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稍安勿躁
肅鳶沒有辦法答上來,他有各種各樣的借口可以搪塞過去,然而他此時此刻的對手是韓遂和夕霜兩人,三面本命鏡貌似相安無事地懸掛在半空,可他心里頭很清楚,只要他露出一點破綻,另外兩人的攻擊會毫不猶豫地向著他而來??伤钠凭`,早就被看穿了。肅鳶的眼珠子轉了轉,緊張的時候,有些東西就無法繼續維持,比如肅鳶慣常的那種謫仙般的風骨,這會兒完全在此人身上是看不到了。 “一點不奇怪,因為他根本不是肅鳶?!表n遂冷笑了一聲,有些話,夕霜說不出來,礙于血親,他也不愿意是夕霜來打破這個殘忍的現實,“你一直就是尉遲酒,從來沒有變過!” “哈,我是尉遲酒,那么被你們從我身體里抓出來的那個又是什么?”肅鳶把本命鏡收回,另只手背在身后,向著某處遙遙一指。 他的動作再隱秘,也瞞不過水魄的利眼,它立馬無聲地告訴了夕霜,并且有意無意地抵擋在了那個方向,生怕有什么怪東西會偷襲飼主。 幾乎就在同時,剛才讓他們遍尋不到的紅龍突然現身,猶如一道閃電的速度,向著夕霜的方向撲了過來。幸好水魄有先見之明,做了防護措施,盡管紅龍的速度再快,水魄振開雙翅,體型暴漲,并不在紅龍之下。兩只靈物糾纏,廝打在了一起,紅龍的尾巴卷上,意圖把水魄控制住。水魄不甘示弱,尖嘴不停地向著紅龍七寸的位置,毫無留情地啄了下去。 雙方正打到不可開交的時候,金瑤從夕霜體內現身,直接加入戰局,一口咬住了紅龍的尾巴,尖爪從尾部向上,一路劃出了深可見骨的傷痕。紅龍哀鳴一聲,這時候想要脫身都做不到,一頭一尾被水魄和金瑤按住,只要兩者一同施力,可能就直接把它撕成兩半。 “等一下!”夕霜像是發現了什么,立時阻止了自己的靈物,“先不要傷害它,放開它,快些放開他!” 水魄不明所以地扭過頭來看著夕霜:“飼主,它絕對不會接受好意,我們放了它,肯定就逃走了?!?/br> 夕霜快步走到紅龍面前,沉聲詢問道:“我讓它們放了你,但是你不要逃走,我有幾件事要問問你,你可愿意?” 紅龍奮力扭動著身體,發現再怎么掙扎也沒有用,而另一邊肅鳶,并沒有給予它該有的幫助。韓遂牢牢看著肅鳶的一舉一動,他自顧不暇,哪里還有機會來幫襯這一邊。夕霜的聲音很溫和,一點也沒有要動氣的樣子:“我只是問你幾個問題,很快的,不會傷你性命,我可以保證?!?/br> 紅龍掙扎再三,終究收回了氣力,對著夕霜點了點頭,表示愿意配合。夕霜讓水魄和驚金瑤全部松開禁錮,紅龍拍打著尾巴,尋思著這時候要是逃跑,會不會被這兩個討厭的東西再抓回來,到時候可就沒有這么好的條件。于是,它乖乖地匍匐在地,聽從夕霜的問題:“你不是靈物,你也不是這天地精氣造化而成,那你是什么?我曾經問過你,你到底是什么,可你不知道?!?/br> 夕霜,所問的還是最早的那個問題。紅龍茫茫然餓張著嘴看向她,似乎在說,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再問我也沒有用。夕霜伸出手,將右手手指點在了紅龍的額頭:“我知道你并沒有欺騙我,你說的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中間有一段很關鍵的記憶被人洗刷掉了,讓你想不起來自己本來是什么。我想了很多很多種可能,可從沒有想過這個。你是肅鳶,你是我的親生父親肅鳶!你被尉遲酒陷害變成了這副樣子,成了他借刀殺人的武器。幸好你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否則,我更不會饒他?!?/br> 夕霜的這個答案,非但讓水魄和金瑤吃了一驚,旁邊聽著的韓遂,雖然鎮定,眉毛還是不由自主地多動了兩下。紅龍自己更加不能接受,一副石化僵掉的模樣。夕霜收回手指,低頭笑道:“我知道這樣說,很難讓人接受,你自己也接受無能??蓜偛潘麊柫宋?,要是他是尉遲酒,那么被我們抓住的那個又是什么?那個是他的傀儡,也是他的傀儡鏡,而你是真正的肅鳶?!?/br> 紅龍猛地抬起頭來,直勾勾地盯著夕霜的臉,隨即有拳頭大的淚珠滾落下來,終于肯開口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可我聽了你的話心里很難受很難受?!?/br> “難受就對了,說明我說對了,你就是他,我可以試試看給你一個更有說服力的證明?!毕λ莱鋈赵禄ㄖ︾R,這是第一次鏡體在她的手中,放大了十倍不止。她需要把紅龍整個身軀罩在鏡光之下,日月花枝鏡發出了銀色的波光,把紅龍從頭到腳的傷口,慢慢餓給治愈了。紅龍的尾巴處,被金瑤撕裂出來的那個缺口,迅速地在合攏,疼痛感也同時在降低。紅龍似乎不相信地掉轉頭去看,發現傷口當真不見了,它才確信夕霜是真的要幫它而并非只是用言語來欺哄。 它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你為什么要救我,為什么要幫我?你說的那個肅鳶是誰我不知道,我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毕λ獩]有反駁,只是將食指放在嘴唇中間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紅龍立刻閉上嘴,配合她的警告。夕霜的雙手合十,隨即拉開無數金色的線條與日月花枝鏡發出的銀光相映成趣。線條很快變成了一張網,把紅龍整個網在中間。隨著夕霜手指上下飛舞,網線越縮越緊,紅龍覺得自己是被抓住了一條魚,生死由命??伤辉敢庠賿暝?,潮涌而來的那種疲倦感,突然生出一個念頭,就算死在面前這個小丫頭的手里,也不冤了。 那邊的賈肅鳶分明是著急,明知道,韓遂絕對不會放他過門,還是要強行突破韓遂的攻勢。兩人無聲中交手。他越來越心驚rou跳的,韓遂的實力比他想得還要高深莫測。他不僅咬著牙道:“你到底藏了幾分的實力,先前的你并沒有這樣厲害的?!?/br> “彼此彼此,每個人總要有些后招才行,要是什么都暴露在你面前,怎么能在關鍵時候這么快就制住你了?!表n遂輕松地邊反擊邊回答他的問題。 假肅鳶有苦說不出,韓遂的實力遠遠超過他的預期,這人先前是有備而來,藏了多深,讓他誤以為得到了鏡川之心,在修靈界就所向披靡。沒有得到鏡川之心的時候,區區一個尉遲酒,在韓遂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他意識到韓遂這樣做,就是在掏出所有的真相與事實,因為夕霜在見到韓遂發揮出真正實力時并沒有吃驚。也就是說她心知肚明,兩人是合起來的演戲。 韓遂從他閃爍的目光中看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我們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只說鏡川失控,必定有在幕后cao控。鏡川是修靈界形成的時候,就有的一道蘊含所有靈氣的所在。不只是靈氣,想一想所有的修靈者在過世后,鏡魄要歸于鏡川,那么生與死都與它有關。表面上我們抓到了尉遲酒,可鏡川沒有絲毫的變化。鏡川之心到底在哪里,就連鏡川之主一直也查不到。尉遲酒取得了進川之心,當真是無敵的狀態了嗎!根本不是這樣,你根本沒有取得鏡川之心,完全就是一派謊言?!?/br>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我怎么沒有娶到鏡川之心,沒有取得鏡川之心,我能超越當年的你,我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蔽具t酒情急之下索性脫離開了肅鳶的驅殼,恢復成他原來的樣子。反正在韓遂的面前他已經變得再透明不過,無論怎么偽裝,也會被一眼看破。與其費心費力,不如變成自己,還更松快些。 于是,尉遲酒再次出現,與那個被他們抓住的長相一模一樣,眉梢眼底的神態也毫無差別。而另一邊,夕霜織好了紅龍身上的金絲,任由日月花枝鏡懸掛在半空,依舊將銀色波光,慢慢地在紅龍身上撫觸:“你不用擔心,我不是要害你的性命,我所做的這些對你都是有利的,稍后你會知道。稍安勿躁,你先等在這里,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必須等我回來?!?/br> 紅龍一動不動,應該是聽到了夕霜的叮囑,這會兒,它每一片鱗甲都已經被金線網牢牢地鎖住,哪里還能掙脫。夕霜說這些都是客氣安撫的話,別說是受了傷還在恢復中,就算完全沒有受傷,它應該也不是夕霜的對手。 夕霜扔下紅龍,快步餓走到了尉遲酒的面前。尉遲酒剛要開口,夕霜根本不給他機會,直接一耳光,重重地把他的臉打到偏向另一邊,這是修靈者之間很少會動用的手法。夕霜沒等尉遲酒反應過來,另一只手又甩了他另一半臉,這一擊落手更重、直到見著手印浮起,夕霜的怒氣仍舊沒有消減:“就算當年排不上號,在蘇盞茶面前落了面子,可你為什么要拖這么多無辜的人下水?還有肅鳶,肅鳶是我親爹,你知不知道!” 說到這兒,夕霜狠狠地瞪了尉遲酒一眼,尉遲酒在韓遂面前也沒怕,卻被她瞪得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根本沒想起來要報兩巴掌的仇:“我找他配合的時候,不知道他有個女兒,他根本也沒有提起過這一茬?!?/br> 夕霜直接爆了一句粗口,韓遂假裝沒聽見,她繼續憤恨道:“你不知道他有個女兒,還有,你找他配合,就是把他變成這副樣子,然后占據了他的驅殼,騙取我娘親的信任,從幾時開始的?這一切到底是從幾時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