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何須劍_分節閱讀_32
闕舒聽不懂他嘰里咕嚕說什么,便看著何容錦。 何容錦正在氣頭上,連正眼也不看他。 店伙計在這一行做了這么多年,最懂察言觀色,見兩人都沒反應,將東西往桌上一放,順手扶起椅子,便倒退著出去了。 25、動魄驚心(六) 闕舒見何容錦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放軟口氣道:“先吃點東西吧?!?/br> 何容錦推輪椅到桌邊,伸手抓住葫蘆。 一早等在旁邊的闕舒及時按住了他的手。 何容錦眼皮子也不抬,就用內勁將他的手彈開。 闕舒用左手揉了揉被震得發麻的右手,“借酒消愁,也要注意身體?!?/br> 何容錦一口酒含在嘴里,不上不下,半晌才咽下去道:“我喝酒,只因為我喜歡喝?!?/br> 闕舒聞言居然點了點頭道:“也好?!?/br> 何容錦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好奇,問道:“好什么?” “喝酒傷身。你若是因喝酒傷身而纏綿病榻,本王便照顧你一生一世?!标I舒說得認真。 何容錦嘴巴張了張,咬牙道:“不敢勞駕!若有一日,我真的纏綿病榻不能下床,我自會結果我自己,絕不會讓渾魂王費半點心?!?/br> 闕舒臉色一變,正欲發作,卻見何容錦喝酒喝得更兇。他知道論武功自己絕非他的對手,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也是無果,反而令他更加變本加厲,因此只好強自按捺住滿腔怒火,在旁坐下來吃饅頭。 晌午過后,外頭人聲漸起。 他們住的房間正好面街,闕舒推開窗戶,便聞喧嘩聲如雷貫耳。 貫穿京都南北的官道和這里隔著一條街,那里動靜稍大些,這里便能聽得一清二楚。 闕舒站在床邊,見高舉的旌旗從對面房屋與房屋之間空隙閃過,道:“我們啟程吧?” 何容錦拿起桌上的一只饅頭,然后拎起包袱放在大腿上,慢慢朝外頭推去。 店伙計準備的馬車已經在門口等著了。果然如他所言,一看便是個常年走南闖北的老兵,滿手的老繭,笑起來極是熱情,連心情欠佳的何容錦見了他都忍不住微笑還禮。 闕舒付了定金,老兵招呼得更是殷勤周到。 不過馬車雖然有了,如何坐上馬車還是樁難題。 這輛馬車的車廂只是普通大小,容不下坐著輪椅的何容錦,只能一樣一樣地往上抬。饒是如此,也須將車廂塞得滿滿當當。 闕舒見狀,自覺地上前彎腰。 何容錦看出他的意圖,單手推開他,身體用力往里一縱,雙手往車廂底座一牌,翻身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闕舒面露遺憾,抬腳上車。 老兵隨后將輪椅抬了上來,問道:“不知道兩位想去哪里?” 何容錦道:“先去濟濟爾城?!?/br> “好?!崩媳皇抢辖?,聞言也不多問,直接關上車門,坐上車轅,駕著馬車往外走。 京都是嚴進寬出。 城守衛略問了幾句,便放他們通過。 何容錦等著馬車出城有一會兒了,才拿著饅頭有一口沒一口地干啃著。 闕舒倒是準備齊全,看他吃了兩三口,立刻送上水囊。 何容錦想要拿葫蘆,卻聽闕舒道:“突厥城鎮不如中原和西羌繁密,不知要等幾日才能進城打酒?!?/br> 一句話打消了何容錦揮霍的舉動,畢竟無酒可喝的日子他嘗過一次,實在煎熬。 闕舒看著他拿起水囊咕嚕咕嚕地喝了兩口,才露出笑容來。 馬車向南走,走到傍晚才停歇。 老兵道:“前面有一座廟宇,只是要給些宿資?!?/br> 何容錦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沿路你只管安排?!?/br> 老兵將銀子揣入懷中,沉穩道:“客官只管放心?!?/br> 他口中的廟宇供奉的神祗何容錦從未見過。幸好廟中僧人也不強求他們上香,帶著他們入房間之后,便告辭了。 老兵從包袱里拿出一個小包裹,解開之后便露出五六個烙餅,“他們只提供住宿,不提供吃食,所以我之前備了一些,還請兩位享用?!彼f著,徑自拿了一個,隨意在通鋪上找了個位置躺下了。 闕舒看著干巴巴的烙餅皺眉,等何容錦拿了一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也拿起一個。 通鋪只有他們三人住,何容錦、闕舒和老兵各占一角。行車半日,三人俱乏了,吃完后便各自躺下不提。 次日一早,三記鼓聲震得整座廟宇為之震顫。 何容錦迷迷糊糊地坐起來。 老兵解釋道:“這是他們在做早課。他們廟里的規矩是,客人必須在他們做完早課之前離開?!?/br> 何容錦和闕舒雖覺得規矩有些奇怪,也不曾多想,兩人雙雙下床,正要洗漱,就聽門被敲了兩下,僧人在門口道:“三位貴客有禮,住持有請?!?/br> 何容錦愣了下,疑惑地看著老兵。 老兵也是一臉茫然道:“我來此借宿數次,頭一次遇到住持有請?!彼麊柹撕问?。 僧人道:“不知?!?/br> 何容錦本不想多事,奈何他們出門時,僧人還在門口等候。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睡了人家的床,開口拒絕難,何容錦開口解釋后,不見闕舒反對,便跟著僧人往住持院走去。 住持比他們想象中要年輕,約莫四十來歲的年輕,雙眼精光畢露,雙掌滿是老繭。何容錦暗暗警惕,此人武功不凡,不知是何來路,又不知為何在此廟宇做住持。他一開口便讓何容錦怔住了,“異國貴客來訪,老僧有失遠迎?!?/br> 何容錦不知對方底細,含糊道:“住持客氣?!?/br> 住持道:“難得有王駕駕臨本廟,容老僧厚顏討要一份墨寶,懸掛廟中,以供來往香客同沾王恩?!?/br> 何容錦覺得他說話有些不倫不類。聽他語氣他似乎知道闕舒的身份,可知道闕舒是西羌王之后還要突厥百姓來沾一個異國王的恩澤,豈非古怪得很? 住持道:“莫非貴客不愿?” 闕舒聽完何容錦的轉述后,平靜地問道:“你們想要提筆何字?” 住持道:“西羌乃突厥屬臣!” 何容錦皺眉。他雖然隱居突厥,但心中從來只當自己是西羌子民,聽到他出言不遜,心中勃然大怒。 闕舒見他臉色難看,忙問道:“他說什么?” 何容錦如實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