徒兒要犯上_分節閱讀_103
接連兩個好說完,輕鬼也不廢話轉瞬間沒了蹤影,左玄歌都沒來得及看清楚他離開的方向。 “師父,他在沒在偷聽吧?” “沒有?!?/br> 左玄歌側過頭去看師父,他接下來的話還來不及出口便被師父的柔軟雙唇蓋住,纏綿激烈的輾轉過后才稍稍松開,睜開一雙斂著烈火的眼睛看他臉上的狹促。 司徒凜月眸中染上一絲笑意:“你問他有沒有在偷聽,難道不是想做什么嗎?” “當然不是……”左玄歌不自然地別開臉,“你不覺得輕鬼此次來得有些蹊蹺嗎?” “嗯,他很矛盾?!?/br> “對,他嘴里說著我跟尋疆族的仇人長得像,可是舉止間卻將我當做尋疆族的自己人?!?/br> 而這個轉變就在左玄歌得知自己的母親是風家風淺之后,無論是自己身上流著的一半風家血統還是自己與那伏彧玨之間可能有的瓜葛,似乎都該與輕鬼對自己的親昵態度背道而馳。 不知不覺左玄歌已經牽著司徒凜月走了半里路了,他的主動并不多見,司徒凜月心里有一些高興卻并沒有表露,只是突然反手回握住他,稍稍在手上加了點力度吸引他回過頭來看自己:“不過,去望歸宮也是勢在必行?!?/br> 左玄歌明白師父的意思,他已經拿到了鳳舞九式的內功心法,本就該上望歸宮去找羅長老為自己疏導體內真氣,他抬頭望了望有些刺眼的陽光:“總覺得有些不安啊?!?/br> 進了城老遠就看見雍府外兩個坐立不安的少年,搓著手看見左玄歌時就跟見了救命菩薩一般撲了上來:“公子,您可回來了,京城來消息了,老爺前腳才出門,皇上立刻就擬了道旨把左……把二公子拔擢成了中軍將軍?!?/br> “皇上提拔左玄商,你們跟著激動什么?這份富貴反正我也沾不上邊,日后有什么紕漏大概也不至于被牽連?!?/br> 范一范二互看了一眼,更著急了:“公子,現在京城謠言傳得那么兇,要真讓二公子得了勢……您就不怕再蹈元宵夜的覆轍?” “散了散了,這件事跟我沒關系?!弊笮璩林槍⒎兑环抖虬l走,只剩下師徒二人才自嘲笑道,“有人拼命把我往外趕,有人又費勁要招攬我,師父,你說徒兒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你應該……”司徒凜月望著他突然眉眼帶笑,“跟我回珩羽山?!?/br> 左玄歌沉默了一瞬,再抬起頭來時,眸光煜煜:“突然想給左玄商找點不痛快?!?/br> 領著師父不進雍府大門反而回了枟州府衙,繼續泡在架閣庫里翻看卷宗檔案,將枟州二十年間的地理志、典籍、信札、戶籍、賬簿、水利等等存檔書冊一一看過去。 偶然間抬起頭發現師父正盯著自己,左玄歌笑了笑:“師父,你看著我干嘛?” “你決定好了?” “決定好了?!弊笮柰兄Z調輕松,“從前他們覺得我不配做左家的孩子,詆毀我的‘母親’,現在他們要將我徹底趕出左家,編排我非父親親生,那我還真有些咽不下這口氣,要是真夾著尾巴灰溜溜逃跑豈不是坐實了我非父親親生所以被流放的傳言了?” ☆、好不要臉 縱橫棋盤上,黑子白字錯落有致占了大半的棋盤,到了饒是不懂棋的人也能看出來白棋已是占了絕對上風的局面。 夾在指間的一顆黑子在棋盤上搖擺不定,起起落落始終沒有將棋子落定,對面布衣書生裝扮的男子終于不耐煩:“你糾結什么?反正都是要輸的?!?/br> 執黑子的男子對他的話不以為然:“能少輸一個子也是好的?!?/br> 黑子終于落定,宋孝仁微微一笑,捏著枚白子仿佛連棋盤都沒看便隨意落下,又將難題拋回了左承胄。 “嘖,你就不能下慢點?” 能看到堂堂大將軍吃癟,宋孝仁還是很高興的:“聽說京城那邊來消息了?一個二品將軍的封號,咱們這位皇帝陛下倒是挺大方的?!?/br> “大方個屁!”左承胄恨恨地罵了句臟話,一個不小心就將棋子落在了一個絕對的死角,忙不迭將棋子撿起來,“誒等等,這是失誤失誤……” 以他一貫忠臣義士的做派會罵出這樣一句話顯然是氣急,宋孝仁也就不怪他悔棋的小心眼了,只是在嘴上占了兩句便宜:“瞧你這出息,落子無悔落子無悔啊,能不能有點兒棋品?你家老二無功無名何德何能受封?這還不大方,左大將軍的胃口果然不小?!?/br> 左承胄對宋孝仁的反諷并不介懷,反而說出了兩人共同的想法:“玄商手中無兵權,當這個勞什子中軍將軍豈不是諷刺?我本欲讓他在武侯府鍛煉鍛煉,對cao練兵丁統帥領兵能有些實踐,現在一步登天根基不穩總不是上策?!?/br> 知道這位多年老友依舊不改本性,也沒有被蒙蔽雙目,宋孝仁心情舒暢,下棋的時候免不了又多讓了幾手:“倒也沒有那么壞,武侯府屯的那二十萬左家軍,我相信他還是吃得下去的,至于震懾幾許忠誠幾許,就看你留下的余威了?!?/br> “說的倒簡單?!弊蟪须邪琢怂谎?,“玄商沒有兵權倒好,皇上也不至于忌憚為難他,賦閑的二品將軍至少可保他此生富貴無憂,若是他執意要去爭這兵權,依著他那好勝爭強的性子,你覺得皇上能容他?” “皇上若是看穿了他是草包倒是可能容他,伴君如伴虎,要么夠聰明安身立命保自己全身而退,要么就夠笨能讓為君者有完全掌控的成就感,只可惜你這兒子不夠笨吶?!?/br> “我已經決定了,要將枟州交到玄歌的手中?!弊蟪须姓Z氣堅定,連著下棋也果決了起來。 “那些流言……”宋孝仁猶豫著沒有說下去,他的心里確實有一個疑問,只是不知道該不該問出口。 “流言又怎么了?我兒子容不得別人來詆毀?!弊蟪须惺种敢话?,棋子與棋盤相碰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如同他的聲音一般鏗鏘有力。 宋孝仁點點頭:“好,那另一個問題,我看玄歌跟他師父是分不開了,你看著辦吧?!?/br> “我要將枟州交給他,他就是未來的陵西王,他必須有子嗣承這世襲爵位?!?/br> 宋孝仁閑庭信步般落下一子,幽幽嘆道:“先帝待你可真不薄,賜你永世相傳不降爵的頭等封王,可惜只能由唯一一位直系血親繼承,除卻世子一人其余子孫都要降爵,如果新任陵西王無子那該如何繼承?當今皇上倒是會頂愿意看到這樣的局面吧?” “反正我將枟州交給他了,他得保證爵位承襲,畢竟是我大半輩子奮斗得來的家業,你找機會給他透個口風,順便敲打一下他日后要擔負的責任?!?/br> 這個男人不要臉起來也是叫人有些害怕,宋孝仁很鄙視地瞥了他一眼:“不如跟我一起解甲歸田開個酒肆,好酒一半肚里藏,剩下一半看見合眼緣的才賣?!?/br> “好啊?!弊蟪须写罅ε牧艘幌伦雷?,這個主意倒是不錯,“不過,你舍得下你們大人嗎?” 宋孝仁端著茶杯頓了頓,搖了搖頭:“還真舍不得?!?/br> 在架閣庫里看書看得乏了,左玄歌便領著師父城里城外野地街坊地滿枟州跑,倒也愜意得很。 這日探訪一座荒山,行走在山谷間的嶙峋小道上,兩側峭壁挺立,走了一段便聽見有車轱轆滾動的聲音,師徒二人靠邊避讓,馬車歪歪扭扭迎面而來,到了兩人身前竟然緩了速度最終停了下來。 馬車里一張笑臉探出來:“嘿,左公子和司徒先生,有緣有緣?!?/br> 來人竟然是號稱無事不知無理不通的清曉書生李言清。 透過掀起簾子的窗口,左玄歌看見了馬車里還坐著清心峰上見過的那個小童子,小孩兒的膝上放著一個麻布包裹,遠離小孩的角落上還坐著一個文弱書生樣的男子,稍稍側著身讓左玄歌看不真切他的樣貌。 “李先生這是要出遠門?” “嗯,出去避避難?!崩钛郧逡贿呎f一邊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小書童也如法炮制,肩上掛著懷里又抱著一個包裹跳下了車。 李言清朝車夫拱手為禮:“謝謝啦,老大哥,接下來的路程我跟我朋友們一道走?!?/br> 那車夫也不多寒暄,揚著馬鞭駕著空蕩蕩的馬車很快消失在小道的盡頭。 左玄歌盯著馬車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才轉過頭:“避難?” 李言清一打開話匣子便停不下來:“嗯,人怕出名豬怕壯啊,清心峰早已不清凈咯,那些個來問俗事的人倒還好說,就算蠻不講理頂多少給些銀子,可是連那些富貴人家的婆娘也來湊熱鬧,非得要我說一說她肚里懷男懷女,這不是難為人么?我是知曉萬事可又不是算命先生,再說了,就算我真神通廣大知道她生男生女,這種天機豈能對外泄露?就算要泄露,生男倒還好,若是被我算出來是生女,我那破道觀還不被人給拆了?” “那車夫怎么回事?” “路上碰見的,大概是見我帶著個孩子怪可憐的,后邊又有窮兇極惡的家丁惡狗追趕,幫我們趕走了家丁,又特意載了一程,約定好過了這片山谷就放我們下來?!崩钛郧宄R車離去的方向看了幾眼,知道大概瞞不過他,“估摸著是犯了什么事的人,謹慎得很,也不太言語?!?/br> “嗯?!弊笮椟c點頭,這個話題就此揭過,他還沒閑到要幫官府抓人。 “你們師徒倆倒是很愜意嘛?!崩钛郧謇p上來與師徒并肩走。 左玄歌斜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忙著逃難嗎?” “有了左家五公子這張護身符我還逃什么難,我決定就跟著你了?!?/br> 身后抱著行李的書童搖頭嘆息,他面皮薄實在是看不下去自家先生的無賴。 出了山谷是一片煙火人家,四人在大道上沒走多遠果然撞見了一隊抓人的捕快,領頭的瞧著當先左玄歌與師父的衣著氣度,倒也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展開一張畫像問道:“二位公子可有看見過這個人?在下奉徐陽縣縣令之命要捉拿此人歸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