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總在深夜時摘掉
從暗巷里摸黑走出來后,大概是習慣了黑暗的緣故,外面的月光清晰又明亮,空氣也變得比剛才清新好多。 “呼~” 剎那深吸一口氣,又呼了出來,總算給身體進行了一輪新鮮的換氣,正當他打算大搖大擺地走出去時,卻被木村扯住的衣腳,強行拉住。 “你干嘛?” “噓!安靜點,你這個木頭!” 剎那被木村拉著躲進一個勉強能夠擋住兩人身影的石頭后面,剎那還想說什么抱怨的話時,就被木村強行捂住了嘴巴。 “我不是說了么,給你布置一個舞臺?!?/br> 你倒是說清楚是什么意思??! 看著木村神神秘秘的樣子,剎那真相抽他兩嘴巴子。 好孩子千萬不要太裝逼噢! “要是錯過了好戲可別怨我?!?/br> “什么好戲???” 正當剎那還想問到底的時候,外面突然刮來一陣風,即使是躲在石頭后面的剎那,也能夠感覺到那陣風有多陰冷,他還想表現出大人的樣子,脫下衣服給木村穿,結果這家伙從頭到尾十分淡定,完全不覺得冷。 嗯……一定是因為習慣了。 如此安慰自己后,剎那安分下來。 “來了……” 幾乎就在木村說話的同時,剎那聽見了輕微的腳步聲,踩著石階梯噠噠噠的響著,聽上去似乎是木屐的聲音,在這么詭異的地方配上這陣陰冷的風,仿佛是恐怖片里的橋段一樣。 “搞什么,是誰???” 剎那從石頭側面探出頭,但由于是視野盲區,他還沒法看清是誰,詢問木村的時候,他只是露出復雜的表情來。 “等會你自己看看吧?!?/br> “……” 剎那很討厭這種近在眼前卻只能干等待磨時間的過程,這比倒數十秒開獎的過程還要讓人著急。 木屐的聲音越來越近,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復雜緊張的氣息,多虧木村神秘兮兮的樣子,剎那急出了便意來。 一步,兩步,三步…… 噠噠噠的聲音聽得剎那很不舒服,他巴不得立馬沖出去拆穿那個人的正面目,但木村死死拽住他的衣服不放。 然后,當樹林嗖嗖吹動,發出更加詭異的聲音時,從墻壁里走出來的身影,清晰地映入剎那眼簾。 及肩的長發微微向內卷,瘦小的身材只穿著單薄的睡衣,在冷風中的吹拂下,對方那張毫無生氣的臉絲毫沒有改變,仿佛一點也不覺得寒冷。 要說,如果不是臉型和身材,剎那差點就認不出對方的樣子,可那張沒有一絲活力的表情,實在是詭異,他忍不住懷疑自己的眼睛,因而再三揉眼。 “那個……不是牧原蘭子么?” 他朝窩在旁邊神情謹慎的木村問道。 “為什么她會在這里?” “不知從何開始,某一次偶然在這邊休息的時候就發現了。等會你就明白了?!?/br> 說完,牧原已經往那片陰暗的小樹林走去。 “……她不害怕么?” “怎么?你不敢進去么?” “……” 居然被看扁了,笑話,剎那可是無神論者,怎么會爬這些裝神弄鬼的東西。 只是感到不可思議,因為這片樹林看上去真的很詭異,又是大晚上的,一般人都會害怕的吧。 “跟上去吧?!?/br> “哦?!?/br> 他被木村拽著手摸著石頭探出身體,然后緊挨著墻壁慢慢走動,邁出去的腳也無比輕盈,拜此所賜,剎那的木棍被落在遠處,只能忍著腳底的疼痛配合他行動。 是說,這家伙已經是老油條了么?這么熟練的嘛,未來想當忍者還是小偷???不管哪一種,都挺讓人擔心的。 看著牧原一臉平淡地走進樹林,往更深處的地方走,剎那和木村也悄悄跟了上去。為了不踩到枝頭或者葉子發出聲音,他們邁出去的每一腳都很小心。 緊跟在別人身后,還能做到無聲無息,剎那首先感到的不是佩服,而是緊張,氣氛詭異到刺激他的神經系統,下腹不由得燥熱起來,他一手被木村拉著,一手捂著自己的肚子。 “到底是什么個情況???” 總有一種被發現的話就會處死刑的錯覺。 不知道該說木村的動態視力好,還是已經對路線滾瓜爛熟了,明明在這陰森的樹林里,視野很受限制,但木村還是能夠準確無誤地跟蹤過來。 終于,他們來到一片廣闊的地帶,不知道是身處小樹林的中間,還是哪里,只見以一顆巨大的老樹為中心,半徑十米都是空地,而牧原就站在那棵樹面前,一臉無趣地凝望著老樹。 “她在干什么?” “前方高能?!?/br> “這詞你是哪里學的!” “《社會生存法則》?!?/br> 果然這不是一本正常的書…… 就在剎那感慨的時候,牧原有了其他的行動。 她緩緩抬起自己的右手,將頭發理向耳后,那張冰冷的側臉突然皺起來,原本毫無生氣的表情,霎時間充滿了活力,那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老樹,眉頭高高挑起,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說真的……煩死了?!?/br> 幽靜的樹林里,牧原沒有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剎那也不必靠得太近,也能聽見她說話。 不過,稍微有點不對勁…… 牧原蘭子是個活潑可愛、乖巧聽話的孩子,式部曾經為此感到驕傲,她還會主動幫忙做很多事情,也總是積極響應式部的號召。 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這個形象。 可是,那樣的牧原,總是面帶微笑的牧原,此刻卻露出不耐煩,一種像是紅燈區的小混混會露出來的表情。 “真是的,那家伙算老幾???搞得好像自己有多溫柔一樣。嗚哇!真是惡心,想吐了?!?/br> …… “三浦女士也是,只會馬馬虎虎地交代任務,一碰見麻煩的事情自己就先溜了?!?/br> …… “真是太惡心了,無論是院里的人,還是那群過來假好心的高年級生?!?/br> 他的記憶,似乎產生了偏差,有一種拒絕接受、或是信息不匹配的錯愕感在大腦里交織,產生了巨大的摩擦。臉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間定格,全身爬上一股惡寒,那不單是天氣變冷的緣故,還有眼前的牧原蘭子所散發出來的詭異氣息。 “不過,那家伙確實是個好玩的玩具,只要稍微親昵一點,再加上一點性暗示,立馬就跟忠誠的狗一樣對我搖尾巴,對待我的方式也比其他人要好呢~” 接著,牧原抱著自己的膝蓋,雙眼曖昧地看著老樹,她露出了扭曲的笑容,用摻雜甜膩與嫌棄的語氣說道。 “啊,那個叫須藤淳太的家伙就沒勁了,跟壞掉了的玩具一樣不靈活,我很討厭欸?!?/br> 木村用仿佛是在說著‘這下你明白了吧’的眼神看著剎那,嘴角輕輕揚起,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這就是牧原蘭子,你們所謂最乖最聽話的孩子?!?/br> “這……” 突如其來的反差,讓剎那有些接受不能,他覺得自己的胃部正在燃燒,一種不適的滋味正在四處攪動。 “那個叫古手川栞奈的女生太死呆子了。那個叫宮城由依的乖乖孩好做作啊。那個叫羽島花鈴的女生真像碧池……” 突然提到了花鈴她們,那些辱罵嘲笑的話語竄入剎那耳朵,讓他渾身不自在,他用力握緊了拳頭,不知不覺間下腹的躁動也緩沖下來。 頭腦還有些發熱,意識還沒有跟上現實的發展,看著不斷吐露抱怨話語的牧原,大腦皮層仿佛被塞了大量的內容而頭疼。 “這是怎么搞的?” 剎那不理解,也不敢相信,那個表面陽光積極的女孩,會突然說出那種話,他更愿意相信這是一場夢,或者說只是看走眼了。 然而…… “那個很愛鬧的男生,是叫國見小野來著吧?真是笑死人了,那種程度的獻媚討好,就跟太監一樣,他真的是雄性么?真讓人作嘔。還有,那個叫相澤惠的呆子,搞什么,有人說隱話諷刺她她都聽不出來么?居然還笑呵呵地道謝,真的假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噗哈哈!” 牧原夸張地笑出聲來,大大咧開嘴巴的模樣使她那張可愛精致的臉頓時扭曲丑陋。 “對了,還有羽島剎那……” 突然提到了自己,剎那的身體不禁顫抖了下,雖然很清楚能夠聽得見,他還是提心吊膽地豎起耳朵往牧原的方向伸。 “啊,那家伙沒戲啊,除了蠢到踩到釘子出血以外沒什么特別的,不如說基本和木村那個透明人差不多啦?!?/br> …… 原來,在旁人眼里自己是這種印象么? 剎那不經意看了木村一樣,發現對方也有同樣的想法,兩人看著彼此,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啊,對了,那個人不能漏掉呢。就是明明很精神,卻裝成病弱的碧池?!?/br> …… “羽島哥哥?” “她剛剛說什么來著?” “呃……” 看到剎那的臉有了微妙的變化,木村頓時慌張起來,他拍了下剎那的手臂,似乎想要讓他冷靜下來。 然而,另一方面,難聽的聲音還是持續不停地傾吐惡意。 “對對對,是叫宮城結衣吧?那個女的真的超沒腦子,剛來的時候就和那個蠢蛋學生會長吵架,真是太夸張了,她不會看場合嘛?動不動就擺出認真的表情來,太蠢了?!?/br> 那些難聽的話,字字戳中剎那的胸膛。 牧原蘭子的個性突然翻天覆地的變化,已經不足以讓剎那感到驚訝,盡管荒唐、震撼,比起這些,現在涌上剎那心頭的,是一把怒火。 “你,冷靜點……” 看著急躁起來的宮城,木村想要勸阻他,但聲音卻無比弱小。 “她剛剛罵了宮城,對吧?” “她只是個小孩……以你們的說法來說的話是這樣?!?/br> 木村的聲音細若蚊鳴,很輕易就被牧原的聲音掩蓋過去。 “啊,真的很煩琴吹那個愛哭鬼,都七歲了還傻乎乎的,居然還讓所有人去找她,拜她所賜害我跑回一趟學校,非要面對那個總是用色瞇瞇眼睛看我的光頭混蛋老師。 不過,我早就含蓄地提醒過三浦女士不要搞這種活動非要搞,那個老女人也是個呆子。 真累啊,我都對那條只會搖尾巴說大道理的狗膩了,能不能換一換???須藤的話感覺就是一條病懨懨的狗,沒啥用欸。啊,如果給那個小透明一點好處的話,會不會比那條搖尾巴的狗更好玩呢?” 牧原帶著殘虐的笑容,伸出粉嫩的舌頭,舔了舔小指頭,發出詭異的呻吟。 “聽上去不錯呢~” “不錯個鬼啊……” 剎那差點帶著怒意喊出來,他極力克制自己,用力抓著地上的小草,原本他就不是那種脾氣暴躁,容易生氣的人。 不管是怎樣的人激怒他,只要不扯上宮城、相澤,或者花鈴的話,一般他都可以一笑置之。 然而,牧原觸犯了這條底線,哪怕是個小學生。 不僅如此,她那扭曲的性格讓剎那感到不舒服,哪怕是個小學生。 “木村,你一直都看著這樣的牧原么?什么感想?” “沒什么感想,只是覺得慶幸?!?/br> “慶幸?” “嗯?!?/br> 木村冷冷地點了點頭。 “不是誰都完美的,況且她和我一樣是孤兒?!?/br> 他以一種不像是小學生的語氣說道。 “比起我,她的狀況更加糟糕,可在大家面前卻始終保持完美的形象,一開始我是覺得很奇怪的。但看到她這么扭曲的一面,我就安心了……這樣子是不是很壞?” 他抬起茫然的視線問道。 “不……情理之中,不如說這樣才正常吧?!?/br> 剎那深深嘆了口氣,雖然在對牧原的行為舉止感到生氣,但也因為她是這么個不健全的孩子而松了口氣。 就如木村所說,不存在那種完美的人。 如此一來,他和宮城所堅持追求的東西,就不會遭到否認。式部所追求的‘愛’與‘希望’,就會成為可憐的笑柄。 這種討人厭的想法會冒出心頭,剎那有一瞬間覺得這樣的自己很惡心,卻又無法否認那一瞬間松了口氣。 那么,這樣的人,也是奇葩社需要負責的人之一么? 這樣的對象,也需要由剎那等人來模擬人生么? 剎那有些搞不清楚定義了。 “吉田老師那家伙是不是早就知道有這么個扭曲的孩子存在啊……” “吉田老師?” “沒事……我自言自語?!?/br> 剎那搖搖頭,現在的他有一種突然被塞了許多信息的感覺,整個人都覺得混亂。 “那么,現在該怎么辦呢?” 牧原似乎沒有準備離開的打算,她依舊對著那棵大樹自言自語,吐露一些難聽的話,將所有的負面情緒傾瀉出去,好維持自己在眾人面前的干凈形象。 “平時她都會待多久?” “沒算過,不過回去的時候大家早就入睡了?!?/br> “那她心中的不爽還真是多呢?!?/br> “大家,差不多都是一樣的,只是傾瀉的方式不同罷了?!?/br> 木村陰沉著臉,冰冷地看著還在自言自語的牧原。 “如果你想回去的話也可以?!?/br> “目睹了這么有趣的事情,要回去還真是難啊……” 她究竟還有多少不滿傾瀉,對剎那等人的到來還抱有多大的敵意,不知不覺間,一旦接受了牧原的個性崩壞,剎那就開始好奇這種事情。 然而,事情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順利。 咔嚓! 剎那原本想要壓低身子,好讓躲藏在林子中的自己視野更加清楚,不料卻踩到一個木材,木村來不及用驚愕的眼神看我,細碎的聲音已經傳達至整個樹林。 “誰!” 牧原慌張地轉過頭來,不停地轉動眼珠子,像是受到驚嚇的小鳥般緊縮著身體,靠在老樹上。 “你這個蠢蛋?!?/br> “抱、抱歉……” 木村朝剎那翻了個白眼,冷冷地罵了一句后,聳了聳肩,表示已經藏不住身了。 正好,剎那也蹲累了,持續蹲坐的姿勢讓他原本就受傷的右腳心更加疼痛,要是受到再多的刺激,剎那不出聲都難了。 站起來后,大方地撥開兩側的枯枝,眼前的視野越來越廣闊,在只有明月沐浴的空曠場地上,牧原臉上的神色顯得十分慘白,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 “你、你是羽島哥哥……” 剎那走出來后,木村也沒閑著躲,穿著一條泳褲,身上沾了不少葉子,淡定地走了出來。 “還有木村也……” 牧原在剎那和木村兩人之間來回看,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剎那和牧原失去了開口的時機,也只能干看著牧原。 三人在幽靜的空地里沉默了片刻,光是用復雜的眼神進行交流,但亂了陣腳的牧原,已經無法淡定下來,她的嘴巴張得很大,雙目睜圓,雙手緊緊環抱住自己的身體,后背挨著老樹。 “都聽見了么?” 許久之后,才有一絲蟲鳴般的聲音流瀉出來,那聲音小到即使在這片安靜的樹林里,剎那都差點聽不見。 “嗯?!?/br> 燥熱的心情在喉嚨醞釀,最后只能硬生生憋出一個字。剎那還是用復雜的眼神盯著她看。 “大意了呢……” “我還以為你喊得那么大聲,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呢?!?/br> 木村把手繞到后腦勺去,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挖苦了牧原一句。 而牧原,她的嘴角,似乎想要向兩邊揚起,又想要抿成一字型,雙眼時而表現出閃亮,時而又恢復冷淡。想必在她心目中,明與暗扮演的不同角色,已經開始出現排斥了。 “那么,你們要把我的事情說出去么?” “如果我們說出去的話,你會怎么樣?” “我……” 剎那根本不擅長應付這種場合,但一想起剛才她那么過分地辱罵宮城她們,他的血液都開始燃燒。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他失去記憶以來頭一次這么生氣。即使在部室里被矢澤倉痛揍一頓,被狠狠地罵了一頓,他都不曾生過氣。 然而,就在剛才,他確實感受到了那種火星在全身皮膚跳動的滋味,像是電流流竄過全身一樣。 “你覺得式部哥哥會相信你說的話么?” 牧原左思右想,好一會后,才戰戰兢兢地憋出一句話,說出口的同時,就像恢復了自信一樣,她那張扭曲的臉漸漸恢復。 “沒錯,就算你們去宣揚,式部哥哥也不相信你們的噢,只要再加點淚水哭嘰哭嘰幾下,那個笨蛋就會安慰我噢?!?/br> 牧原一邊說,一邊露出猖狂的笑臉。 “還有啊,式部哥哥只會討厭你們,說你們污蔑我?!?/br> “真是難看啊,牧原?!?/br> “我可不需要你同情,木村?!?/br> 視線與木村對上的時候,牧原露骨地表達了厭惡。 “像你這種人,死活都不接受我的好意,不肯乖乖被我馴服,真是讓人火大?!?/br> “以前總是帶著天真的笑容邀請我一起玩就是這個目的吧?” “是又怎么樣?” 木村悲哀地嘆了口氣,雙手失去了力氣般垂了下來,此后不再說話。 “那么,你們還要去告狀么?我甚至還可以給你們制造點麻煩的情報噢?!?/br> 見木村沒有斗志,牧原把目標轉向了剎那。 “羽島哥哥,你和式部哥哥的關系不太好吧?你覺得他會相信你的話,還是我的話呢?如果我說‘羽島哥哥他要強推我!’那條忠誠的狗也會搖著尾巴相信的噢?!?/br> “惡趣味……” “隨便你怎么說,我可無所謂的?!?/br> 牧原離開了大樹的依靠,為了堅持自己的立場而挺直身體,一旦確認優勢在自己手里,她似乎就變得大膽起來。 “那么,如果我說我們不亂說的話呢?” “那就請你們離開?!?/br> “不行?!?/br> “聽不懂話么?真是條頑固的狗啊?!?/br> 已經不需要在剎那和木村面前偽裝了,徹底釋放了自己的牧原,只有丑陋可言,之前建立起來的形象也淡然無存。她的胃口變得更大,或許今后還會以此要挾剎那和木村,畢竟她始終相信式部是聽她的話的。 這樣的牧原蘭子,式部看到肯定會失望,喜歡她的人看到絕對不敢相信。 但是啊,對剎那而言的話…… “很不湊巧,我就算是條狗,也不是你的狗。我愿意在宮城小姐面前搖尾巴~” “……” 似乎沒有想到剎那會這么說,木村和牧原都睜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 “牧原,你的性格真的差勁到底,說白了就是很惡心欸?!?/br> “哦,然后呢?” “所以,隨便你怎么說好了?!?/br> “???” 兩人吃驚的程度加大了。而剎那只是保持從容的微笑。 “哭嘰哭嘰,式部哥哥,羽島哥哥他要強推我~” 剎那學著牧原的樣子,故意用嗲氣的強調模仿她和式部告狀的場景。結果那種雞皮疙瘩的惡心感反而讓他渾身不自在。 牧原和木村自不必說,早就目瞪口呆。 “嘔……實際cao作的時候才發現好惡心啊……” “那不是廢話么?你是白癡么?” “這家伙怎么搞的?是變態嗎?” “變態反應其實就是過敏反應啦,我才沒有過敏?!?/br> 見木村和牧原都沒有理解這個笑話,剎那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讓腦回路轉回正經。 “咳咳……嘛,我想說的也很簡單。牧原,就算你去式部那里說這種奇怪的謊,那又怎樣?” “怎樣……你真的是白癡???當然是被討厭咯!” “哼~真是蠢死了,那樣子也無所謂。只要我所真摯的人相信我,就足夠了?!?/br> “什么?” “宮城她們是不會相信你這種鬼話的?!?/br> “為什么?” “直覺?!?/br>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么了不起的話……” “噗哈哈!我還以為你要說什么了不起的話?!?/br> 木村感到丟臉地扶著額頭,牧原則是笑得更加猖狂。 “大哥哥你還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名譽如何呢?!?/br> “嗯, 畢竟那種東西沒所謂?!?/br> “真惡心?!?/br> “嗯,我也覺得這樣的自己怪惡心的?!?/br> “……” 毒舌和威脅都使盡后,見剎那并不害怕,牧原的臉又開始扭曲起來。 “你可是會被所有人貼上猥瑣的標簽??!說不定還會坐牢!” “口說無憑,哪來的證據?警察叔叔才懶得鳥你這種人。還有,你說式部會像狗一樣搖著尾巴對你點頭哈腰是吧?!?/br> “那、那又怎么了?” 她開始慌了。 于是,剎那乘勝追擊。 “嘛,雖然我也不能說十足的了解那個笨蛋學生會長,但起碼我清楚他也分得清黑與白,憑你說說兩句就能讓他相信,你怕是活在夢里吧?” “不……式部哥哥他很聽我的話!” “那如果被識破你在說謊的話怎么辦?” “我……” 自以為勝券在握的人往往忽略失敗之后會有什么結果,就好比一無所有的人想要在賭桌上扳回一城一樣,只會考慮贏了之后如何,因為輸了根本就沒有未來可言。 現在的牧原,就是如此,當她以為的百分百,突然開始掉概率的時候,她已經開始擔心了。 “現在,你的另一面已經被我們看到了,或許在此之前也有其他人看到,只是害怕而不敢說出來?!?/br> “……” “好不容易塑造完美形象的你,突然遭到所有人的否定,你會怎么辦?” “!” 手中的籌碼被剎那抽掉后,牧原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她畏畏縮縮地退回大樹底下。 “怎么會這樣……” “喂,適可而止就好了?!?/br> “放心,我自有分寸?!?/br> 拍了拍木村的肩膀,剎那以別扭的姿勢走了過去。 “那么,你想怎樣?rou體交易?只要能堵住你的嘴的話……” 她的眼睛失去了活力,身體就像壞掉了的傀儡般癱軟下來,只剩臉上還是自然而然地偽裝出微笑的表情來,可是在那張恐懼僵硬的臉上,那笑容顯得蒼白無力。 “只要瞞得住的話……” “我說啊,我現在可是很生氣?!?/br> “……” “不過,我也很慶幸。嘛,說那么復雜的東西你也不會懂,但至少我只有一個要求?!?/br> 他已經很能忍耐,如果對方是個年齡相仿的男性,他說不定就沖上去撕打起來,才不會管這些破東西。 “向宮城道歉?!?/br> “咦?” “向花鈴道歉。向相澤道歉。向由依道歉。向古手川道歉。國見的話,我覺得你說得很中肯,至于須藤和式部……算了,總之,給我向所有人道歉吧?!?/br> 被剎那逼至絕路的牧原,眼眶蓄滿了淚水,白凈的牙齒正在顫抖,全身哆嗦不停。 “對、對不起……” 低著頭,聲音顫抖不停,淚水吧嗒吧嗒掉了下來。無論是神情還是態度,牧原都失去了囂張的氣焰,看起來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小學生受到霸凌而低聲下氣。 啊……這樣的話,剎那豈不就是壞人的角色了? “我說,這樣子就可以了吧?” 剎那回過頭,本以為木村會一如既往保持冷漠的表情,沒想到他也嚇得渾身哆嗦,臉色蒼白的看著他。 算了,這樣子就差不多了吧? * 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懶洋洋地打在剎那疲倦的臉上。他隱約記得睡到一半的時候須藤有輕輕推動他的身體催促他醒來,但下一秒后,他的意識又回到夢里神游,繼續品嘗那吃到一半的豪華黃金菠蘿包和究極檸檬炒冰。 然而,他還沒嘗夠滋味,突然覺得呼吸困難,有一種生命的通道被堵住,全身血液供氧不足而大腦暈暈的感覺。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所有的幻想全都消失,在那模糊的視野中,某張冷漠的臉正對著他,鼻子被對方緊緊捏住。 “喲?!?/br> 原來如此,呼吸困難就是這樣么? ! 剎那猛地睜大眼睛,眼球幾乎都要掉出來了。身體迅速抬起來,坐在他身上的家伙也因此把握不住平衡而向后仰倒,捏著剎那鼻子的手指也松開了。 “噗!呼~哈~呼~活著真好啊~” 新鮮的空氣再次通入鼻子,生命的甘甜滋味讓剎那忍不住高舉雙手,仰望窗外暖和的太陽,歌頌起大自然的偉大。 等體內再次通入氧氣,思維變得清醒過來后,剎那的睡意也煙消云散,他不滿地抱著雙臂,怨念地看著四腳朝天的惡鬼——木村光。 “我說你,想殺了我???” “切??茨闼酶镭i一樣,太陽都要曬屁股了,我才好心來叫你的,因為沙灘排球沒有你的份?!?/br> “什……沙灘排球?” 剎那眨了眨眼睛,爬到窗口的位置探出頭來,雖然無法看見石階梯下的沙灘是個什么情況,但他確實聽到了無數歡快的聲音交雜在一起。 “不是下水的游戲我也可以玩,等等我啊,宮城!” 語畢,剎那猛地一跳站起來,結果觸發了右腳上的傷,一陣強烈的電擊麻痹感由下而上竄遍剎那全身。 “嗚……該死的!” “傷沒好就別逞強了?!?/br> 看著剎那跟猴子一樣瞎興奮,又疼痛到抱著腳直抱怨,木村深嘆了口氣。 “你真是個奇怪的家伙???” “???我奇怪,你才奇怪好吧?” 我可是說真的噢! “算了,我過來也是有事要問你,雖然現在問有點晚。不過,你對那樣的牧原蘭子怎么看?” “原來不是特意過來道聲早安啊……” 想也是,畢竟這個家伙可是個性相當古怪的木村光。 “不過,怎么看啊……” 這次剎那慢慢站起身,脫下身上的睡衣,換好休閑襯衫和褲子后,將被子疊好放在一邊,慢悠悠地走出房間,木村也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你這個問題問得真晚?!?/br> “因為昨天都沒怎么有機會問……” 想也是,回憶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剎那仍覺得不可思議,甚至一度懷疑那只是一場夢。 見到了那樣子的牧原,擺著扭曲的笑臉辱罵宮城等人的牧原,剎那的思緒沒能跟上現實,說不上驚訝,也已經到了懷疑人生的地步了。 被發現后,以保密為由要求牧原向宮城等人道歉。那之后,牧原只是一個勁地哭,嘴里喃喃著剎那聽不懂的話,看上去不像是裝出來的,而是真的哭了。 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對方,剎那只好等她哭夠之后,帶著她和木村一起回孤兒院。當然,一路上他們無話可說,死一般的沉默讓他們三人幾乎融入空氣中。 所以,木村也就沒什么機會可以問剎那這種問題。 簡單的洗漱過后,大廳里已經沒有剎那的早餐,他又折回自己的房間,拿出典藏的兩個菠蘿面包,雖然萬分不舍得,但還是忍痛割愛分給了木村一個。 “說實在的,我被嚇到了?!?/br> “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嗯……不過比起這個,更讓我無法理解的是,這種一直強迫自己喜歡別人,和別人愉快玩耍能夠帶來怎樣的好處。我沒法認同牧原的這種做法,但也無力去改變對方長期以來的習慣。而且,其實嘛……” 剎那撓了撓頭,無奈地苦笑道。 “我也不認為她做錯了?!?/br> 雖然辱罵宮城她們讓他感到火大,但這與她那扭曲到不行的性格是兩回事。 “這樣子啊?!?/br> “嗯?” 聽完剎那的想法后,木村只是默默地啃著面包,沒在說什么。 “這個……還蠻好吃的……” “對吧!” 吃完早餐后,兩人也來到陽光明媚的戶外,海風的滋味清爽地撲打過來,眾人愉快的笑聲也滲入剎那的耳旁。 “嗯~今天的天氣真好?!?/br> “太陽大得煩人?!?/br> 在剎那走向沙灘那邊的時候,木村沒有選擇同行,本來他也不是那種合群的家伙。 “啊,哥哥……我說你,現在都幾點了??!” 接了一球的花鈴,看到剎那從石階梯走下來后,不由得鼓起嘴巴,不滿地指了指左手上的透明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