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桑知錦華_分節閱讀_153
這人約莫二十七八年紀,一身雁翎軟甲,腰懸一只精巧的黃金虎墜,氣質尊貴天然中,更有一種似烈風野火呼嘯而過的兵氣縱橫。 他的身份不問可知,哥舒夜破單膝下跪,道:“舒破虜見過西魏王!” 齊無傷嗯的一聲,并不叫起,問道:“宣你進京就職兵部的旨意還未到么?” 哥舒夜破不知穆子石的遭遇他到底了解了多少,但窺其神色,卻又鑒別不出,只答道:“在下正盼著天使到來?!?/br> 齊無傷淡淡道:“皇上很是贊許你此番的功勞,已赦免你往昔劫掠燒殺之罪,進京后好生為國效力,莫要亂了綱紀法度,至于當山賊養出來的戾氣,還是好生收斂去了罷?!?/br> 穆子石聽他官腔打得十分端正威嚴,不由得輕聲一笑。 笑聲一入耳,哥舒夜破腦子轟的一聲,登時無法自控,方才那校尉無禮,他尚可忍耐,此刻面對齊無傷,本就有種古怪的妒意,這一下更是火上澆油,一錯牙齦,仰頭冷冷道:“王爺不是該奉旨回射虜關么,為何到這深州城內?” 領頭校尉一揮手,十五騎齊齊拉開弓,狼牙箭簇閃閃發亮,盡數對準哥舒夜破。 齊無傷居高臨下,輪廓顯得格外冷峻清冽:“本王的行蹤,還不必舒郎中過問?!?/br> 哥舒夜破立即語塞,進兵部擔任什么職位自己尚不知曉,齊無傷卻能點明正是五品郎中,看來皇帝對這位子侄的倚重信賴,已是無需多言。 齊無傷緊握穆子石的手,柔聲道:“走罷,咱們回家?!?/br> 廳外已停了一架馬車,正是王府的隨行屬官老龐辦事利索,短短時間內從富戶家中征得而來。 看著他二人走出大廳,哥舒夜破太陽xue突突亂跳,口不擇言道:“王爺!你權勢通天,撒泡尿都硬得能頂我一跟頭,可萬事抬不過一個理去!穆子石是我南柯山的人,你不能強行帶走他……” 齊無傷步履不停,走出大廳,先將穆子石抱上車去,又請陸曠兮進得車中,方轉過身,靜靜凝視哥舒夜破。 正午的陽光正盛,照在齊無傷的臉上,哥舒夜破卻連骨髓都冷了,這西魏王雖不動聲色殺氣不露,卻像極了一只剛剛捕獵完畢口齒猶帶血跡的雪豹,他不疾不徐,道:“山賊巢xue,早已拆毀,南柯山哪有什么人?便是你舒破虜,也是朝廷的人,是我齊家的人?!?/br> 辭鋒不見銳利,但一句是一句,落地跟鐵錘一般,直砸得哥舒夜破氣血翻涌,一個字都吐不出。 穆子石掀起車簾,看著左拾飛,神色間有厭惡亦有感激,掙扎半晌,道:“多謝你!” 左拾飛勉強一笑,嘴唇動了動,卻不知該說什么。 穆子石略一思忖,道:“左拾飛,你隨我們去雍涼罷!男兒大丈夫,何不黃沙百戰橫刀北塞?你到射虜關,殺敵御外,豈不比跟著哥舒夜破去宸京縛手縛腳來得痛快?即便戰死沙場,也算死得其所,你說呢?” 左拾飛一震,怔怔看向穆子石。 他自打練武成人,就一直向往雍涼軍,哥舒夜破雖然滿心替他打算個好前程,他卻更愿意枕戈守關征伐于外,只不過不想辜負了大哥一番用心。 不料穆子石竟如此了解自己,一番話完全就是自己心之念之,盼之望之,一時又是驚喜,又是愧疚,七尺男兒,一瞬間竟紅了眼眶。 穆子石察言觀色,慢慢道:“這可是你最后的機會……左拾飛,其實我很討厭你,但在山上受你恩惠良多,你待少沖又好,所以我還得勸你一句,宸京非你展翅之地,哥舒夜破也不再需要你鞍前馬后?!?/br> 瞥了一眼哥舒夜破,看他臉色異彩紛呈的又黑又青,不禁笑道:“再說此次你幫我遞刀傳話,大大得罪了你大哥,他能輕易饒過你?” 左拾飛聞言,忙睜著眼又看向哥舒夜破,囁嚅道:“大哥……子石本就不該流落在咱們這些人當中?!?/br> 哥舒夜破明知穆子石此舉雖是替左拾飛著想人盡其才,更含著一箭雙雕剪自己羽翼的惡意,但看著左拾飛滿臉歉疚,一雙眼卻是滿含企盼之色,心中一軟,不耐煩的揮揮手:“你滾罷!” 穆子石放下車簾,懶得看他們兄弟痛憂參半喜怒交加的別離,也深知從此不必cao心哥舒夜破為難自己,只沖陸曠兮微笑著眨眨眼。 陸曠兮嘆了口氣:“你好好休息罷,就憑你cao的這些心,活該一輩子纏綿病榻?!?/br> 車內陳設雖不華麗,好歹算得上舒適,穆子石窩在榻上的絲綿被中,很是委屈:“先生這話好生毒辣,犯了口業?!?/br> 陸曠兮哼的一聲,正色道:“我早說過,你若不寬心養氣,必然五內俱損,根基一傷再神思過耗,神仙也沒辦法?!?/br> 穆子石本就是強打精神,此刻一脫險境,還真有些撐不住,瞇著眼道:“先生若是被人夾頭夾腦的抽一頓鞭子,也不見得能紅光滿面的活蹦亂跳?!?/br> 陸曠兮眉頭一蹙,低聲道:“為何不將此事告訴王爺?” 左拾飛帶著齊無傷趕到之前,穆子石已整理好衣衫,領口更是捂得嚴嚴實實,不讓齊無傷看出半點不妥。 穆子石神色一變,急道:“先生,我被……被哥舒夜破……千萬不能讓無傷知曉?!?/br> 陸曠兮知這此事實乃奇恥大辱,便是尋常男子也不愿因此被人憐憫談論,當下點頭應允。 穆子石放下心來,笑道:“那我先歇會兒,先生自便?!?/br> 陸曠兮近日照顧穆子石的傷病,也多日不曾歇好,感覺馬車粼粼而行,想是已離開深州城,馬蹄聲縈繞四周,格外催人入眠,闔上眼,不知不覺沉入夢中。 左拾飛聞言,忙睜著眼又看向哥舒夜破,囁嚅道:“大哥……子石本就不該流落在咱們這些人當中?!?/br> 哥舒夜破明知穆子石此舉雖是替左拾飛著想人盡其才,更含著一箭雙雕剪自己羽翼的惡意,但看著左拾飛滿臉歉疚,一雙眼卻是滿含企盼之色,心中一軟,不耐煩的揮揮手:“你滾罷!” 穆子石放下車簾,懶得看他們兄弟痛憂參半喜怒交加的別離,也深知從此不必cao心哥舒夜破為難自己,只沖陸曠兮微笑著眨眨眼。 陸曠兮嘆了口氣:“你好好休息罷,就憑你cao的這些心,活該一輩子纏綿病榻?!?/br> 車內陳設雖不華麗,好歹算得上舒適,穆子石窩在榻上的絲綿被中,很是委屈:“先生這話好生毒辣,犯了口業?!?/br> 陸曠兮哼的一聲,正色道:“我早說過,你若不寬心養氣,必然五內俱損,根基一傷再神思過耗,神仙也沒辦法?!?/br> 穆子石本就是強打精神,此刻一脫險境,還真有些撐不住,瞇著眼道:“先生若是被人夾頭夾腦的抽一頓鞭子,也不見得能紅光滿面的活蹦亂跳?!?/br> 陸曠兮眉頭一蹙,低聲道:“為何不將此事告訴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