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好一會兒，她轉頭望向身旁的大黑龍，它也心有靈犀般地轉頭看著她。眨了一下眼睛后，它低頭輕輕蹭了她一下說：“若竹，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br>
    “墨臨……”無奈地笑著伸手蹭了它幾下后，她才又轉過頭默默地盯著仙界看。

    卻是有那么一瞬間，穆天禹的目光似乎透過一眾人與她撞上了，而且還與她對視了好片刻。

    那應該，只是錯覺吧？

    沒多久，兩界的人似乎都準備就緒了，雙方的界主都如往常那般站到了最前邊。沒有多余的話語，向來只一個眼神交流，在確認之后就直接開打了。

    當然，這一次在穆天禹準備下令和魔界開始打斗時，慕九棠突然氣喘呼呼地乘著靈鹿過來大喊：“等等，等等??！”

    穆天禹抬頭看向坐在靈鹿身上的人兒，挑了挑眉不語。慕九棠這才發現大家都在看著她，瞬間覺得有點尷尬?？墒窃挾己俺隹诘?，不繼續又不行。

    咬了咬牙后，她直接說：“師父，你這是在做什么呢？！”

    穆天禹看了對面一群人一眼，回答：“這個陣仗，難不成還能是相親？”

    “……”她怎么從來不知道自家師父也會說冷笑話？

    “你，你明明知道我要說什么！”

    穆天禹將雙手交疊在身后：“徒兒，你什么都不說，我又怎會知道你要說什么？”

    慕九棠覺得額頭處有青筋在跳，看來穆天禹是打定主意要和她裝傻到底了嗎？

    她深吸了口氣，從靈鹿身上跳下來，站在兩界大戰場地中間，面色堅定地說：“師父，反正我不管，今天我就是魔界的人，我要幫他們在戰中治療！”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就賴皮一次吧。

    瑾月今早告訴了她一個超級震撼的消息，仙界竟然要與妖主羅佳合手對付魔界，而且是打著毀滅魔界的念頭！而若竹因為自己的責任，已經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唯有我死，才能保住魔界?！边@是她和瑾月說的原話，意思是要他接下來接任界主一位。當然，瑾月很果斷地拒絕了。

    “你確定你要把整界的責任交給我？魔主殿下，不妨告訴你，倘若魔界與小九同時有危險，我會毫不猶豫，保后者。所以我勸你，還是慎重考慮?！币簿鸵驗殍逻@句話，才讓若竹陷入兩難。

    穆天禹盯著她，命令道：“別胡鬧，趕緊給我回來！”

    就在師徒倆僵持著時，羅佳才姍姍來遲趕到，見到大戰幾乎快開始的時候眼睛都瞪圓了：“你們為何……？”她還以為自己會是很早到的那個呢！

    仙界的人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么，好像也沒有奇怪為何她會過來。她看了穆天禹一眼，似乎大概知道他已經和大家說了她會過來的事。

    “那也好，我相信大家應該都已經知道我今日是過來助陣的吧？”說著，她燦爛一笑：“嘿嘿，有我在，魔界此次肯定必死無疑！”

    洛金仙看著她，語氣平淡道：“妖主殿下，這是我們仙魔兩界之戰，你貿然插手似乎不妥當？更何況，你好像還沒有和妖界里的人說這事情呢？”

    羅佳挑了挑眉，盯著洛金仙的眼神透露著一種不可理喻：“我是妖界之主，想做什么，還得和我妖民們報告？”

    “正因為你是妖主，你才有這個責任與妖界的人商量好一切再做決定吧？你可有想過，你做出這個決定之后妖界的人立場會有多尷尬??？”

    羅佳看向另一個發聲的人：“奇怪了，他們本來就應該服從我所做的任何決定！”

    見羅佳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仙界的人似乎也懶得與她扯下去，將注意力放回穆天禹與九棠身上。

    慕九棠看到羅佳過來的時候更感大事不妙，堅決搖頭說：“不行不行，師父你可不能這么做，不然會后悔的！”醒醒啊，你要親手殺死自己心愛之人嗎？！

    穆天禹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二話不說直接走上前去拉住她：“你，給我到一旁待著?！闭f完也不顧她反應，在感受到瑾月的目光后也只是瞥了他一眼。

    他就這樣一邊輕輕按著慕九棠，一邊朝對面那站在黑龍身旁的人說：“若竹，在開戰之前，我倆先商談一會兒可好？”

    似乎是沒想到他會有這個要求，若竹在愣了一下后默默退了一步，墨臨便代替她，發出一陣微沉且響亮的聲音回答：“不需要商談了，想打就干脆一些！”

    見若竹似乎轉身就要離開的樣子，穆天禹眸光微微一暗，臉上原本有些淡漠的神色也冷了不少，沉聲直接開口怒道——

    “你又想逃避？然后再像以前那樣，躲在遠處偷偷看著我？”

    ☆、第213章

    穆天禹一句話說完，周圍瞬間變得安靜無比，不管是仙界還是魔界的人，臉上無一不露出驚愕的表情。

    若竹的背影一僵，回過頭來之后第一眼看的是慕九棠，眼里充滿疑問及茫然。被她這么一看，慕九棠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立馬就猛搖頭道：“不是我說的??！”

    于是，眾人的目光又全都放到她身上了。被那么多人盯著，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抬起雙手捂住嘴，一副‘你們別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幸好，穆天禹很快就開口解釋了：“不關九棠的事，這是我自己發現的?！闭f著，他還朝九棠瞥去一記略帶威脅味道的目光：“知情不報，這筆賬之后再跟你算?！?/br>
    她心里那個，欲哭無淚??！作為中間人她也很為難好嗎？好幾次想說出來啦，可是又顧忌到若竹的心情，還要考慮他們倆人的立場，這事情哪能隨便說出口??？不過，如果穆天禹剛才真要動手的話，她可能就會直接說出來了。沒想到，他早就知道了啊……

    等等，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如果是閉關修煉之前，那他也隱藏得太好了吧？完全看不出來他心里有這么一份糾結在！可要說是閉關期間知道的話，那貌似又有點不可能，畢竟他那段時間真的未離開臨仙殿半步。

    在大家好奇著穆天禹與若竹的事情時，慕九棠卻是一臉郁悶地站在旁邊苦苦思索自家師父是如何發現這事情的。

    穆天禹的目光直直盯著遠處的若竹，眼底很難得露出怒色，沉聲詢問：“倘若我今日未發現此事，你是打算繼續隱瞞著我到何時？”

    ——有有有jq！

    原本準備開戰的仙與魔不曉得在何時已經轉換成看戲模式，倒也很配合地站在一旁沒有插話，視線是不停地在穆天禹和若竹身上徘徊。倒是沒人注意，旁邊被忽視的羅佳眼里的目光已經快燒起來了。

    若竹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垂著眸始終沒說話。慕九棠在穆天禹身后看著他們倆這樣簡直受不了，正想開口替若竹回答的時候，魔界那里卻響起一道不輕不重卻能夠讓所有人聽見的聲音——

    “自然是至死為止?！?/br>
    穆天禹聞言一怔，隨即將目光放到旁邊那橙衣人的身上。此人從他第一次出現在戰上的時候便引起他的注意，并非因為什么特殊的舉止，而是他本身就如此奪人眼目。到后來即使知道他成了魔界戰中不可或缺的指揮時，他都不覺得奇怪。

    且在剛才他便已經注意到，此人有些在意他徒弟慕九棠，所以他心里倒也有個大概了。

    接觸到他的目光后，對方也依然氣定神閑地與他對視，也同樣無視了若竹有些驚訝的神情，接著道：“仙主大人以為，你想做的事情，能夠瞞住魔主么？”

    見到瑾月開口說話，站穆天禹身后的九棠心里忍不住有點小激動，點了點頭開口：“這事情我可以作證！師父啊，你看我會跑出來阻止你還不是不想讓你后悔嗎？”

    “你如果和妖主聯手想要置魔界于死地，為了保住整個魔界，人家可是已經做好了以死相抵的準備?！?/br>
    穆天禹眸光在聽見慕九棠和瑾月的話后暗了下來，周圍的人也因為他身上散發出的低氣壓而倍感壓力，不好在這時候出聲討論。沉默好久，他才用著一種非常平靜卻又隱隱透著威脅意味的語氣開口說：“我等了你幾千年，你卻是打算以這樣的結果回報我？”

    若竹再次抬起眼眸看向他的時候，眼眶已經濕潤了。好半響，她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近乎崩潰地蹲坐在地上回道：“除了這樣，我還能怎么做？！”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們倆的立場都注定不同。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自己要招惹你，忍不住喜歡上你，總不可能我造的孽也要讓你來和我一起承受??！”

    慕九棠看著有些意外，平日里看起來沉穩的若竹這般哭著，竟像是一位受委屈的小姑娘，叫人心疼。抬手擦了擦眼淚后，她目光倔強地說：“你有你的仙界要守，我也要對我的魔界負責任，你讓我怎么開口？”

    穆天禹在竹林外給她的目光總是如此溫柔，在戰場上給她的目光卻是如此冰冷，這一點也不好受。她曾以為時間會抹去一切，久了就平淡了?？墒撬e了，她才發現時間越久，她就覺得越沉重。

    這么想著，她輕輕搖了搖頭：“天禹，可惜你和我所做的任何決定都關乎仙魔兩界，我們不能這么自私?！彼砗蟋F在站著魔界里的一群人，她也要替他們著想。

    穆天禹目光沉靜地盯著她好久，最終什么話也沒說，而是直接邁步朝她的方向走去。

    若竹跌坐在地上盯著地面發楞，她可以感受到周圍一大堆目光，事已至此，她也不知道魔界的人會怎么看待她。不可否認，她在把事情說出來之后覺得自己整個人輕松了不少。這一刻，她真的很想放下所有事情，什么都不想，任性一次。

    突然間，她感覺到有個人在她面前緩緩蹲了下來，放在她身上的目光與氣息是如此地熟悉。她一臉茫然地抬起頭，在見到穆天禹那透露著一些無奈卻又疼惜的面孔時，胸口處仿佛被人捏著那般，如此揪心。

    穆天禹垂了垂眸還是沒說話，只抬起手微微施起了仙術。很快的，他手中就凝聚出一顆漂亮的水球，里面還有一個正在跳躍的光點，看起來就像是雷電。他又將水球在手心里輕輕把弄了幾下，一下子就讓水球凝聚成了冰，再遞到若竹面前低聲道：“別哭了?！?/br>
    可若竹在見到那顆冰球時，原本快止住的淚水突然如泉涌般落下，簡直停不下來。她沒有放聲大哭，而是壓抑著，只有淚水不停從眼里流出。

    穆天禹看著她，目光漸漸變得柔和：“很久以前，我為了修煉劍術，特意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墒?，總有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在我修煉時候偷偷看著我?！?/br>
    “雖然一開始感到很不快，但時間一久，我似乎徹底習慣了那雙總是躲在暗處偷偷盯著我，卻從不吵不鬧也不會特意引起我注意的人?！?/br>
    “在我將劍術修煉滿級的那一日，我本想直接離開，卻不忍心讓竹林的那個丫頭還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天天過來等候，便終于開口和她說了第一句話。她的語氣似乎很驚訝，在知道我要離開之后甚至還有點傷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