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綿跟夏小雨回來以后, 許淮陽就找了借口提前回班了, 他本來就不是文學社的人, 后續的事情也幫不了多少忙, 還不如回去刷題。

    走在路上的時候, 他忽然覺得，無論是文學社的這幫人，還是那些看上去無所事事的高一。他們明顯都跟自己不一樣, 有想做的事情和業余的愛好, 而自己，顯然還沒找到那些能沉下心為之奮斗的事情。

    也許有一天有目標了，就懂了吧。

    蔡湛的課一直上到晚上放學, 估計是太忙，一天里都沒回班，只有晚修的時候，中途回教室拿了次東西就又去琴房練琴了。

    晚修時，教室里空蕩蕩一片。許淮陽有張數學壓軸題沒刷完，干脆沒去食堂吃飯，寫了一半后累得不行，趴在桌子上打盹睡著了。

    蔡湛進教室時，正看見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他拿完東西看了看許淮陽，沒忍心叫醒他，買了包餅干放在桌角，悄悄走出教室。

    晚自習的鈴聲打響后，一群晚休后的學生涌進班里。

    許淮陽被人聲吵醒，揉著眼爬起來。發現了桌旁的餅干后，有些微微發愣。

    過了一會兒，他笑了笑，拆開包裝，吃著餅干繼續刷題去了。

    ……

    離期末考試還有一周的時間。

    許淮陽把一張寫完的試卷放在桌角，看了眼癱在床上看雜志的蔡湛，特別想過去抽他一頓。

    跨年之后，兩個人的關系像是去掉了最后一層隔膜，不知不覺就變得近了很多?，F在基本每個周末都待在一起，反正家里沒事，也沒人管，正好能有個人作伴。

    這周是蔡湛來許淮陽家待著，本來說好了一起做作業復習，可是這貨寫了半張試卷就開始煩，怎么都寫不下去了。

    “靠，你這人怎么說話不算話啊，”許淮陽踹了床一腳，“來寫張卷子有那么難嗎？”

    “有?！辈陶刻а?，點點頭，“我寫了也不會啊，還不如不寫……”

    “滾蛋，不會我教你，”許淮陽無語，“趕緊起來，我數三個數?！?/br>
    “十個都沒用?！辈陶靠戳怂谎?，“你別cao心我了成嗎？”

    許淮陽嘆口氣，有點微惱地看著他。

    蔡湛不愿意聽課寫作業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從跟他做同桌起，就知道這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學渣。

    年級一千多人，他每次考試都得懸掛在年級倒數后三百的名單里，最要命的時候甚至還掉到過后兩百。

    學?？荚嚨目紙?，名次越靠后的樓層越高。許淮陽回回都在一樓考試，想見蔡湛一眼得穿越個四五層，搞得比牛郎織女見面都有悲壯感。

    雖說自己一直都不是很在乎成績，但有時候還是不明白，為什么有人就可以這么不緊不慢的？

    “不是，你不覺得我也很可憐嗎？”蔡湛被他磨了半天，坐了起來，“好不容易來男朋友家里玩，結果見面就被逼著寫作業……我剛上完鋼琴課很累的好不好，慘絕人寰啊?！?/br>
    慘絕人寰？許淮陽看著他，有點想笑：“你不應該覺得看到男朋友才更有學習動力嗎？”

    蔡湛搖搖頭，可憐巴巴地坐在床上看他。

    “成吧，”許淮陽看著他的眼神，無奈地嘆口氣，“咱倆約定一下，你寫一張卷子，我陪你玩半小時，半小時里保證不催你學習，好吧？”

    “就半小時??？”蔡湛挺不滿意似的。

    “四十分鐘?！痹S淮陽說。

    “一小時?！辈陶空f。

    “二十五分鐘?！痹S淮陽瞇瞇眼睛。

    “靠，”蔡湛無語，跳下床站起來，“半小時就半小時，趕緊的，筆墨伺候?！?/br>
    不知道是不是談戀愛真的使人智商變低，許淮陽邊給他收拾出一半桌子邊想，放在幾個月前，蔡湛絕對不是這種會一臉委屈跟他討價還價的人。

    無論是小說還是電視劇，似乎戀愛情節里，總有情侶一起學習、一人教另一人做題的畫面。

    許淮陽看著蔡湛寫完一張試卷后，有點崩潰，徹底不相信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文藝作品。

    毫無溫馨可言！陪他寫張卷子比自己寫都累！

    從第一題開始問！這貨上課的時候都聽了什么??！

    “你上次數學那個六十來分是不是也是抄出來的啊，”許淮陽把他剛剛錯過的題畫上標記，“你這個連基本公式都錯，考試怎么考的？”

    “羨慕吧，六十多分全靠人品?！辈陶繃K了一聲，往后拗著椅子。

    許淮陽嘆口氣：“半小時休息時間，一會兒繼續寫語文，全是抄寫，也不用費腦子……不要這個眼神看著我！”

    蔡湛也學著他嘆口氣，起身對著窗外伸了個懶腰。

    “這么不上進……”

    他聽見許淮陽無奈地嘟囔了一句。

    已經是深冬，不知道為什么，今年的雪下得異常頻繁。前兩天下過雪，窗外現在還覆蓋著一層白色。

    蔡湛看著外面的景色，略微有些出神。

    許淮陽家是市里有名的高檔小區，建筑大多是獨棟，門禁嚴格，綠化也很好，配套設施還有獨立的幼兒園小學和有機商場。

    如果是工薪階層，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在這里買下一套房子。

    很多人從出生起就會接受比大多數人更好的教育，享受更優渥的生活環境。但每人的命運也是天注定，無論人和人差距有多大，都能在冥冥之中和該遇見的人相遇。

    他該遇見許淮陽嗎？

    如果沒有遇見許淮陽，許淮陽也許能過更普通的日子、有更平凡的愛情、走上更平坦的道路。

    ——我想和你在一起。

    但，許淮陽已經這樣和他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