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要犯上_分節閱讀_3
這個師,他不能拜。 司徒凜月回頭看了看他,他那毫無波瀾的清淡眸子里凝聚起一道如利劍一的目光:“你不愿意?” “我愿意?!弊笮杩觳缴锨皳渫ㄒ幌鹿蛟谄褕F上磕了三個頭,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拜個師嘛,今天晚上他就趁著夜黑風高開溜! 左玄歌三個頭扣完,側身面對司徒凜月俯身又要拜下去卻被司徒攔?。骸皦蛄?,拜師禮畢,從今往后你便是我珩羽派第三代弟子,本門拜祖不拜人,你將繼承的是創派掌門也就是我師父獨創的武功,所以你只需拜他即可,當然他老人家本人閑云野鶴并不在這山上,所以只好以畫代人?!?/br> 左玄歌眨了眨眼睛,突然覺得有趣得很,這個門派就連規矩也是如斯簡單。 “下面,我要跟你說本派門規,你一定要記好了?!?/br> “現在就說嗎?不如等我找了紙筆仔細記下來,免得我忘了?!弊笮栌謷焐弦桓蓖媸啦还У男θ?。 “不必了,本派只有三條規矩,第一,珩羽門人不可濫殺無辜之人,第二,珩羽武功只一脈單傳,珩羽弟子必須有且只有一個徒兒,將珩羽武學代代相傳,第三,所有珩羽門人只有在一次武林大會上拔得頭籌才可繼承掌門之位,成為珩羽真真正正的傳人,且珩羽傳人不得兼任武林盟主?!?/br> “武林大會拔得頭籌……師父……你是天下第一?……”正常的徒弟聽見自己的師父是天下第一的時候大多會雀躍興奮,并且驕傲自豪,可是左玄歌卻感到涔涔冷汗自后背滑落,“那……那若某位珩羽弟子無法將祖師爺的武功繼承呢?” 司徒凜月淡淡瞥了他一眼:“那就另收新弟子?!?/br> 左玄歌一顆心終于放下,突然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可是你說,珩羽武功只一脈單傳?!?/br> “是,本門弟子只一脈單傳?!彼就絼C月將雙手背在身后,白色衣袖輕輕拂過,“所以,若有不能成為珩羽傳人的弟子,做師父的也只好把舊的徒弟殺了,再去收新的徒弟?!?/br> “你對自己沒信心嗎?”司徒凜月側頭看著他,清冷月華一般的眼睛里帶著點莫測的光,“那不如我現在就把你殺了,也免得浪費你我二人的時間?!?/br> 居然能將殺人的話說得如此云淡風輕,左玄歌頭疼不已,一個在武功上壓倒他,在言語上讓他占不了便宜,心機藏得比他還深的人,實在是難以對付。 他突然很后悔,早知如此,還不如叫王屠子將他打一頓呢。 左玄歌回到他的房間的時候,房內已經放好了一大桶洗澡水,他潦草地洗漱過后便躺上了床。 離家以來這并不是他第一次遇見麻煩,甚至也不是最狼狽最危險的一次,可是他的心卻比任何一次都更凌亂。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絲朦朧的睡意,堪堪入睡,屋頂上突然響起細碎的瓦片碰撞聲。 有人? 左玄歌驚坐而起,難道司徒凜月怕他趁夜逃跑而特地來監視他嗎?他還沒想出清晰的頭緒,屋頂上似乎又多了一人,腳步交錯,風聲呼和,兩人在他頭頂上打起來了! 左玄歌盤腿坐了起來,支著腦袋努力辨析著夾雜在風聲中的打斗聲,聽過一陣之后,他便確定其中一人一定就是司徒凜月。 他自然沒有聽這含混不清的聲音就辨析出司徒凜月武功的本領,但是以司徒武功之高,若是有人在珩羽派里打成了這樣還不出來探探情況,那么就算是有人將珩羽派搬空了指不定也沒人管了。 那么,跟司徒凜月交手的人是誰呢? 珩羽派的仇家? 可是為什么他會在左玄歌住進珩羽的第一天就來了。 為什么他來了卻哪兒都不去直奔他的廂房而來。 左玄歌背脊突然一涼,無論這人是誰為何而來,司徒凜月指不定都要將這筆賬算在他的頭上的。 除非這個人原本就是司徒凜月安排的。 屋頂上的打斗聲突然止息,北面房子傳來一聲輕微的關門聲,想必來者已被司徒凜月趕走。 趁夜而來的不速之客上了左玄歌的屋頂,他都能聽見,可見左玄歌最初想的趁夜逃走有多不可靠。 還好在得知珩羽掌門必奪武林第一的時候,他就放棄了那可笑的計劃。 左玄歌重新躺了回去,腦子卻更加亂了。 為什么收徒嚴苛的司徒凜月執意要收自己為徒呢?那位不請自來的“梁上君子”究竟是不是他在故弄玄虛?這一切又會不會與自己一直想要調查了解的真相有關系呢? 在這樣的胡思亂想之下,直至后半夜他才勉強入了夢鄉。 墜入一個糾纏了他十多年的噩夢里。 有光不知從哪里而來,刺痛他的眼睛,可是當他好不容易勉強睜開一點點眼睛的時候,卻發現四周都是密不透風的鐵壁。 目之所及,都是冰冷而堅硬的鐵壁,泛著青白刺眼的光,無論他將目光轉到哪里都只能看見光禿禿的四壁。 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沒有…… 連他自己也沒有嗎? 為什么他看不見他自己?又為什么會有光? ☆、練功練功 早餐是清淡寡味的清粥素面,司徒凜月的第一句話便是問他昨夜睡得可好。 “好?!弊笮璐鸬?,腦袋隨著聲音一起低下去,裝作認真喝粥的樣子。 “吃完開始練功?!彼就絼C月倒也沒多問。 左玄歌不悅地咕噥了一聲:“這么早?” 現在才剛過寅時,他昨夜本就睡得不好,一大早被叫起來陪師父吃早餐已經讓他很有些起床氣了。 司徒凜月瞥眼看了看他,顯然對于他語氣里的勉強之意很不滿:“不知道有句話叫做笨鳥先飛嗎?!?/br> 左玄歌抿了抿嘴,正色道:“師父,我不笨?!?/br> 司徒凜月盛了一大碗粥放在他的面前:“沒有說你笨,你現在開始習武已經比尋常武林人晚了十幾個年頭,就是再笨的鳥也飛到十萬八千里去了?!?/br> 左玄歌看著眼前的粥,心里有些復雜,為了強壓住內心的那股異樣他臉上掛上一抹玩味的笑:“師父,你這是在調戲我嗎?” 司徒凜月蹙了蹙眉:“調戲?” 左玄歌支著腦袋言語輕佻:“不然干嘛拐著彎兒夸我聰明呢?故意讓我先急上一急,你這般地欲擒故縱不是調戲是什么?” 司徒凜月沉默著將手中端著碗里的粥喝完,目光低垂仿佛著漫不經心地道:“沒大沒小,罰你等會兒先到院子里扎一個時辰馬步?!?/br> 左玄歌有些傻眼:“原本我該做什么的?” “扎半個時辰馬步?!彼就絼C月站起身往外走。 “師父,我錯了……不帶你這么公報私仇的啊……”左玄歌沖著白色背影鬼哭狼嚎,嘴角卻隱隱浮現著笑意。 司徒凜月捧著書卷,泛黃紙頁上的文字卻一個也進不了他的腦子,這已經是他今天上午第三次走神了,他輕嘆一口氣,看了看案邊已經焚燒過半的一炷香:“東兒,他扎馬步多久了?” “司徒先生,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了?!?/br> 東兒話音未落,身后的木門突然開了,一襲凜冽白衣款款走了出來,東兒忙沖他行禮:“司徒先生,我好好瞧著呢,他不敢躲懶的?!?/br> 司徒凜月淡淡掃了一眼院子,甚至沒有將目光完全落在院中屈膝穩扎馬步的身影上。 但是他已經看清楚了,半個時辰過去,左玄歌的馬步依舊安穩如山,腰背挺直,姿勢標準,完全應付自如。 倒顯得他的擔心多余了,普通沒練過武的人第一次扎馬步,莫說堅持半個時辰已是不易,就算是要將整個馬步姿勢保持標準就夠嗆,左玄歌一蹲近一個時辰仍面不改色,看來果然是他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