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何須劍_分節閱讀_35
住持道:“不,不知?!?/br> 闕舒道:“他從何處得知本王的身份?” 住持道:“不知?!?/br> 闕舒沉下臉色道:“那他意欲何為,你總該知了吧?” 住持聽出他口氣不善,勉強抬了抬臉道:“他,叫我拿住你,寫下那句……西羌乃,突厥屬國……其他的,聽卡薩的吩咐?!?/br> 祁翟聽得勃然大怒道:“好大的口氣!” 靜默地坐在一旁的何容錦聞言不由看了他一眼。 闕舒道:“卡薩是誰?” 住持道:“就是,帶你們來的,車夫?!?/br> 塔布把老兵也提了過來。老兵看上去比住持狼狽得多,但表現得十分硬氣,對著闕舒還能抽動嘴角冷笑,“要殺……就殺?!弊〕志驼驹谒呐赃?,他眼睛橫掃過去,滿是不屑。 闕舒不知道他說什么,但看神情也能猜測一二。他并不惱怒,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對住持道:“卡薩粗枝大葉,被我們發現他在暗中動手腳而失手被擒,你奮勇殺出血路,逃回葉護府。事后,卡薩熬不住酷刑,供出幕后主使者,引起西羌突厥兩國的沖突。你覺得這個故事如何?” 如今你為刀俎,我為魚rou,住持還能說什么,只能賠笑道:“好,好?!?/br> 闕舒道:“是英雄還是狗熊,就看你能否舌綻蓮花,瞞天過海?!彼览媳恢f什么,還特地叫何容錦轉述了一番。 何容錦看著住持一臉媚笑十分礙眼,反倒對老兵的硬氣頗有好感,忍不住道:“為何如此?”放不放人和冤不冤枉老兵其實沒什么大要緊。住持回去后,那個密加葉護若足夠聰明便該知道事情敗露,他與闕舒必然勢同水火,老兵也好,住持也好,在他們的爭斗中只是無足輕重的棋子,何必多費心思誣陷他? 闕舒道:“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少骨氣?!?/br> 何容錦暗想,即便他不說,闕舒身邊也有的是譯官,于是挑著簡單的詞說了。 老兵聽后,扭頭一言不發,渾然不將闕舒的威脅放在眼中。 闕舒眼角幾不可見地抽了抽。 塔布拔刀在住持身上砍了兩刀。 住持痛叫兩聲,身體倒在地上滾了滾才站起來,兩只腳顫巍巍地往前跑了幾步,擔憂地朝后看了眼,見闕舒等人都不搭理自己,才跌跌撞撞地朝外逃去。 祁翟道:“密加葉護是突厥可汗的親弟弟,權傾朝野,他若有意下手,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盡速離開此地為宜?!?/br> 他們說話期間,塔布已經指揮護衛將廟宇收拾妥當,那些僧人但凡不聽話的都就地格殺,只留了個不經嚇的和老兵關在一起帶走。 他們這次來得急,只有祁翟所乘的一輛馬車,因此闕舒、何容錦和祁翟三人不得不同擠在一輛車內。 到了扎營的村莊,護送他們的突厥軍官等得十分不耐煩,看到他們出現才舒展眉頭。 祁翟下車與他寒暄了幾句,便帶著他們到另一處空地扎營。 突厥護衛隊雖然肩負沿途保護之責,卻始終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以示尊重。就如此次,護衛隊長雖覺祁翟離開得十分蹊蹺,卻也不能過問,以免引來兩國之間的猜忌。 扎營之后,祁翟將闕舒與何容錦安排在一個營帳之內。 坐著輪椅的何容錦不似之前那般排斥,即便闕舒命人端了浴桶進帳也毫無表情,只是默默地推著輪椅在帳外等候。 闕舒很快洗完,命人尋回何容錦后,問道:“出了一身汗。我吩咐人打了水,你也洗洗吧?!?/br> 何容錦皺了皺眉,看向他的眼中帶著明顯的防備。 闕舒怫然,“你認為本王是借機親近的小人?” 何容錦淡然道:“多慮了?!闭f是這么說,但眼中防備未釋。 闕舒等人抬了熱水進來后,喚來塔布,當著他的面道:“你守在營帳門口,不許任何人出入!” 塔布道:“是?!?/br> 闕舒看向何容錦,何容錦恍若未聞地看著浴桶。他牙關一緊,又道:“包括本王在內!” “是?!彼即饝瓴庞X不對,“那晚上就寢呢?” 闕舒憑著胸口一股氣想說本王另覓住所,卻始終狠不下心,話在唇齒間兜兜轉轉了一圈又咽回肚里,冷聲道:“難道你想在這里站一夜?” 塔布見他神色不愉,不敢再說,靜靜地退到帳外守門。 闕舒回頭見何容錦還是沒什么反應,一口氣堵得更兇,大步流星地跨出營帳,找卡薩的晦氣去了。 這一找便是一天,連午膳也不曾回來吃。 何容錦倒是怡然自得,用完膳便午休,直到日落,闕舒終于回來,神色已不似離開時那般難看。他走到榻前,安靜地看著何容錦的睡顏。 何容錦裝睡了半天不見動靜,忍不住睜開眼睛。 “睡得多了,容易失眠?!标I舒柔聲道,“我帶你出去走走?!?/br> 何容錦睨著他,“用斷腿?” 闕舒將輪椅推來。 何容錦想了想,最終還是坐到了輪椅上。 28、動魄驚心(九) 斜陽懶懶地照著村落,炊煙裊裊,散入余暉之中。 闕舒推著何容錦在營地附近走了一圈。 “你不覺得此事蹊蹺?”何容錦在周遭無人的時候,終于開口。 闕舒道:“你是說卡薩、住持還是密加葉護?” 何容錦道:“都是?!?/br> 闕舒腳步一停,舉頭看天,半晌才道:“的確?!?/br> 何容錦道:“縱然你真的親手寫下西羌是突厥屬國這樣的字也只是折辱了你而已,對突厥根本沒有半點好處,只會增添兩國間的仇怨?!?/br> 闕舒靜靜地聽著。 “再來,那些僧人的武功平平,只有卡薩與住持稍強。你是西羌王,他們怎么能夠篤定你身邊沒有高手尾隨,而派出這樣一群烏合之眾?” 闕舒道:“我身邊的確有高手,卻不是他尾隨我,而是我跟隨他?!?/br> 何容錦置若罔聞繼續道:“最奇怪的便是住持供出的密加葉護。這種情況下,他大可隨口扯一個人,最好還是他真正主子的敵人,這樣既保住了主人的秘密,又可以構陷對手,一舉兩得。密加葉護只怕是替罪羊?!?/br> 闕舒道:“或許是,又或許不是?!?/br> 何容錦道:“何解?” 闕舒道:“若有人事先預料到你的想法,豈非可以用自污這一招來洗脫嫌疑?” 何容錦抿唇,緩緩點頭道:“不錯?!彼贸龊J,忍不住啜了一口。 闕舒道:“莫想了,傷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