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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的消毒水味,機器的聲音。 白星澤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到處都好亮,他這是在哪里。 溫柔甜美的聲音傳來:“你醒啦?陳隊長你來看,他醒了?!?/br> 陳清讓走了過來:“要是再不醒,我就該通知他的家人了,這瞌睡真大,一睡就是好幾天?!?/br> 白星澤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一切,醫院的病房,陳清讓,還有一個看著就很熟悉的護士jiejie。 “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白星澤看著護士,其實就是他跟晏斐來沈略這邊體檢的那一次。。 護士笑笑:“你是對我弟弟比較熟悉,我們兩個眼睛很像,小樹跟我說了,白總你對他特別好?!?/br> “于樹?你是于樹的jiejie?” 護士點點頭:“事情都結束了,我們討回公道了?!?/br> 白星澤完全懵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讓我來跟他說吧?!标惽遄屪搅瞬〈策?。 事情要從蘇悅的哥哥蘇杉說起,蘇杉車禍后成了植物人,一直在私人病房里養病,誰能想到,有人混進了病房里,拔了氧氣管。 要不是事情發現得早,蘇杉可能就這么沒了。 對外說沒有抓到人,可是實際上,當場就抓到了,就是于樹的jiejie于華。 于華被帶到了蘇家,問她為什么要這么做,于華說出了那些在湘海被埋藏的事情。 于家是湘海那里一戶普通人家,勤勤懇懇一輩子,想著女兒開始在湘海的醫院工作,兒子考上了大學,老兩口就想在湘海城里買一套房子。 他們一輩子沒有買過房子,也不懂這些,就聽說鑒盛是淮城最大的開發商,口碑和信譽都是最好的??墒氰b盛在湘海只有一個已經交付的項目,聽說很漂亮。 二手房也沒有關系,老兩口湊了所有錢,連業主都沒見到,跟中介簽了合同,買了個頂樓。 老兩口想要給孩子驚喜,提前搬了進去,要等孩子們放假回去之后給他們驚喜??墒菦]住上幾天,屋頂漏水嚴重,整個家都在滴水。 中介早就跑了,他們去找物業要說法,被物業一拖再拖的搪塞,到了后來,物業被逼的沒辦法,都說他們不是鑒盛的物業,只是湘海本地的物業,這個事情他們解決不了,讓他們去找開發商。 于家二老上哪兒去找開發商,只能到相關部門去求助。 可是二老前腳去求助,后腳于華就被醫院停職,領導找他談話了,讓她勸說家里,不要亂去抹黑。還答應了賠償家具和裝修費用,再給他們重新做一下防水。 一輩子的血汗錢,二老怎么甘心就這樣。 二老來到了淮城,準備找到鑒盛總部去理論。 可是剛一在小旅館住下,晚上出去購買日用品,于樹爸爸就被打斷了腿,到處都有人盯著他們,他們哪里還敢再去告, 于華的工作也丟了,可是爸爸要留在淮城治病,她只能去找了淮城醫院里的保潔工作。 誰知道就是這么巧,做保潔的時候,她偶然聽到了護士們討論,鑒盛的前任總裁蘇杉就在這家醫院的高級病房里。 早就已經被生活逼得走投無路的于華心中充滿了恨意,憑什么他們辛辛苦苦買個房子都要遇到這樣的事情,他父親看不起病,吃不起藥,忍著疼還要賺錢。 而這些從小穿金戴銀的人,哪怕成了植物人,也能在醫院里享受最高級的照顧。 她已經不指望能夠討回公道,那就大家一起死好了。 于華摸清楚了路線和換班時間,偷穿了護士的衣服,混進了蘇杉的病房,拔了氧氣管。 被抓到她也無話可說,隨便蘇家怎么處置她,反正他們家都已經過成這個樣子了,要是全部死了,也是解脫。 聽于華說完,蘇老爺子站了起來,走到于華面前。 蘇悅擔心爺爺會一氣之下怎么對這個姑娘,心都被揪緊了,爺爺一向疼大哥,這個姑娘雖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但是她敢對大哥動手,爺爺不會放過她。 蘇悅擋在了于華面前:“爺爺,是我們虧欠了他們一家?!?/br> “你讓開,輪得到你說話嗎?!?/br> 蘇悅只能退到一邊去。 蘇老爺子走到于華面前,靜靜的看著于華,過了好一會,緩緩彎腰鞠躬。 蘇悅的瞳孔瞬間放大,他爺爺這輩子,好像從來沒有對誰這樣低聲下氣過。 鞠躬之后,沒有再直起來,而是彎著腰說:“姑娘,我做房子做了一輩子,親手蓋過幾十棟房子,在工地上挑過砂灰,抬過水泥,砌過磚,我年輕的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買得起我自己蓋的房子?!?/br> “我知道所有普通人對一個安身之所的渴望,為了這個小家,全家所有人可以拼盡全力,只為了一席之地?!?/br> “我做企業,不敢說沒有私心,也不敢說有什么大志向,但是,從蓋房子的第一天,我就告訴自己,這是人家要住一輩子的東西,甚至是幾輩人的心血汗水?!?/br> “這件事我不能說我沒有責任,但是我真的老了,我看不到,也聽不清,我的兒子進了監獄,我的大孫子躺在醫院里,我的小孫子接手公司不久,他太年輕,做得不夠好?!?/br> “姑娘,我在這里,代表我們全家,給你道歉,這是我們蘇家對不起你們家?!?/br> 被這樣一個蒼老的人如此鞠躬道歉,于華固然心有怨恨,也在這一刻減少了,她也知道,項目遠在湘海,他們蘇家人并不一定知道其中的所有事,否則當他們想要去總部告的時候,怎么會被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