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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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正立側”不光有違朝廷制度,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謝東樓向來最顧忌名聲,應該不會犯這個傻。 可當今皇帝年幼,內事朝政都由太后把持,真要是刻意有什么打算,只怕什么禮法非議都擋不住。 之前覲見時,這位大姑姑倒像是端嚴持重,處事大度,怎么小姑姑才剛離京不久,就不明不暗地做出這種事來? “我沒在這些日子,偏院那邊都有什么動靜?” 旁邊的兩個小婢知道她問的是皇甫宜,趕忙你一言,我一語地回話,但說的都是些日?,嵤?,聽來聽去也沒什么要緊的地方。 謝櫻時不由蹙起眉來,暗忖以皇甫宜的性子,就算暗地里存著算計,表面上也不會露出馬腳,更不可能讓兩個仆婢隨便瞧出來。 她想了想,又問:“今日那邊設壇祈福,你們知不知道?” 旁邊的小婢一愣,奇道:“娘子也聽說了?” “鬧騰得那么厲害,誰聽不見,八成又是為了謝東樓吧?” “娘子可猜錯了?!眱蓚€小婢笑望了一眼,其中一人回道,“這回是專門為了皇甫家的三娘子,上月娘子回京之前已經做過一回了?!?/br> 這下大出意料之外,謝櫻時忍不住朝她望過去:“皇甫家的三娘子?她怎么了?” 那小婢知道她的脾氣,更曉得她的好惡,加了兩分幸災樂禍的口吻道:“聽說就是五月節那天的事,皇甫家那三娘子出門賞花,半路里驚了馬,車也翻了,人倒是性命無礙,可還是受了傷,而且還傷在臉上,送回家去自己一看,便哭得天昏地暗,差點沒鬧得自盡?!?/br> 言罷,又壓低嗓音悄聲道:“侯君還為這事下了嚴令,讓府上一干人等全都封口,誰若是說出半個字去,便當場拉了舌頭,也就是娘子今日親口問了,我們才敢說出來?!?/br> 謝櫻時聽到“五月節”三個字,心里就一陣難受,也能覺出這兩人是道聽途說,有添油加醋的嫌疑。 但皇甫宓出了事受傷的消息多半是不假的,些許小事便鬧翻了天也頗為符合她的性子。 若是擱在以前,她說不定真會幸災樂禍,大呼痛快,可現下聽說,除了吃驚外,卻沒有絲毫快意的感覺。 說起來,皇甫宓若不是和那個長樂王糾纏不清,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說不定現下已經和狄烻成婚了。 而她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再不能存著什么念想。 倘若真是那樣,自己此刻該是什么心境。 她不知道,或許一切也就因此改變,她不會和狄烻有那些相遇,也就不會動情,枉自在這里情牽意亂。 可能這也是命數,有人自作自受,得而復失,有人費盡了心思,卻求之不得。 這么看來,自己倒還不如皇甫宓,至少她和狄烻還曾有過婚約。 想到這里,謝櫻時已經沒心思再問了,草草洗了洗,起來換身衣裳,便轉進寢閣里,往榻上倒頭一躺。 不遲不早的時辰,天光依舊亮得晃眼,院子里滿樹的蟬更叫得歡暢,仿佛也在笑她癡傻多情,自以為是。 謝櫻時聽得惱怒,拿軟囊蒙住腦袋,依舊擋不住那份聒噪,忍不住喊道:“我要歇了,快把窗子都關上!” “啊,這么熱的天,再關著窗子,娘子這是……”兩個小婢為難地面面相覷。 “叫你們關就關,什么時候學的這么多話?多拿些冰來就是了?!?/br> 謝櫻時煩得厲害,吼了一嗓子。 這位小主子自小脾氣便陰晴不定,說不準什么事不對付,好端端的臉色就變了。 兩人見怪不怪,當即聽話的去關窗。 蟬鳴聲漸漸小了,日頭也不再沒遮沒攔地曬過來。 謝櫻時仍覺不夠,自己動手把帳幔放下來,賭氣似的拿薄衾蒙住頭臉,忽然卻聽近處一名小婢訝然道:“咦,這是什么?” 她起初沒在意,卻聽那小婢又叫了聲:“娘子,是封書信!窗欄外怎么會夾著封信?” 莫非是他? 謝櫻時心中猝然狂喜,甩開被衾的同時一骨碌坐起來:“什么書信,快拿來我看!” 她跳下床榻,伸手一把搶過來,看那信封薄薄的極是普通,上面一個字跡也沒有,不由又多了兩分期待。 尋思不能著人眼目,當即吩咐兩個小婢下去,還借著謝東樓的話,叮囑她們只做沒見過,否則便拉了舌頭。 等人都出去之后,她心中的砰跳已難以抑制,連手也顫抖了起來,猜想自己此刻在別人眼里看來定然是笑得一臉傻氣。 但說來也怪,在驛城分手的時候,不是絕決地讓自己不要再想起他么?怎么又會暗著送信來呢? 似乎有點不大對勁。 莫非是秦烺?這時候定然跟在狄烻身邊,特地捎信回來,告訴她駐地究竟在何處。 這好像也不大可能,況且就算是,秦烺也大可不必用這般偷偷摸摸的法子。 想到這里,她臉上笑意退去,心也沉了下來,望著手里的信封發愣。 出神片刻,想不出還有誰會刻意送信給自己,沒了期待,反倒多了幾分好奇。 別管是誰,拆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哪至于傻里傻氣在這里瞎琢磨? 她索性也不再想了,撕開信封,拿出里面的紙箋展平來看。 上面只有長短一致的兩行字,蠅頭小楷娟秀整齊,寫的是“京中教坊不是良處,曲江水上可否一見”。 其實一看那字跡,謝櫻時就猜到了五六分,再瞧見“教坊”兩個字便已經確定無疑。 寫這書信的人就是那個教坊里的花魁云裳。 除了那次有些沖動地跑去找狄烻算賬外,她和這個風塵女子從無瓜葛,也再未謀面。 倒是秦烺被那次尷尬的偶遇迷昏了頭,一門心思都撲在她身上,連這回從軍都不忘暗里偷空子再去見一面。 然而,盡管如此,謝櫻時仍是忘不了那晚看到狄烻和她同桌而坐,一個言語溫柔,一個殷勤伺候的模樣。 尤其是最后跟秦烺說話時的那份嗲氣,之前不知道對著狄烻用過多少次,每每想起來便忍不住生惱。 嘴上說從沒留戀風塵,可到那種地方去,還能為了什么正經事么?當真是連鬼都不信。 這女人瞧來也果然不簡單,竟敢送一封信來給她。 謝櫻時略想了想,唇角泛起冷笑。 好啊,正巧閑來無事,倒要看看這云裳究竟能當面說出什么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 謝櫻時:戰書? 秦烺:阿沅!別欺負我家云裳/(ㄒoㄒ)/~~ 云裳:???現在是什么個情況…… (づ ̄ 3 ̄)づ謝謝小仙女流浪小妖灌溉的營養液*4 第49章 柔情俠骨 謝櫻時有意端架子晾著對方, 一直等到黃昏時才動身, 卻不料在門口恰好撞見謝東樓回來。 更沒料到的是, 眼見她大晚上的跑出去,他竟沒加阻攔訓斥, 只不痛不癢地冷冷交代兩句,就徑自入府了。 謝櫻時只顧想著約見的事,也懶得理會,把他的話只當耳邊風。 夜色初濃,她那頂雕欄掛綢的幨轎停在離埠頭不遠處。 隔著翡翠珠簾看,對面曲江上帆桅如林,舟楫往來不絕,仍是一派熱鬧景象。 這里是中京最像江南的地方, 連尋.歡作.樂的喜好也如出一轍。 船宴賞景,歌舞升平,從早到晚永不停歇。 她沒急著下轎, 略等了片刻, 就有人過來恭敬問詢, 謝櫻時淡淡地應了一聲, 目光仍在江面上找尋。 “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時,特命小的在此恭候,請娘子上船相敘?!?/br> 一個風塵女子排場倒不小, 不但讓下頭稱呼自己“主人”,還要讓她去見。 謝櫻時暗地里撇了撇唇,心說反正已經來了, 在哪里見倒也無所謂。 她下轎吩咐隨行的人先回去,然后由那仆廝引著走到埠頭,上了早已預備下的小舟,朝江心處駛去。 夜風輕拂,水聲潺響,遠處朦朧的山影與近岸燈火連綿的街市融為一體,儼然成了別樣絕美的畫面。 順著那仆廝所指的方向,江心處果然有一艘不大不小的畫舫,上面燈彩流瑩,卻不似其它船上鶯鶯燕燕的熱鬧。 等離得再近些,就隱隱聽到有雅樂歌聲傳來。 “月如霜,風似水,烏篷漁火,夜燈千家垂,樓橋邊上人語碎,江畔聽潮,未曾聞,心已醉……” 那歌聲嬌柔婉轉,與清悅的阮調相得益彰,竟是說不出的動聽。 謝櫻時也有些入迷,不知不覺,小舟已靠到了近處,隔著不遠就看畫舫的廳廊下坐著個淡衣素衫的女子,頭髻卻梳得精致,還簪了朵嬌艷欲滴的牡丹,一簡一繁反襯出清雅不失華貴的風致。 相較之下,謝櫻時驀然覺得自己精心挑選的這身打扮有點稍顯隆重,好像太過刻意了。 她像失了一招似的,心下有些不快意,眼瞧著對方也抬起頭來看向自己,淡淡一笑,擱下阮琴,起身到艄頭相迎。 “娘子果然守約,賤妾這廂有禮?!?/br> 還沒等小舟貼到舷側,云裳便已含笑行禮。 謝櫻時依著身份,只略略頷首,等仆廝放下木橋,便端著姿態,四平八穩地走過去。 “家里出入不便,倒叫你久候了?!?/br> 她刻意帶著兩分倨傲戲謔的口吻,云裳的臉色卻絲毫未變:“娘子是千金貴體,能蒙賜見已是難得,稍等一會又何妨,況且我這茶也還沒烹,稍時煮成了,剛好請娘子品評?!?/br> 言罷,朝廳內比手相請。 到底是見慣了場面的風塵女子,無論何時都是一副談笑自若的好臉色,見了人也不說正話,也不知在弄什么玄虛。 她淡笑著道聲“有勞”,也不客氣地往里走。 偌大的船廳內空蕩蕩的,三面掛著薄紗帳幔,正中鋪著一張矮幾,上頭釜器齊備,旁邊的小爐里炭火熒熒。 后面的臺架上擺著一張古琴,還有剛才她和著歌聲彈奏的阮琴,紫銅香塔上降降地燒著檀香,煙氣裊裊,湍然倒流如瀑。 看來這風塵女子倒還有幾分風雅的情趣,要不然也沒法子迎合那些達官貴人,成了教坊中的頭牌。 云裳請她落座,自己卻依著茶道禮儀,跪在蒲墊上,用兩片新鮮的青竹夾著茶餅,放在爐火上烤。 當今天下茶藝盛行,謝家女自然是此中高手。 謝櫻時自幼跟著小姑姑耳濡目染,也深諳此道,這個云裳若是知道她的身份,還敢當面賣弄,也不知是什么心思。 她見對方烤茶的手法果真頗有幾分造詣,不由更覺有趣,微微湊近茶釜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