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走各路
現在想想,我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直面過他。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因為對彼此一無所知,剎那僅僅只是歸還一下道具那么簡單,與他有一面之緣。 他是一個身材瘦弱,看上去比起運動社更適合待在文藝社的男生,除此之外,相貌平凡到很難留下印象。 可是,剎那每次見到他的時候,只能表現出本能的恐懼。 他雖弱小,卻有著能夠擊潰剎那的意志與決心。一直以來,剎那抱有未知的愧疚感,受他單方面的毆打,但若真的動起真格的話,他一定不只是單方面的挨打。 但他做不到,因為陽花的事情……因為那個少年所抱有的仇恨無比真實…… 剎那真的能夠和他‘各走各路’么? 下午最后一節課的下課鈴響起,代替鬧鐘將剎那喚醒過來,沒有剛醒時候的朦朧感,頭腦非常清晰,仿佛在夢中思考了該思考的事情。 剎那推開椅子站起來,身體狀況已經好很多了,看來那個營養液效果很顯著。 接下來,他趁宮城和相澤還沒來部室的時候離開了部室,為了不讓她們擔心,特意留了封信,表示自己只是替吉田辦點事。 然后,接下來所面對的情況才是正題。 他在樓梯口與倉庫的夾縫里躲了一會,等宮城和相澤來到五樓,往部室的方向走去后,他才下了樓,來到四樓的道具社門口。 …… 因為文化祭即將到來,每個社團都很熱鬧,除了社團大樓的走廊布置不少彩帶與海報之外,社團內部也都充滿了熱鬧繁忙的聲音。 道具社也不例外,想必一定很忙。所以,那家伙也一定會在吧? “真是煩躁啊……” 光是站在這里,意識到那家伙的存在,剎那就焦躁不安,巴不得想要從這里逃出去。 至今以來,剎那所做的每件事,基本都受到了宮城和相澤的鼓舞,唯獨矢澤的事情,是宮城和相澤完全不知道的。 所以,他本以為就這樣好了,只要矢澤不再傷害她們,他和矢澤之間的關系就算了斷吧。 但其實不然。 他和矢澤,在那一天之后,仍然沒有個結果。 矢澤逃了,剎那也逃了。 兩人只是逃往了相反的方向。 然后,現在又繞了回來。站在他面前,該說什么,該做什么,一定又會牽扯到陽花,因為正是陽花的死,連通了兩人的關系。 那么…… 剎那看著那扇古銅色的門,幾次伸出手想要敲門,但又放棄了。 我和他無話可說。 意識到這一點的剎那,決心又xiele一半。 就在這時,部室的門突然被打開,剎那目光呆滯,錯失了離開的時機。 …… “嗯?這位同學,你有什么事情么?” 出來的是一位高個子戴眼鏡的男生,并不是矢澤,剎那松了口氣。 “是不是要借道具?啊,也是,畢竟文化祭嘛,現在每個社團都想快點借到必要的道具,如果晚點的話會很麻煩的吧?” “是……” “你等一會,我要出去辦點事,我叫其他人來吧?!?/br> 剎那還沒來得及說‘不必了’,他已經轉頭朝部室內大喊: “矢澤同學,來幫一下忙!” …… 不是……吧? 這一刻,剎那很想撒腿就跑,他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跑掉,可身體如同被牢牢束縛在原地一樣動彈不得,直到矢澤慢慢從部室里走出來。 “那么,拜托你咯~” 那位男生打了個招呼后,很快便離去,站在門口的,只剩下木然的剎那,和毫無生氣的矢澤。 …… 周圍的雜音仿佛全都褪去了顏色,看著矢澤的臉,剎那已經感受不到任何東西,哪怕矢澤微小的呼吸聲,都會鞭打剎那的五官,即使不愿意,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會去感受矢澤的存在。 也因此,當他看到剎那的那一瞬間,眼皮稍稍跳動一下,嘴唇輕啟的動作也被剎那迅速捕捉到了。 沒錯,他還是對矢澤倉抱有恐懼的心里。 不得不承認,羽島剎那無比畏懼矢澤倉。 可是…… “你來干什么?” 矢澤的聲音無比嘶啞,就像是在某處瘋狂吶喊之后,喉嚨幾乎被撕爛開來。而他的臉色,也不如以往的恐懼,倒是多了幾分蒼白與虛弱,說他生了大病也不覺得奇怪。 眼前的他,就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那個時候的打擊,對他而言是那么大么? 是么?是這樣啊…… 剎那跌入深淵的時候,是宮城和相澤牢牢握住了他的手。 矢澤步入復仇的泥潭里時,卻沒有任何人去幫他,所以,他只能越陷越深,最后被吞噬。 他在仇視剎那的同時,也在自我傷害。 所以,他不曾畏懼死亡,他不曾原諒剎那。 僅僅是三秒鐘的對視,剎那已經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下急躁的心情。 “我有話和你說?!?/br> 然后,他不想再這么僵持下去。 “我無話跟你說,請你離開?!?/br> “我說,三年前的事情差不多該有個了結了?!?/br> “……” 無心交談的矢澤準備轉身離開,卻在中途停了下來,他朝剎那投來一個失望的眼神,渾身散發著干尸般的氣息。 “了結?” “這里并不方便談話,可以的話,找一個比較適合揍我的地方如何?” 矢澤的眼神恢復了些許活力。 “現在天臺因為須藤同學自殺未遂事件而封閉起來,不過我知道一個秘密通道,那里的話比較方便?!?/br> 矢澤沉默了半響,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自然也沒有回去。意識到他已經默認的剎那,轉身往樓梯的方向走去,矢澤當然跟了上來。 通過連通通道,回到教學樓,走到樓頂之后,再往上走一階樓梯,看到一個用鎖鎖緊的大門,周圍堆滿了水果箱,陰暗的角落與樓下的熱鬧隔絕開來。 剎那將那些水果箱一一堆積起來,然后踩上去,在門的上方打開一個小窗口,窗口的寬窄正好容得下一個人,這是剎那從相澤那里學來的辦法。 “跟上來吧?!?/br> 他回頭對矢澤會意一聲,自己先通過窗口,來到外面。 新鮮的空氣乘風而來,帶著一絲冷意,蔚藍的天空如同大海般無限延伸,冰冷的地板幾乎可以穿透鞋子,將冷意傳達過來。 自從須藤自殺事件以來,剎那就沒有走進這里。一想起之前從這里跌落下去,剎那還是會感到毛骨悚然。 不過,該來的還是會來。 “你想說什么?” 矢澤也順利通過窗口了。 兩人面對面,cao場上的喧鬧聲也都拋之腦后,這個世界,這個空間,只剩下他們兩人。 “關于陽花的事情?!?/br> “想也知道?!?/br> 提到‘陽花’,矢澤的臉色有了一絲變化,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厭惡地看著剎那,深黑的瞳眸吐露出比泥潭還要渾濁的黑暗,露骨的恨意赤裸裸地拷打剎那的身體,甚至讓剎那覺得,他下一秒就會沖過來把自己推下去。 好大的壓力,剎那都快熬不住了,他果然還是畏懼他。不過,他還是得說。 “矢澤同學,我……已經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了?!?/br> “……” “對陽花的愧疚、虧欠,連同那份心意,我會牢記在心中,但我不想因為過去的束縛而纏住自己通往未來的腳?!?/br> “你、你說什么?你是認真的么!” 矢澤睜圓了眼睛,唇齒劇烈地顫抖,雙手緊握成拳,就算現在沖過來揍剎那一頓也不奇怪。 “嗯,我是認真的,我已經想通了。所以,我想你也……差不多該放下了?!?/br> 該放下了…… 這句話說得輕巧,但真要做到,實在太難。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剎那已經做好了再挨一頓揍的準備,只要不把他從這里推下去,剎那都不會反抗,任其發泄到滿意為止。 但…… “這不是平常的你?!?/br> 矢澤松開了揉成拳的手,嘶啞的聲音也失去了恨意。 “這也不是平常的我?!?/br> 連一絲壓迫感都沒有,連最后的掙扎意識都潰散了。 “矢澤同學,我們彼此都受盡了傷痛了吧?就算我失去了三年的記憶,但在那恢復記憶的瞬間,我也受盡了折磨。欠下的債,我已經累了,已經無力償還了。你也……已經累了吧?你知道的,就算再怎么恨我,死去的人不會復活?!?/br> 就算再怎么疙瘩,死去的人不會復活。 是的,剎那無比明白這個道理,卻只能拿來和矢澤面對面,卻不敢和自己的meimei面對面。 “你真正想要的,是我的命么?你真的覺得我死了,陽花就開心么?” “不是的?!?/br> “那么,你想要什么?” “我只是在等待?!?/br> “等待?” 矢澤恍恍惚惚地走了過來,輕輕撞了下剎那的肩膀,往陽臺的盡頭走去。 “喂,你不是要!” 當剎那以為他想自我了斷的時候,猛然回過頭去。然而,矢澤只是坐在盡頭的位置不動,他看著遠處的軌跡云,駝著背,仿佛蒼老了許多。 “我只是等待有人告訴我這是一場夢?!?/br> “矢澤同學……” 夢,夢么? 很久以前,剎那也這么期望過。陽花死去的那一天,陽花死去的第二天,第三天……他不停地毆打自己,想通過痛覺來喚醒這個不切實際的夢。 想要逃離這個痛苦的夢,不僅僅是無法接受陽花的死,也無法接受世人對自己的譴責。 面對那一雙雙厭惡的目光,剎那就會想起了斷前的陽花失望的眼神,她是一個不懂得傷害他人的人,最后卻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傷害剎那,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反抗,是對剎那最后的惡作劇。 可是,他多么想醒過來。 但,已經再也醒不過來了。 因為這里的一切…… “矢澤同學?!?/br> 剎那朝他走了過去,學他坐在那里,透過圍欄,俯視cao場的風景,仰望碧藍的天空,他放下對矢澤的畏懼,深深地吸了口氣。 “醒不過來的?!?/br> “……” “這里的空氣很新鮮?!?/br> “……” “眼睛所看到的風景也都無比真實?!?/br> “……” “醒不過來的是我們,已經清醒的是陽花。所以,我們并不在同一個世界?!?/br> “你以為……這種說法就可以摒棄你所有的責任么?” 矢澤的眼神再次燃起小小的情緒。 “陽花的死,不管怎么想,都是你和你meimei的責任?!?/br> “我很清楚,我并沒有洗白的意思。只是,雖然很難看,但我確實無法償還這個債了?!?/br> “你的命……” “那樣的話,請再過七八十年再來帶走?!?/br> “利息?” “那樣的話……” 剎那緩緩站起來,往門口的方向走了十米遠左右,轉過身來面對著矢澤,將雙手敞開來,正對著矢澤。 “發泄完你所有的怒火,揍到你滿足而為止好了?!?/br> “好廉價?!?/br> “矢澤同學,你別搞錯了?!?/br> “什么?” 剎那緩緩吸了口氣,努力穩住自己顫抖的情緒。為了不再矢澤面前表現得窩囊,他已經盡可能的冷靜下來。 “我欠的債,是陽花的債。而不是你的?!?/br> “……” “我們已經醒不過來了,認清這個現實吧。然后,不要把你的怒火,擅自解釋為‘為了陽花’,你自己應該很清楚?!?/br> “少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 矢澤突然跑了過來,對準剎那的臉頰揮出早已握緊的拳頭,劇烈的沖擊讓剎那一時沒法反應過來,神經有一瞬間的呆滯,沉重的痛感烙在臉上,回過神來的時候后背已經貼著冰涼涼的地面了。 “又是這招么?” “閉嘴!” 矢澤氣得面紅耳赤,沒有停下的功夫,右拳氣勢洶洶的直奔剎那的鼻梁,一陣刺骨的寒風順著拳頭撲過來,剎那本能地閉上眼睛,渾身冒汗。 然而,拳頭并沒有落在鼻梁上。 “……” “吉田說的沒錯?!?/br> 睜開眼的時候,guntang的淚水正好滴落下來。矢澤松開了手,慢慢離開剎那的身體。 “我現在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自我滿足?!?/br> “矢澤同學……” “陽花的死,我也有罪?!?/br> “咦?” 剎那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個說法,因此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 “其實,我很清楚。你那群混蛋朋友一直在欺負陽花……可是,我太弱小了,我根本幫不上什么忙……即使我想站出來反抗,大家也從來不當一回事,連正眼瞧我一下都不肯。我所能依靠的,就只有當時強壯的你??墒?,你一點都不強壯。我已經失望了?!?/br> “也是啊……如果我足夠堅強的話,就不會把陽花逼至絕路了?!?/br> 剎那抬起上半身,矢澤沒有進一步毆打他,這倒是松了口氣。 “那么,你滿足了么?” “真是無聊透頂,無論是你,還是我。最后都落到這個下場……我已經不想再見到你了?!?/br> “這一點,我也是這么想的?!?/br> “從今以后,各走各的路,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br> “真是個好主意。那么,現在我想換一個身份?!?/br> “什么?” “從現在起,作為一名和你沒有任何關聯的普通學生,我正式和道具社的矢澤同學你,申請借用舞臺道具?!?/br> “我不同意?!?/br> “喂!不是說好了各走各路了么?” “這是兩碼事?!?/br> 矢澤不理會剎那吃驚的樣子,他還是老樣子,向剎那投來厭惡的眼神。 “借用道具需要部長申請,而不是你這種雜魚。想要提前準備,以及舞臺彩排的話,就叫你們的部長過來?!?/br> “什么啊……結果還是被吉田擺了一道……” 說完,矢澤一副了不起的樣子打算離開。但…… “等一下!”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你還想干嘛?!” 他真的是很討厭剎那,以至于說話的語氣都很不耐煩。就和當初,他來勸告剎那留心陽花的時候,剎那也是看不起他一樣。 “請你道歉?!?/br> “哈?” “并不是向我道歉,而是向宮城還有相澤同學?!?/br> “嘖……” 矢澤不耐煩地咂舌,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焦躁,比起之前病懨懨的樣子要好多了。 “就套用你剛才的話好了。她們兩個并不代表你,所以,我沒必要和你道歉?!?/br> “我知道。所以,我不介意你和她們面對面道歉?!?/br> “你這混蛋……” “我姑且先說在前頭。我之所以今天能夠站在這里和你談話,是因為我已經和陽花道歉過了,而且……也告白過了?!?/br> 就在那片墓地,只屬于陽花的山頂,剎那已經贖罪了。 “那么,你也應該有個表態吧?” “我知道了,過段時間我自己會去說明清楚的?!?/br> “有勞你了?!?/br> 矢澤低下了頭,像是在思考什么,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他只是用復雜的眼神看著剎那一會,便轉身從窗口鉆出去離開了。 如此一來,剎那也就放心了。誘導相澤成為盜書毀書的犯人,騎著電瓶車撞倒宮城,傷害了剎那這兩位最重要的人也總算有了個交代。 他和他的關系已經切斷了,今后將會各走各路。得到救贖的人不只是剎那自己,矢澤也應該從復仇的泥潭里走出來了。 心情一放松,剎那也隨意地躺了下來,盡管秋季時節涼意十足,感冒才剛剛康復,剎那還是克制不住心情。 跟個笨蛋一樣在地上滾了幾圈后,剎那才心滿意足地起身離開陽臺。 從小窗口里鉆出去,重新回到室內,卻聽到了一陣令人心碎的啜泣聲。 …… 陰暗的小角落里,堆滿了數不盡的水果箱,宮城結衣正站在其中,既像是勉強地笑著,又像是痛苦地哭著,難過地看著剎那。 “宮城,為什么你會在這里……” “笨蛋,早就暴露了……” “咦?” “我想起來要去道具社申請租借舞臺用具的時候,正好看到羽島君和那個男生在一起。你們彼此看上去都很難過的樣子,所以……” 居然會在這里暴露了么? “那個啊……宮城,你不用擔心。一切已經結束了,那之后……哇??!” 剎那話音未落,宮城突然撲進剎那的胸口。一切都來得太過意外,剎那像個呆滯的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任憑宮城將他撞到墻上。 …… 剎那的腳一軟,身體慢慢滑了下來。宮城那頭柔順的秀發,瘙癢著他的鼻子,柔軟的臉在他的胸口里磨蹭,淚水打濕了他的衣服,他甚至能夠聽見宮城的心跳聲。 “宮城……” “不要擅自背負一切?!?/br> “我……” “確實,這或許對你來說不算什么?!?/br> 宮城抬起臉來,那是一張滿是悲傷的表情,對剎那來說,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子的宮城,因此,他有一瞬間愣住了。 不是不知道該如何做,而是什么都做不到。 宮城的哭相,讓他窒息,一片空白。 被矢澤揍過的部位,被宮城輕輕撫摸,那只柔軟溫暖的手,像是在輕輕呵護一樣。盡管觸碰到的時候有點疼,卻安心到讓剎那想哭出來。 “可是,對我而言可是很痛的哦?!?/br> “對、對不起……” “不要說什么對不起。上次不是已經說好了么,你不是一個人,不要再獨自背負什么了?!?/br> “嗯……” 啊……真是火大,真是煩躁…… 被宮城緊挨著的胸口,正燃燒著難以言喻的心情。 剎那沒有在宮城面前落下眼淚,卻也無法說些什么來安慰宮城。 只是,現在的他十分狼狽,在宮城面前根本就是個被安慰的小屁孩而已。 這樣子的羽島剎那,一點都不帥氣。這樣子的羽島剎那,未免太遜了。 宮城的手,慢慢環到剎那身后,將他緊緊抱住,剎那頭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著她的身體,可是帶給他的,并不是青澀與曖昧,反而是沉重感。 “我會擔心的,小惠也會擔心的。所以,不允許你再隱瞞什么而受傷,否則,我會揍你的哦?!?/br> “被宮城小姐打的話,想必會很開心吧?!?/br> “我可是很認真的在教訓你!” 我也、我也是很認真的表達了我的心情…… 這句話,剎那沒法說出口。 兩人維持擁抱的姿勢許久,感受彼此的溫度,從嬌弱的身體傳來脆弱與堅強,完全征服了剎那,他無比崇愛眼前這個少女,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許久之后,宮城才意識到害羞而松開來。 “剛、剛剛的事情不許告訴小惠!” 宮城羞紅了臉,尖著聲音說道。 “嗯,我不會說宮城小姐因為擔心我而哭了?!?/br> “就說了不要再提!” 宮城毫不客氣地揮了個拳頭過來,說實在的有點痛。 “不、不會再有第二次了!我只是想警告你,不要再受傷了,因為我會看著,小惠會看著,吉田老師也會看著?!?/br> “嗯,我答應你們?!?/br> “如果有下一次,我絕對會痛揍你的?!?/br> 能夠得到宮城小姐愛的小拳拳,就算死也覺得滿足了~ 如果和宮城成為戀人的話,剎那就可以毫不掩飾地說出這種話了。 不過,他并不希望宮城擔心。 確實,那頓挨揍對剎那來說不算什么,可對宮城她們而言會很心痛。 不僅如此,宮城她們傷心的話,剎那也會受傷。 所以,挨揍確實很傷腦筋,挨揍的話,剎那一定會受傷。 “這一次原諒你了,回去吧。我們還要商量文化祭的事情?!?/br> “遵命~” 再一次,羽島剎那配合宮城結衣緩慢的步伐,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