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要犯上_分節閱讀_29
鐵索撞擊的響動在暗夜中格外清晰,從第六峰飛上來一個女子,輕鬼搶上去拉了她一把:“離心?你怎地從下面上來?!?/br> “出事了,我得先去跟長老們稟報?!?/br> 離心繞過左玄歌直往峰后走,斜陽等人此時也從峰內走出,跟著她往第八峰去了。 輕鬼還在猶豫,他來回飛了幾圈,最終還是落在了左玄歌的身前:“你想去瞧熱鬧么?” 山下發生的事情只怕與司徒凜月有關,他也不跟輕鬼彎彎繞繞,如實答道:“想?!?/br> “好,我帶你上去,你可別多說話?!?/br> 黑暗中,左玄歌只覺手臂被人挽起,凌空幾個縱越已上了第八峰。 大廳里燈火輝煌,正中坐著兩個老者和一個中年男子,老者之一便是苗音,另一位正襟危坐不茍言笑,一雙眼睛銳利尖刻,神情十分駭人。 輕鬼畏手畏腳地將左玄歌帶進大廳,偷偷立在角落邊上,抱著僥幸的心理希望不被發現,哪知他們剛剛站定,滿廳的目光便都落在了左玄歌的身上。 正中的三人更是將眼睛長久地停留在他的身上,那兇神惡煞的老者皺著眉問了一句:“他就是你們此次帶上來的左玄歌?” 聲音也是硬邦邦的毫無感情。 “是?!彼韨鹊拿缫魬艘宦?。 那老者看了左玄歌良久才將目光收回來,波瀾不驚的嚴肅面色實在叫左玄歌看不透。 他將目光落回眼前單膝跪地的離心:“你說那個人已經打到第四峰了?” 離心咬了咬牙,難堪地道:“是?!?/br> 前峰的布防是她和離歡親自cao辦的,司徒凜月不動聲色地居然上到了第四峰,而若不是今天她和離歡約了在眾弟子面前切磋武藝,錯了時辰不便回第七峰,也不會叫他們那么快發現。 眼見童長老就要大發雷霆,苗音搶先說道:“我現在便讓茹裳帶人去截住他!絕對將他的人頭帶上來?!?/br> 童易邪看了苗音一眼,面對這個與自己平輩的長老也絲毫不給面子:“笛音,若是要殺他,為何不早早動手?還等他打到家里才動手?” 原來笛長老的本名就叫笛音。 斜陽躬身右膝跪地,他這一跪,連帶著清月星芒和辰光三人也跪成了一線。 輕鬼冷哼:“他們對斜陽就是那么愚昧地信服?!?/br> “童長老,打上山來的是司徒凜月,他是千息老人的弟子,珩羽派現任掌門?!?/br> “哦?”童易邪的面色稍有緩和,他冷冷地勾了勾唇角,臉上卻無半分笑意,“好,日月星辰、厲善藍輕、離心、離歡你們十人給我將他毫發不損地趕下去!自今日起輪流帶領弟子守在山下,絕不能再叫他踏進望歸宮半步!” “是?!?/br> 清風等人隨著斜陽起身,辰光皺著眉嘀咕道:“干嘛不直接殺了他呢……” 她這一路來最清楚跟司徒凜月糾纏有多不容易,不許傷他,還要將他趕下山,這委實太難為人了。 童易邪一個嚴厲目光看過來,嚇得她趕緊躲在了斜陽的身后。 童長老身邊的中年人終于開口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傻丫頭,只要司徒凜月和珩羽派還在,對鳳舞山莊的那兩位莊主而言,那就是永遠的恥辱啊?!?/br> 辰光噘了噘嘴,小聲道:“明白了,師父?!?/br> 原來那中年男子竟是日月星辰四人的師父,左玄歌對尋疆族內部的隱秘似乎又揭開了一層面紗,但是他始終不明白的是,為何輕鬼會對斜陽有那樣深的成見? 回了第七峰,輕鬼依依不舍地同左玄歌話別:“呀,我要下去守山啦,你可要好好保重啊?!?/br> “去吧去吧?!弊笮铇返蒙韨壬僖粋€神出鬼沒的魅影,很開心地揮手跟他話別。 “嘖,左玄歌,你怎么一點也不舍不得我呢?要知道整個望歸宮也就我一人真心待你啊,多少人盼著你死呢?!?/br> 左玄歌托著腮想了想:“可是最想要我死的人不是你嗎?” 輕鬼跳起來摸了摸他的頭發:“這你可就不懂了吧,我雖是最想要你死的人,可是我卻并非是最快想你死的人?!?/br> 輕鬼丟下這句話,便輕飄飄地跳上了鐵索,他飄忽的身影很快隱匿在夜色中消失不見。 我是最想要你死的人,卻并非是最快想你死的人。 左玄歌打了一個寒戰,對他而言,有多想讓他死確實不那么重要,因為在尋疆族可以殺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可是最快想他死的人卻很可怕。 他突然迅速回頭,瞇著眼望著黑暗中的一片虛無,誰是想最快讓他死的人呢? 被輕鬼弄得心里慌慌的,左玄歌爬上床,更是睡不著,剩下短暫的后半夜難道還有事情要發生? 他躺下不久,果然聽見細微的腳步聲,從樓梯轉入二樓走廊,一步步往里靠近,推門的“吱呀”聲在靜謐中響起,一間、兩間、三間……終于在左玄歌房門前停下。 左玄歌一顆心提起,渾身毛孔擴張,警惕地聽著房外的任何一絲細微聲響,同時腦子飛速運轉起來,他從樓梯口便聽見了他的聲音,這人武功應該不高,可若是凡庸之輩又怎能上得了第七峰? 背后破空聲至,左玄歌往里一滾轉過身,雙手架住那凌空揮下的一把菜刀,看清來人的面目之后,訝然出口:“老婆婆?” ☆、笛老執念 這位舉著菜刀兇神惡煞,半夜潛入左玄歌房中想要殺他的人居然是一個老太婆,她干癟消瘦,雙手無力,所以才能輕易讓左玄歌將菜刀奪了下來。 左玄歌盤腿坐在床上,看著手中寒光森森的菜刀,心有余悸:“老太婆,我跟你無冤無仇的,你殺我干嘛???” 老人家怒目瞪視著他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大串左玄歌聽不懂的話。 “你說什么?”左玄歌皺著眉仔細分辨她話里的幾個音節,恍然大悟,“你是雪淵國的人?” 左玄歌摸著自己的下巴有些奇怪,從笛音的話來看,尋疆族應該全是中原人才對,因為他們本是為了躲避雪淵國的統治而聚集起來的一批人,望歸宮上怎么會有個雪淵國的老太婆呢? 現在整個第七峰能主事的人都走了,他要怎么跟這老太婆交流呢。 正當左玄歌為難之際,那老太婆居然開口說了漢語:“不,我曾經是雪淵國人,現在是尋疆族人?!?/br> “既然如此,我是尋疆族請上來的客人,這見面禮怕是有些不合時宜啊?!弊笮鑼⒉说稈佋诘厣?。 老太婆冷笑,她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含著泠然的殺意:“哼,客人?沒有人告訴我老太婆尋疆族有客人,只是有個不識好歹的中原人!” 左玄歌神色漸漸凝重,看來他的存在對尋疆族而言已經沒有價值了,殺他只是一念之間,想到廳上那一張張臉,他就甚感頭疼,無論落在他們誰的手里他的命都毫無保障。 左玄歌又重新打量起地上的那個老婆婆,突然覺得她的兇惡粗暴變得可愛起來,還是在她身邊更安全。 “老婆婆,尋疆族上下都是中原人,您這對中原人的偏見怎地如此深?” “呸,他們跟你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 “他們不會背后陰人不會趕盡殺絕,他們重情重義義薄云天!” 左玄歌回想了一下他所認識的尋疆人,無論是背后誣他是采花大盜,還是對他一個無名小輩屢起殺心,這好像都不是情義之舉啊。 他屈起手指輕扣床板:“這么說來,我與你們無冤無仇,又非大jian大惡無良之輩,尋疆族要對我狠下殺手豈非與你所說的重情重義義薄云天背道而馳?” “還不是因為你們害死了宗主,讓這些孩子從小無人教導?!崩咸磐葱募彩?,她捂著眼睛仰頭強忍著眼淚,傷心得都快背過氣去。 左玄歌趕緊跳下床撫著她的背為其順氣:“老婆婆你可悠著點,前宗主人死不可復生,逝者已矣,生者還要多加保重為好?!?/br> 老太婆跺了跺腳:“我肯定要活著看到風梧狂那老賊死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