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耀星某一年的年會，大概是好幾年以前了，上面有幾張現在還活躍在娛樂圈的面孔，只是這上面的他們看起來比現在年輕。唐冉指著的女人站在左邊第二位，穿了件湖綠色的禮服，笑意盈盈地面對鏡頭。

    “舒如”陶立陽咬著筷子道，“耀星第一任藝人總監，后來嫁了個美國人，從耀星辭職了。今年聽說是離婚了，又想回來上班，林益也同意了。結果在總部呆了不到三個月吧，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調到分公司去了?！?/br>
    “舒如？”唐冉記得這個名字，和高屏新吃飯那晚，他在車上提過這個人，唐冉在駕駛室沒聽清，還以為是姓蘇。

    “你怎么問起她來？”陶立陽道，“她離職的時候你還沒入行吧，她這次回來也沒在N市待多久，你認識？”

    “不認識，但我好像見過?！碧迫桨颜掌o緊攥著，“她是什么時候離職的？”

    “記不清了，我問問?！碧樟㈥柌チ藗€電話，很快就得到了答案?！熬拍昵?，你是沒入行吧，你才念……”

    “大三?！碧迫浇刈∷脑掝^，這個時間點把唐冉面前的疑惑撕開了一條口子，他又把照片仔細看了看，他想起自己在哪里見過舒如了。

    ☆、第二十一章

    江寧聽見門鈴響，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掙扎著起床。他一下飛機就回劇組拍戲，一個小時以前才收工。實在太累了，往床上一倒立刻就睡著了。

    “不是又要開拍吧，不是說明天下午嗎？”江寧想著，走到門口也沒有立刻打開，只是問了句誰。以前有過私生飯堵到酒店來的經歷，他免不了要謹慎點。

    門外有人應了一句。聲音不高，于江寧而言卻如響雷在耳邊炸開，睡意瞬間消失了。江寧把門打開，唐冉戴著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雙眼睛。兩人視線對上，江寧愣了下，又匆匆錯開，“你怎么來了？”

    “可以進去說嗎？”

    他不太自在地往旁邊側一步，“進來吧?！?/br>
    江寧進去臥室披了件外套出來，走到燈的開關旁，想要把會客廳的光調亮些，唐冉突然開口，“林益是你爸嗎？”

    他手一抖，把所有開關全按了下去，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

    江寧沒有回答，也沒有再動作，直到唐冉走到他身側，重新按下按鈕，“是嗎？”

    江寧很艱難地動了動喉結，“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他承認了，唐冉想，“我什么時候知道的不要緊，你什么時候知道的？”他摘下口罩，回到會客廳，拖開一把椅子坐下。

    “這重要嗎？”江寧模棱兩可。

    “你不想回答我？那我換一個問題?！碧迫介e閑地敲著桌子，用盡量平靜的語調道“我們為什么會分手？這兩件事有聯系嗎？”

    “不管為什么分手，我們已經分開了，現在追究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苯瓕幈硨χ?，語氣疲憊不堪。

    “我原來也是這樣想的?！碧迫降?，“直到我發現我大三的時候見過一個叫舒如的女人，她在我們分手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我作為被分手的一方，還是應該有個知情權的吧?！?/br>
    在他吐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江寧的心猛地頓了一拍，但他很快鎮定下來，“你何必呢，你今天如果就是來問這個，我們的話題可以結束了。你已經有你新的生活，過去的一切，都不值得你再費任何心神?！?/br>
    “我有新的生活？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是腦補出來的嗎？我為了你這破事陷了這么多年，你就這樣來打發我？”唐冉覺得自己鎮定的面具幾乎要被江寧粉碎了，他咬牙切齒道“今天不是來找你吵架的，也不想再和你兜圈子。你把話說清楚，我以后不會再來煩你了，沒這么下作?！?/br>
    他口口聲聲說著不是吵架，整個人卻被氣得發抖，手用力地捏著一只茶杯，簡直下一秒就可以把它捏碎。

    江寧終于覺察出一點不對勁，他猶豫著走到唐冉身邊，小心翼翼地杯子從他手里□□，擱到一旁。

    “我找過你……”他扶著桌角，頭也不抬“但是，你已經有別人了?！?/br>
    “別人？”唐冉有些理不清他的話，滿眼疑惑“什么時候？”

    “我們一起頒過一次獎，你還記得嗎？”江寧呼吸不勻，宛若溺水，“那天結束以后，我就想去找你，但是你身邊還有人。我跟著你的車到了車庫……”

    唐冉忽然反應過來，“是你？”

    那晚的車燈，他還有印象，當時他和沈溪都注意到了。也有隱隱擔心是不是記者，可那樣的情況下，兩人都沒提，后來一直沒有新聞爆出來，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我看見……”

    “夠了，我知道?！碧迫揭惶执驍嗨脑?，種種細節在他腦海中飛快閃過，江寧的反常表現都有了解釋。

    “我和沈溪……”他硬著頭皮解釋下去，“我們的確在一起過，但是什么也沒發生。就是那天晚上我們就結束了，談了大概三個月。我……”

    唐冉抬頭直視著他的臉，江寧的神情說不清是訝異后悔還是隱約的欣喜，“那天在學校，你是不是聽見我和秦韻漣說話了？你以為我現在還和沈溪在一起？”

    江寧微不可察地點一下頭，靠著桌子坐下。這些日子唐冉那些近乎暗示的舉動，他不是一點沒發現，但他又懷疑是不是自己太想和好，曲解了對方的意圖。畢竟，沈溪來看唐冉，病房里，他們的相處是那樣融洽而自然。那天在山上，他想了很久，本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思，決定干脆再試一試，結果去廚房拿表時，又聽見了秦韻漣的話。

    原來他們還在一起，江寧還記得自己當時近乎絕望的心情，他忘了是怎樣從廚房外悄悄離開的，等他神智再次清明，腳下已經丟了好幾枚煙蒂。

    “我想，我想你要是能和女人在一起，總比和我在一起輕松?！彼f到后面，聲音越來越低，可唐冉每一個字都聽清了。

    “總是你在想，那你知道我怎么想嗎？我的確可以和女人在一起，如果她們不需要愛情，也不是不能過下去?！碧迫轿⒀鲋妗爱敃r是沈溪要分手的，如果她不提，我們可能已經結婚了。但她不想要一個不愛她的丈夫，她要的我給不了。因為我已經給你了，但你走了，卻沒有還給我?！?/br>
    “唐冉?！苯瓕幭胍ノ账氖?，被唐冉輕輕地躲過?！艾F在你可以說了嗎？我們為什么分開？舒如是怎么回事？”

    江寧盯著自己撲空的手，一會兒，低低地開了口。

    故事的前半部分和許云清講的一樣，不過是少年公子負恩多。但是后面卻和陶立陽的猜測不同，林益找了江寧去，并沒有打算立刻認回他。

    “我去了以后，他來見了我一面。什么都沒提，就是閑話家常，然后他就回N市了，我只當他平易近人，沒多想。他大概還沒想清楚要怎么處理，一來他老婆還在，二來我是個什么態度他也摸不清，只是想先讓我處在他的控制范圍中。一開始安排了一個小角色，后來說要加戲，得留一個月左右，我沒答應?！?/br>
    他拿過遙控器，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些，又道“是副導演來和我聊的，我說我戀人還在N市，我們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好，我把剩下這點拍完就回去了?！?/br>
    唐冉起先一直低著頭，聽到這里忍不住去看他?！敖Y果第二天，又個女人找到我，說要和我聊一聊?！?/br>
    “舒如？”

    “嗯?！?/br>
    江寧拿手機調出一張照片給唐冉，“你記得這個嗎”

    唐冉看著屏幕上的蘇如和自己，忽然明白了。

    當時，蘇如對唐冉的婉拒表現的很遺憾，在唐冉告辭之前提出要和他拍張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