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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平洲閉了嘴,在心底默默將周渺的小情人活剮了不止一百遍。 車在酒店門口停放,鄭平洲和周渺下了車,并排走進電梯里。兩個人都帶著滿腹心事,尤其是鄭平洲,他喉頭哽著一股火氣,面色就顯得越發難看,像是結了層薄霜,冷得讓人看著都不想接近。 隨著一陣失重感,周渺的思緒也被托得有些飄忽,他指腹不停地搓著禮物帶,在心里暗暗懊悔,不該把話說得這么絕的。正當他猶豫著準備開口時,電梯卻突然響起“?!钡囊宦?,接著,門朝兩側退開,露出外面等電梯的一行人,周渺只好將卷在舌上的“平洲”吞了回去。 周渺經商多年,深諳說話的圓滑之道,更懂得怎么哄人,但不知道為什么,這些技巧在遇到鄭平洲時,統統都成了使不出的廢招。 二人走到預訂好的包間前,鄭平洲剛要敲門,他的手忽然被人拽了一下——他側臉看過去,見到一只向上攤開的手掌,無名指上那一點銀光格外耀眼。 那是一個邀請的姿勢。 周渺彎著眼睛回望鄭平洲,好似兩人之間的不愉快從沒發生過,笑吟吟地說:“都要進去了,做戲要做全套呀,可別被干媽她們看出來了?!?/br> 酒店長廊里昏黃的燈光,順著細瘦的腕子,一路落進有些寬余的墨色襯衫里去。鄭平洲盯著周渺的掌心,心臟猛地跳動了下,他慌亂地一把握住那只手,心有余悸地想,剛剛他的心跳聲那么大,不會被周渺聽到了吧? 鄭平洲喉結上下滾了一滾,試圖掩飾著自己的失態:“那進去了走到桌邊就放開?!?/br> 十指相扣,戒環抵在緊緊貼合的兩掌中,冰冷的金屬被體溫焐暖,周渺眉頭跳了一跳,應道:“好?!?/br> 到底是什么時候,鄭平洲把他那只戒指戴上的? 鄭平洲和周渺牽著手進入包間,正在交談的鄭母周母見到他們,柔聲道:“來啦?!?/br> 周渺將拎著的禮物雙手遞了上去,然后挽著鄭母,面上是燦爛笑意:“干媽,十八歲生日快樂?!?/br> 周母在一旁假意嗔怪道:“胡鬧!” “美麗的女士有暫停時光的魅力,”周渺能言善辯道,“干媽的模樣自我小時候就不曾變過,魅力如初,不信你問平洲?” 鄭母被他這么一哄,也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連連點頭道:“是,小渺說得對?!?/br> 一旁的鄭父涼絲絲地說:“哎,果然你還是最喜歡周渺,我和兒子都難逗你笑一笑!平洲,你家這位好本事啊,一來就逗得你mama前仰后合的,咱倆是失寵咯?!?/br> 鄭平洲抿著唇,努力將唇角那點弧度壓下去。 周渺見好就收,放開了鄭母,兩步退到鄭平洲身邊,半靠在鄭平洲身側:“沒有沒有,我哪兒敢在您面前造次呀,這就把干媽還給您,我呀,有平洲就夠了?!?/br> 這話又是逗得兩家人“哄”地笑開了。 鄭平洲在周渺耳畔低語幾句,像是在說什么情侶之間的悄悄話,端的是旁若無人的親昵。周渺笑著打了他一下,然后催著鄭平洲去祝壽。鄭平洲將手里的盒子遞給鄭母,面色柔和了不少:“媽,生日快樂?!?/br> “好,你們都快坐吧?!编嵞附舆^禮物,欣慰地看了看鄭平洲手上的戒指,一顆心總算是落地了,“叫人上菜吧?!?/br> 兩家人也是幾十年的交情,一頓飯吃得和樂融融,大人們也都有了些醉意,自顧自地聊起些小輩沒法插嘴的陳年舊事。周渺整個晚上半滴酒都沒沾到,鄭平洲又不怎么同他講話,于是低著頭百無聊賴地拉著朋友圈,突然想起自己將要出差,于是隨口問道:“我過兩天要去歐洲,你有沒有什么要我帶的東西?” 鄭平洲正用筷子碾著碗底的一粒糯米,聽到這話,他下意識地拒絕:“不……” 糯米終于被大力地一分為二,鄭平洲攥著筷子,猛地改了話頭:“還真有樣東西。就是……你上回從瑞士帶回來的那盒巧克力,味道很不錯,能再順手幫我帶一盒嗎?” 周渺愣了下,隨即抬起頭一哂,他這笑是真心的、得意的,使得眉眼好像都多帶了三分光彩:“那么喜歡嗎?” 這小子眼光倒還不賴嘛。 “嗯……”鄭平洲眨了眨眼,長睫像是把撲扇的羽扇,將他眼底的神色籠了起來,“買起來很麻煩嗎?” “不麻煩?!敝苊鞊沃掳?,心里甜滋滋地想,這點鄭平洲還是沒變的,還是那么愛吃巧克力,像個小孩兒一樣。 周渺上次送鄭平洲的巧克力,是很特別的一份禮物,包裝上只用花體寫了一串金色的法語字,除此之外,就只有生產地的名字。 它的生產地是瑞士的一座巧克力私人定制工坊,與眾不同的是,這家工坊不出售任何巧克力,只提供制作的場所與數種所需的材料。也就是說,它是專為想要DIY巧克力的人準備的場所,目的是讓愛人吃到自己親手制作的心意。在制作完成后,會有專門的師傅在包裝紙上寫任何制作者想要傾訴的話語,可以說,每一盒都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 周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去做這種懷春少女才會干的蠢事,等他腦子里那股熱血緩了下來,他面前已經是一塊完整的、等待切割的榛子牛奶巧克力了。 而這份獨屬鄭平洲的禮物,上面只寫了這樣一句話—— rose que je j'osais regarder àdistance, mais que je n'osais pas tendre main pour cueill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