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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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他這個年紀、這個地位,他對身外之物看的很淡,他根本無所謂有沒有人買他的作品,他寫字,更注重感官,自娛自樂,開心就好。 但如今這個社會一切都向錢看,書法圈子也不例外,評價一位書法家水平如何,往往看他一幅字賣多少錢。 “你對他還是有偏見,撇開他曾經的所作所為不談,他的楷書盡得你的真傳,不僅如此,他在你的基礎上,加入了自己的理解,跟你形似意不似,說實話,寫得真不錯,不過我還是更喜歡你的楷書?!?/br> 歐陽岑總覺得蘇學鎮的作品差點什么,不夠完滿。 蘇邑不以為意,“他的字再好,也彌補不了他人格的缺失,他和我已經毫無關系?!?/br> “和你是無關,可是你的小徒弟明天就要面對他了?!?/br> “現在和三十年前不同,”蘇邑冷哼,“我人就在這里盯著,我看他敢再在我眼皮底下耍小心思?!?/br> 兩位老人的對話,劉嫚聽得云里霧里的,她勉強可以猜到,那個蘇學鎮應該曾是蘇教授的徒弟。 周不殆也聽不明白,在他看來,蘇學鎮是大名鼎鼎的書法家,他的書法水平毋庸置疑,他辦的西鎮書院在古都美譽度極高,兩次公開招生,都大排長隊,非?;鸨?。 那么,三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送走歐陽岑師徒,蘇邑考慮再三,還是把前因后果告訴了劉嫚。 的確如劉嫚的猜測,蘇學鎮是蘇邑的徒弟,只不過,他三十年前就已經被蘇邑逐出師門,而且兩個人都姓蘇,血緣上有細微的關系,蘇學鎮算是蘇邑特別遠房的親戚,共用一本家譜。 事情還要從三十四年前說起,那時,中年蘇邑已經是頗有成就的書法家,已經成為首都大學的教授,也已經收了第一個徒弟——方懷遠。 而蘇學鎮只是首都大學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大一新生,他選修了蘇邑的書法課,蘇邑檢查學生課堂作業時發現了蘇學鎮的字,覺得他有潛力,又是同姓,感到親切,就把他單獨叫到辦公室,接下來蘇學鎮拜師的過程,跟劉嫚很像。 成為師徒后,兩人才發現他們是遠房親戚,蘇家有一脈在幾百年前遷到了西北,蘇邑感嘆天意緣分,對蘇學鎮更加悉心教導。 當時蘇邑只有兩個徒弟,方懷遠比蘇學鎮大七歲,又早入師門,蘇學鎮自然尊稱他一聲“師兄”。作為師兄,方懷遠對蘇學鎮愛護有加,老師工作繁忙,他常給蘇學鎮答疑解惑,也把自己的作品給蘇學鎮臨摹,蘇學鎮對他很是崇拜感激。 看起來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諧畫面。 就這樣過了四年,四年一屆的全國書法篆刻作品展覽會開始報名工作。書法界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規定,一個師傅只能派一個徒弟參加這個書法展。 方懷遠和蘇學鎮都是非常出色的學生,蘇邑猶豫再三,選擇報送方懷遠的作品,他對蘇學鎮提了老套的孔儒讓梨的故事,他說方懷遠在他身邊學了七年書法,努力勤奮,該出師了,他說蘇學鎮還年輕,四年后還有機會。 蘇學鎮表面上笑著表示沒關系。 心里卻不服氣。 方懷遠提前一個月,精心準備了自己參展的作品,他選擇的也是楷書。 當年可沒有什么快遞公司,寄包裹必須去郵局。 方懷遠當時已經參加工作,在首都大學留校做行政工作,他的工作時間和郵局的工作時間正好沖突了。 蘇學鎮主動提出,幫他跑腿寄包裹。 方懷遠信任他,把自己的字交給了他。 借著,蘇學鎮干了一件,蘇邑至今都無法原諒他的缺德事,他把自己的楷書作品替換了方懷遠的作品。 等蘇邑和方懷遠知道時,蘇學鎮的作品已經通過了初評,入圍展覽。 蘇邑當著方懷遠的面,怒斥蘇學鎮為什么這么做,蘇學鎮振振有詞說,“明明我的天賦比師兄高,卻因為年紀小,入師門晚,就剝奪我參展的資格,這對我不公平!一些靠自學連老師都沒有的人,卻可以順利報名,憑什么我不能?早知道如此,我還不如不拜師!” 蘇邑這個暴脾氣,立馬就炸了,恨不得打他。 方懷遠連忙拉住他, 蘇邑怒指蘇學鎮說,“你給我滾,從此,我沒有你這個徒弟?!?/br> 第兩百七十二章 展會開幕 蘇邑叫蘇學鎮滾,他竟真的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們的師徒關系就此破裂,兩人形同陌路。 蘇學鎮的作品后來當然也順利的通過了復評,前文提過,只要是名家弟子,都能過復試。當年報名作品數量遠沒有現在這么多,甚至不超過一萬件,因此當時面評就是最后一關,沒有自由環節。 蘇學鎮止步于面評,獲得了全國第32名的成績。 對于一個才22歲的年輕人,這個名次已經很好了,排在他前面的參展者,年紀全都比他大。 蘇學鎮確實有真才實學, 通過在那一屆書法展上優秀的表現,蘇學鎮開始有了名氣,他是一個很有野心也很沉得住氣的人,并沒有因為取得一點小成績,而得意忘形。 沒有蘇邑教導,他就自學,自己臨摹,日復一日,這樣的努力終于獲得了回報,蘇學鎮被特招進古都市政府,成為了一名公務員,從此,他的人生就像開掛了一樣,越混越好?,F在,他早就不做公務員了,當一位書法家和書院院長多賺錢呀。 而方懷遠因為這件事,漸漸怠于學習書法,他更傾向于把書法當zuoai好,專心做本職工作,大概優秀的人,干什么都優秀,三十年的時間,他平步青云,最終成為首都大學的校長。 蘇邑說完,果斷吃了一顆降壓藥,壓壓驚, “我告訴你這些往事,是想讓你明天面評的時候,注意蘇學鎮,小心他給你使絆子?!?/br> 劉嫚點點頭,她心里百感交集。 她為方校長感到可惜,暑假她經常出入蘇教授家習字,總會與方校長打照面,與方校長漸漸熟悉,她早就發現方校長很少寫字,她還感到奇怪過,方校長不也是蘇教授的弟子嗎?他卻看起來對書法的興趣不大。而且也沒有聽說方校長有什么作品流傳出來,身為校長,至少可以為學校教學樓、體育場館之類的地方題字吧,可方校長從來不這么做。 顯然,當年疼愛的師弟以怨報德,徹底打擊到了方校長。 如果當年蘇學鎮沒有替換作品,現在方校長恐怕也是一位書法家了。 他一個自私的行為,改變了兩個人的人生。 回到自己的房間,劉嫚上百度搜索了蘇學鎮,仔細看了他的事跡簡介,也看了他的作品,平心而論,他的楷書寫的很好,劉嫚和他的差距很大,自認比不上他。 而他的簡介里是用這種字眼描述他和蘇邑的關系的:“蘇先生曾短暫跟隨書法家蘇邑老先生學習,”完美避開了他的丑事,只字不提他已被逐出師門的事實,還用蘇邑的名氣為自己的臉上貼金。 第二天,國家書法篆刻作品展覽會,同時在古都展覽中心和首都藝術中心正式開幕。300件通過復評的優秀作品悉數展出,展覽對公眾免費開放。 200位紙質書法作品參展者按照字體不同被分為20組,同一種字體在一個組,評委要在2天的時間里,選出40位優秀作者,這40人將同首都展區的20位篆刻類的優秀作者一起角逐最后前十名。 劉嫚事先已經知道自己被分到第8組,也知道她的參評時間在下午。 但她和蘇教授約好,早上就出門去展覽中心看展覽,因為這才是蘇教授讓她參展的原因——吸取其他作者作品的優點,觀摩借鑒別人也是書法學習很重要的一環。 劉嫚在房間里,換上了漢服“夏麻”,夏麻是全苧麻的裙子,麻的紋理分明,顏色是苧麻的原色,是一種發黃的白色,在劉嫚前世,這種布料叫“夏布”,穿在身上涼爽輕盈。 比起劉嫚之前穿過的五套漢服,“夏麻”低調許多,她穿在身上,寬松自然,有一種“古典森林系”的感覺。 她給自己梳好頭發,一根木簪插發而過,沒有化妝,正如同鐘江南所期望的那般,全身樸素簡單,沒有一絲艷麗的地方。 劉嫚收拾完,到一樓大廳等蘇邑。 大廳里的服務人員和房客,無不對她行注目禮。 她站在那里,就是一道光。 蘇邑走出電梯,看到劉嫚古雅沉靜的背影,叫了她的名字, 劉嫚回頭,朝他笑了笑。 蘇邑活了快一個世紀了才明白,什么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怎么回事?你今天格外好看?!?/br> 八十多歲的老人,對任何人的外表都不在乎,只要不是裸奔,穿什么在他眼里都一樣,可是今天的劉嫚,真的讓他老眼一亮。 劉嫚低頭扯了扯自己的裙子,“應該是這身漢服的功勞?!?/br> “哦?有什么講究嗎?”蘇邑了解漢朝的歷史文學,可不了解漢朝的衣服。 于是在去展覽中心的路上,劉嫚給蘇教授詳細科普了鐘江南的漢服。 來到展覽中心,他們跟隨來觀展覽的書法愛好者們一起進入了展廳里,200件篇幅不同,有橫有豎,字體大小不一的書法作品,被裱好掛在白色的墻上,乍一看頗為壯觀也很有格調,本身展覽館這種地方,挑高就有上十米,高而空曠,人在里面都顯得渺小了。 蘇邑先隨意看了看離入口最近的幾幅作品,評價道,“這次參評的作者,水平都很高呀?!?/br> 劉嫚也認為大家寫的都挺好的,畢竟能從8w多件作品中脫穎而出,肯定是佼佼者,不會平庸。 “有沒有緊張的感覺?”蘇邑笑著問。 “沒有,”不僅沒有,她還覺得興奮,自己的作品能掛在這里展示,她已感到十分榮幸,這對她來說是榮譽,也是對她作品的肯定,更是對徐夫人、對蘇教授悉心教導的回報。 大概是怕觀者審美疲勞,所有作品都是按照字體的不同間隔展出的,譬如前一幅是草書,那么后一幅就是隸書或者楷書,200件不多不少,掛滿了墻,劉嫚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作品。 “心如明鏡,自在圓融”八個大字高懸于高墻之上,劉嫚的楷書如她的人,清新淡雅,沁人心脾,因此,它完全沒有被旁邊那些大篇幅上百字的的作品壓制住,很是顯眼。 第兩百七十三章 客觀評價 劉嫚仰頭望著自己的作品,她身后是人來人往,她卻不為任何人所打擾。 她不知道,許多人也在看她。 這個展覽會十分專業,不了解書法的人,可能聽都沒有聽說過,因此,知道它并特意抽空一大早就來看展的觀眾,是真正喜愛書法的人。 這樣的人文化層次比較高,一般不會去關注網紅,因此他們看劉嫚,不是認出了她網紅的身份,而是單純的覺得這一幕很美,有詩情畫意的味道,也有穿越時光的錯覺。很神奇,這個穿漢服女孩身上沒有一絲現代感。 現代感是很模糊抽象的感覺,街上不是沒有其他年輕姑娘穿漢服,但大家絕不會錯認為她們是古代人,因為她們有現代感。 “劉同學,”一個遲疑的聲音在劉嫚身后響起。 劉嫚回頭看到周不殆站在離她兩步開外的地方。 周不殆不敢靠近,怕自己破壞了這個美麗的意境。劉嫚卻主動走向他,笑道,“你也來看展覽?” “嗯,反正沒事,來看看其他人的作品,學習一下,”周不殆的想法和劉嫚是一樣的,“我老師也來了,在那邊和蘇教授說話?!?/br> 劉嫚順著周不殆指的方向看去,展廳的角落竟憑空出現了兩把軟椅,歐陽岑和蘇邑坐著聊天,手上還端了一杯熱茶,優哉游哉。 書法協會副會長的待遇果然與眾不同。 周不殆注意到紙張右下角不起眼的落款和蘇教授的紅色印泥,“原來你一直聚精會神欣賞的是自己的字,是不是對自己很滿意?” 劉嫚小著搖頭,“你覺得我有什么需要改進的地方?” “額……”周不殆沒想到劉嫚問得這么直接,一般人不都喜歡被夸嗎?怎么劉嫚要他給自己找茬? “別客氣,有什么直說,我想聽聽其他人的意見?!?/br> 劉嫚問得很真誠。 “可我只在小學學過楷書,后面轉學行書,很久沒寫過楷書了,我不專業。不過既然你要求,我就幫你看看吧,”周不殆退后了一步,視野更開闊,他一筆一劃的琢磨劉嫚的字。 “總體來說,寫的不錯,看著很舒服,但我覺得你模仿的痕跡比較重,你是不是按照蘇教授的字帖臨摹學習的?”周不殆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