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何須劍_分節閱讀_14
確珠正想答應,就看到額圖魯不顧大雨拔足狂奔而來。 祁翟等人識趣地退后幾步。 確珠見他跑到近前,皺眉道:“何事?” “阿力普特勤進京,正面見可汗!” 額圖魯剛說完,確珠就朝祁翟抱拳道:“有事失陪?!?/br> 祁翟笑道:“小可汗有事盡管去忙,我有容錦總管相陪便可?!?/br> 確珠朝何容錦點了點頭,然后將手中的傘交給他,自己和額圖魯一道在雨中狂奔而去。 何容錦一手拿著傘一手去解腰際的葫蘆,解到一半,手中的傘卻被另一只手搶了過去丟棄在地。他抬頭,闕舒的傘正遮在他的正上方,而闕舒自己卻暴露在瓢潑大雨之中。 祁翟慌忙推了一把塔布。 塔布這才小跑著將傘遞到闕舒的頭頂上。 何容錦只看了一眼,便低下頭來,繼續解葫蘆,然后拔開瓶塞,仰頭咕嚕咕嚕地喝了好幾口。 酒氣在兩頂傘下的幾尺之地彌漫。 何容錦喝夠了,重新抬起頭,看著祁翟道:“不知道使節今日想去何處?” 祁翟看了闕舒一眼,道:“既然小可汗不得空,就請大將軍賞臉來房中小坐,嘗一嘗我煮的古爾沙?!?/br> 何容錦嘆氣道:“可惜啊?!?/br> “可惜什么?”祁翟問。 “可惜使節來晚了?!焙稳蒎\道,“我在很多年前便不喝茶了?!?/br> 祁翟看著他手中的葫蘆道:“喝酒?” 何容錦道:“喝酒?!?/br>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葫蘆。 何容錦皺了皺眉。 闕舒用力將葫蘆搶了過去,然后就著葫蘆口仰頭將葫蘆中的酒一飲而盡。他喝完,抹了抹嘴唇,居高臨下地盯著他道:“無酒可喝了?!?/br> “……無妨,我不渴?!?/br> 11、刻骨銘心(一) 屋外的雨水連成一片,與屋檐、大地、樹木相連,仿佛將窗外的一切都拖入茫茫的白色之中。 水聲嘩嘩,振聾發聵。 屋內卻是一派靜謐和諧的景象。 祁翟盤膝坐在榻上,聚精會神地煮著茶。 塔布側坐在他的身后,眼睛時不時地瞟到何容錦身上。 何容錦是四人中最悠閑的一個,因為他在打瞌睡。 祁翟拿起一撮鹽撒進茶碗里,然后拎起茶壺,一點點地斟上。 “好香?!彼颊f了一句,卻被祁翟瞪了一眼。祁翟轉頭去看闕舒。 闕舒從進門開始,眼睛就沒有從何容錦身上離開過,不過此時此刻他的眼眸中卻滿是怒火。攥緊的拳頭自他坐下起便不曾松開。 “王?”祁翟極小聲地呼喚道。 闕舒突然抬手揮落手邊的銅壺。 銅壺落在地上,發出重重的咚咚聲,每一下都敲在在場每個人的心里。 塔布一下子彈起,垂手站在祁翟身側,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何容錦卻仍在“沉睡”。 祁翟看看他,又看看闕舒,從榻上下來,沖塔布使了個眼色,兩人悄悄退出門外,順手關上了門。 “赫骨?!标I舒惡狠狠地將這兩個從唇齒到心底都縈繞數年的字喊了出來。 這么多年來,他為他神魂顛倒,為他日夜思念,而那個被思念的人卻在異國怡然自得地與別人親熱。羞辱、憤怒、厭惡和絕望一起撕扯著他的身軀,想要將他四分五裂。理智的弦錚錚作響,做出最后的警告。 若說收到托赤書信知道他下落那一刻是他一生中最快活的時候,那么,看到他與別人在夜間說著綿綿情話便是他一生中最狼狽最憤怒的時刻。 他為他放下所有,而對方卻放下了他! 殺意縈繞于懷。 這一刻,他恨不得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赫骨已經死在了西羌,死在了他的帳中,死在了傳言中。若是這樣,他后半生會活在思念和悔恨之中,好過活在對他的憎恨之中。 “我叫何容錦?!焙稳蒎\睜開眼睛,好似看著天花板,又好似什么都沒看。 闕舒道:“為突厥小可汗而重生的何容錦?”嫉妒啃噬著他的心,像一條毒蛇,讓他身中劇毒,不可自拔。 何容錦慢慢地低下頭,轉動輪椅。 闕舒一個箭步上前,按住了椅背。 何容錦道:“如果我是你,我就會放手?!?/br> “你不是我?!标I舒的手指猛然縮緊,幾乎要將椅背上的木條扯下來,“我不會放手?!?/br> 何容錦雙掌在輪椅的扶手上一拍,飛身抓住立于墻角的傘,然后一個空翻躍出窗外。 “將軍!” 祁翟和塔布跑出來。 塔布緊張地擋在何容錦身前。 何容錦靠著墻,單腿立著,眼睛冷漠地掃過兩個人,看向那片茫茫水幕。 闕舒推著輪椅出來,“你回去的時候不見了輪椅,怎么向確珠交代?” 何容錦沒說話。 闕舒道:“坐吧?!彼呐鹚坪跻呀洺恋硐聛?,他的理智似乎已經回到原地。 何容錦看了他一眼,翻身坐回輪椅上。 闕舒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慢慢地低下頭,“來西羌之前,尼克斯力意圖行刺本王?!?/br> 何容錦沒有任何反應。 “你不問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