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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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脯“嗖”的一聲不輕不重地正中她口唇,滾落在嫣紅的裙上。 居然有人能將靈犀外感練到這等境界,半晌才從怔詫中回過神,抬指輕撫著還殘留著撞痛感的唇。 謝櫻時從來沒見過如此厲害的武功修為,心頭一陣砰跳,震驚壓過了小小的怨氣,不自禁地開始重新審視外面那個絲毫不知憐香惜玉的男人。 “哎,你這身功夫怎么練成的?”她好奇地忍不住問。 前面的男人揚鞭催了下馬,不緊不慢:“怎么,想學?” 謝櫻時被說破了意圖,雙頰一熱,卻也不掩飾:“不是夸口,從小外祖便夸我根骨悟性是天生練武的好胚子,你功夫如此了得,要不……費心指點我一下,說不定以后我真就去行俠仗義,造福蒼生了呢?” 她自我吹噓,也沒吝嗇夸贊對方的溢美之詞。 狄烻微微側頭,向后瞥了一眼,似乎也詫異于她竟如此直接,隨即又轉了回去。 “單看輕身功夫,你算是有些稟賦,但可惜,我這功夫與你不是一路,練了有害無益,以后還是另尋名師吧?!?/br> “嘁,練個功夫能有什么害,不教就不教,好稀罕么?” 謝櫻時討個沒趣,把簾子一拉,哼聲靠回軟墊上,把剛才掉在裙子上的杏脯塞進嘴里,泄憤似的咬嚼,像要把他也囫圇生啃了。 . 即便心緒不佳,窮極無聊,漫長的行程也足以叫人打瞌睡。 謝櫻時只覺眼皮越來越重,腦筋也越來越迷糊,半途便睡著了。 朦朧中,她不知身處哪里的寢閣香閨,自己也莫名其妙縮成了不滿三尺的女童,站著還沒有桌沿高,更別說夠到中間那碟鮮潤橙黃,清香撲鼻的金桔了。 一雙也不甚大的手從頭頂伸過去,將碟子端了起來,立時引得她一陣頓足失望。 不過,很快金桔就遞到了面前,但只塞了兩個給她,其余的卻不準動。 先前那只手扯著她到外面露臺上,憑欄朝樓下指了指。 隔著兩重院落,遠處的小校場上有個人正在站樁扎馬步。 她立時會意,這果子是給人家預備的,原本就沒自己的份。 雖然不情愿,但吃人嘴短,只好捧著碟子怏怏地替人跑腿。 走過兩進院子到校場,她才看清那個在寒風中站樁的人竟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光著膀子凍得渾身青紅,好像真的很辛苦。 她突發異想,決定不照吩咐上前喂他吃金桔,反而大大咧咧地就地一蹲,當著對方的面,一口一個美滋滋地自己品嘗起來。 邊吃還邊把嚼剩的桔皮丟過去,惡作劇似的故意引他失足落樁。 可惜,那少年像腳下生根,始終紋絲不動。 到后來她也覺得無聊,風卷殘云般將那碟金桔一掃而空,滿足地嗝著一口香甜站起身。 正要把最后那塊桔皮丟過去,那少年竟已無聲無息地到了面前,伸手揪起她,拎到左近不遠的太平缸旁。 她嚇得拼命哭喊,踢著一雙小短腿不住掙扎,換來的卻是他滿臉兇神惡煞地俯近。 “再敢招惹我,信不信把你丟下去!” …… 謝櫻時驚醒過來,手腳還下意識地踢打了兩下。 車內黑漆漆的,前面的垂帷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放下了,側簾外也一片昏暗,原來不知不覺天色已晚了。 剛才那個夢開頭很離奇,中間倒妙趣橫生,結局卻莫名有點驚悚,以至于這會子心還在撲通撲通地亂跳。 腦中閃現出那張兇神惡煞的面孔,不知怎么就和狄烻的臉重合在一起,莫名更加重了那種余悸未平之感。 但夢畢竟都是荒誕不經的,她才不相信從前跟他有什么瓜葛,定然是因為先前吃了那記虧,所以才念念的放不下。 夜風輕撩開簾子卷進來,她額頭上還有些冷汗,頓覺涼颼颼的,趕緊扯件披風裹上。 這時候難辨方向,也不知到了哪里。 耳畔只聽到馬蹄的踏響和車輪輾轉的吱嘎聲,反而透襯出無邊的空寂。 她有意無意地向前挪,忽然發覺小腹間一股墜脹的緊迫感襲來,已然有些憋不住了。 第7章 柔情俠骨 那種緊迫感一經察覺,就立刻十萬火急的逼人。 謝櫻時緊緊并著兩條腿挪過去,一直湊到廂頭,悄悄撩開門口的垂帷向外偷瞄。 駕車的人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坐姿,好像沒挪動過半分,也從不知道疲累。 夜光被沿途的大樹掩遮得忽明忽暗,影影綽綽掠過他的側臉,高挺的鼻梁,豐闊的眉額依舊輪廓分明。 眼眶微陷,暗色的眸融進夜色中,愈發顯得深邃不可捉摸。 她內急得厲害,沒心思多看,卻又不好直說,想了想,輕拍著木欄道:“哎,停車歇一歇吧?!?/br> “天已經晚了,早一刻到早一刻放心?!?/br> 狄烻沒看她,嗓音低沉。 “反正也天黑了,不差這一時半刻的吧……” 她的急切不自禁的顯露了出來,反復換著坐姿,扭捏個不停。 他筆直的腰身終于動了動,稍稍側頭,眼角掠向她,映著月光的眸又透出那種審視的意味,好像已經將她的心思都看穿了。 謝櫻時一陣尷尬心虛,紅著臉向后縮,牽動鼓脹不已的小腹,頓時更加難忍。 “走了那么遠,馬也累了吧?!?/br> 她一臉心疼牲口的樣子,反而更顯出局促異樣,也盡數落在前面的男人眼里。 下一瞬,狄烻回過頭,勒馬將車徐徐停在道邊。 謝櫻時松了口氣,看他回避到一旁,也顧不得那許多,急急忙忙跳下馬車,到附近尋了個僻靜地方小解。 片刻,一身輕松之后,她繞出樹叢,見狄烻早已經坐回到梆盤上,雙頰不自禁地一熱,連耳根子都開始發燙,當下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回車上坐好,卻沒將簾子放下,有意無意在旁邊暗覷他的側背。 雖說是副悶葫蘆的性子,但也不是不近人情,身形面相也叫人覺得牢靠踏實,至少不用一路提心吊膽。 正出神間,馬車的前進之勢戛然一止,晃得她打了個趔趄。 “莫動!” 狄烻仍舊穩坐在那里,語聲卻是從未有過的沉肅。 謝櫻時也察覺出異樣,視線繞過他寬實的肩膀看過去。 前面那兩匹拉車的馬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甚至沒有噴氣低鳴,莫名透著詭異。 寂靜中劃過一縷極細微的聲響,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兩顆馬頭倒垂下來,滾落在地,馬身仍然穩穩立著,脖頸上各留下一片如刀砍般整齊的切口。 謝櫻時還在驚訝中沒回過神,就已被他拉在半空里。 駭人細響幾乎貼著耳邊劃過,身下轟然炸響,木屑飛濺。 望著頃刻間便四分五裂的馬車,她背心一陣發涼,不自禁地朝狄烻看了一眼。 剛才若不是他,這會子自己已然沒命了。 狄烻在半空里飄開幾丈遠,又拉著她幾個起落,轉眼落在樹木遮蔽的林中。 “什么來頭?” 謝櫻時下意識地躲到他身后,卻還忍不住好奇地朝馬車那里張望。 “別出聲?!?/br> 狄烻并沒回頭,凜寒的目光已經掃向身后。 兩道森白的光驀然亮起,迎面直沖過來,轉眼就從身旁左右掠過,夜色中本就交雜凌亂的樹影立時一片光怪陸離。 原來,那竟是兩串綿延幽長,數不清有多少盞的白紙燈籠。 夜風呼響,燈燭搖顫,兩串光連片竟也照不清這片幽暗的林子,仿佛只為點綴出一條陰森森的路。 “有生必有死,早終非命促。昨暮同為人,今旦在鬼錄……”1 凄傷的挽歌悠悠蕩蕩地飄來,能覺出由遠而近,卻不知究竟是從哪里響起。 但很快,對面的幽暗處走出幢幢的“人”影,前面幾個不停朝半空里拋撒紙錢,后面的隱約能看出抬著一口碩大的棺材,儼然是支夜半送葬的隊伍。 至于究竟要送誰入土,似乎也不用猜度。 謝櫻時看得張口結舌,目不轉睛,絲毫沒顧此刻的安危。 她沒想到裝鬼還能裝得這般入木三分,氣氛十足,頓覺之前自己的扮相和手法太過兒戲,不禁生出強盜碰上賊爺爺的感嘆。 只可惜秦烺不在,不然也好長長見識,以后嚇人的本事就能更上一層樓。 正出神觀摩著那幫人的歌聲動態,就聽“嗖”的一聲響,十余丈外隱隱傳出痛呼。 一道黑影從層層遮蔽的枝杈間跌落,又倏的凌空一閃,隱沒在暗中。 對面的挽歌猝然而止,幢幢的人影也像中了邪法,定在那里一動不動,隨即扭曲的支離破碎,風一吹,便連同白森森的燈籠串薄煙般消散得無影無蹤。 “藏頭露尾使這等邪術算什么本事,現身吧?!?/br> 狄烻朗然地長喝依舊冷峻,帶著無形氣浪,震得周遭樹影一片婆娑搖晃。 “能取你項上人頭便是本事,留口氣跟你身邊的小娘子交代兩句話吧,嘻嘻嘻……” 笑聲又尖又細,像喉嚨里長著什么干澀之物,生生磨蹭出來,卻飛竄得極快,剛剛還在左近,轉瞬就已到了遠處,短短的兩句話的工夫,竟輾轉了幾個地方。 謝櫻時向來自負輕功了得,這時也不由咋舌驚嘆,實在無法想象需要何等的天資外加苦練,才能達到此等境界。 只是一瞬的怔愣,勁風就襲到了眉心處。 寬大的袍袖斜刺里橫在面前,袖擺輕撫般拂過她的臉頰。 謝櫻時悚然回神,知道又被他救了一次,抬眸看到的卻是他倒轉劍鞘擋在自己腦后。 三枚暗器齊齊地釘在兩個護環間。 “嘻嘻嘻,原來盛名在外的狄烻也會憐香惜玉,看你能護她護到什么時候,還是先小心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