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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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山道上確實有人, 是趙家的三個小子。 他們自打陶湘回來便盯住了她,深信她絕對與自家親爹的死脫不了關系,而今天依舊像昨晚一樣習慣性躲在暗處偷看偷聽, 正聽到關鍵處時,卻不小心露出點衣角被顧同志發現了。 不知自己已經暴露的趙大寶領著兩個弟弟躲在轉角處樹后豎起耳朵又偷聽了會兒, 可再無任何聲響傳來,他大著膽子偷覷一眼, 山路上早沒了人影。 淦!跑了! 趙大寶暗罵一聲, 想起方才聽到的零星話語,更是堅信這兩jian夫□□害了他爹。 他沒冒險繼續往深山里走, 索性帶著弟弟們下山回去從長計議。 縮在山坡上的陶湘一動不動,她看著身邊的顧同志,對方常在山叢間游走,五感異于常人,此時正面色嚴肅地辯聽著山道上的動靜。 捂了一個冬天的他膚色從勞作久曬后的蜜麥變得白凈起來, 從陶湘的角度,她甚至能望見顧同志微繃著的光滑下頜線, 以及連接著的皮膚細膩的修長脖頸。 他的下巴上沒有一般男性都會長的粗黑胡茬, 男人每天都刮得很干凈。 注意到落在身上的視線,顧景恩偏過頭看向少女, 本該是銳利的眼神一下子溫潤起來。 陶湘不敢大聲說話,見顧同志只是看著自己,卻沒半點反應,她忍不住湊近了, 用氣聲詢問道:“是有人嗎?有沒有走了?” 少女神態可掬,呵氣如蘭,那股子甜膩的氣息縈繞盤旋,仿佛要鉆進人心里去。 顧同志的耳根兀得紅了,那紅意從下逐漸蔓延到耳廓上,他不太自然地移開眼,搖了搖頭。 陶湘沒注意其他,以為顧景恩的搖頭是指人還沒走,于是她便又退回原處,按耐性子等待著。 正值春暖花開,萬物發芽生長,就連灌木枝杈也長出綠意。 百無聊賴的陶湘頰邊犯癢,眼角余光瞥見腦袋邊好似粘了只肥綠的大rou蟲,驚詫之余,忙捂住嘴往顧同志身邊躲閃。 然而隨后定睛一看,才發現只是一片發了葉芽的嫩卷芯,那黑乎乎的紋路真是像極了rou蟲。 意識到自己看錯眼的陶湘松一口氣,剛想把葉子揮開,只見那根不停往她臉邊湊的杈枝就被一只大手擋開了。 顧同志的手繞過她的肩頭,擋住了肆意生長的植物藤條,但從背后看,也是將陶湘攏在了臂彎里。 陶湘對自己的大驚小怪有些不好意思,她赧赧一笑,舔了舔唇角:“嚇死我了……” 他倆的姿勢極近,想說些什么,靠看唇語就能看出來。 顧景恩看著少女狀若粉櫻的嫩唇,眼神逐漸幽暗深黑,偏偏陶湘還一無所知。 她瞥了眼周遭密匝的樹叢林子,對邊上的顧同志啞聲問道:“你看見是誰了嗎?” 陶湘問的是山道上出現的人,那時她背對著,根本什么也沒瞧見。 “沒看清……”顧景恩也學著陶湘那般輕聲講話,他抬起來的手未再放下。 男人刻意壓低的嗓音低沉得不像話,好似只有胸腔在震動,且體味清新,如同空山新雨。 被氣味吸引的陶湘都沒將顧同志的話聽到耳朵里去,她像一只小狗,忍不住在男人的肩窩拱了拱,好香啊…… 她的臉上布著自然而然的紅暈,清澈見底的眼瞳猶如汪綠碧潭,那雙水一樣的眸子此刻正瞪得滾圓,充滿了興意。 空一臉不自知的嫵軟,偏又生得樣貌清純。 顧同志感覺自己的心被一頭傻狍子撞了個正著,好半天也未曾動作,渾身恍若僵直了一般。 趙大寶沒看見人,帶著弟弟們離開的時候就隨便了許多,山道上漸漸傳來人走動遠去的聲音。 “聽著好像是走了……”陶湘回過神,探頭遠望了一下,盡管什么也不可能瞧到。 “咱們要出去嗎?”她又轉回來看向顧同志,這才發現對方正垂著眼眸,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滿心滿眼只她一人的專注模樣。 就像陶湘容易受到顧同志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散發出的誘惑,她對于顧同志來說,本身也擁有著身為心儀女子軟嫩糯香的極致吸引力。 環境隱秘靜謐,有不可言喻的情緒暗自滋生。 算見過“世面”的陶湘在輪到自己時也控制不住臉紅起來,但她腦海里還保留著一絲清明。 她后退些著,拉開些身位道:“你還沒跟我講,你跟那未婚妻的事情呢……” 顧同志的喉頭動了動,勉力咽下了急懇。 于是在他的口中,陶湘聽說了一個久遠老套而又合乎情理的定親故事。 顧景恩自小隨的是母姓,他父親當年入贅到了望門顧家,成了顧家醫堂的上門女婿,后又投身軍戎,至今位高權重。 那時的顧家在中醫里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大拿世家,可惜獨女顧母年輕早逝,甚有家底的顧家后來也被打成了走資派,掌家的顧老被下放牛棚勞動改造,反倒是顧景恩的父親沾了劃清界限的春風,安然無恙。 至于顧景恩的婚事,則是多年前在顧家樹倒彌孫散后,他父親一意孤行與女方魏家定下的,對方也是貴赫當權,兩家門當戶對。 誰料顧景恩在顧家沒落之后,毅然跟隨外祖父一同下放來到了旮沓屯,為此父子倆的關系一度降至冰點。 也正是遇見了陶湘,顧同志認清感情,正式寄出悔婚信,決意了斷同魏穎的這紙婚約。 陶湘沒料想其中還有這些緣由,聞言縱使心生歡喜,卻也略懷煩惱:“可是我看她貌似挺喜歡你的,還特意大老遠趕過來……” 她身上的醋意聞著且酸且甜。 “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鳖櫷救滩蛔∩焓謱⑻障胬卫伪г诹藨牙?,聲音極啞又字字清晰地將心跡吐露于她耳邊:“無論如何,我只喜歡你?!?/br> 男人的氣息愈漸深沉,讓人沉溺其中,無可自拔。 牛棚里,顧老躺在窄小的床上,咳嗽一聲比一聲重。 他這是肺里的老毛病,下放的這些年條件不好,只能靠外孫顧景恩上山采藥勉強將養著,治是治不好的。 然而前段時間終是暴發了場大病,整個人一下子就病倒了,好在送醫及時撿回來條命。 “咳咳,小穎,別忙活了,咳,我吃過了……”短短一句話,顧老說得十分艱難。 正將裝滿飯菜的新飯盆放在屋內桌子上的魏穎聽完不禁心生慶幸,她快速收回手,悄悄站回牛棚口,半步也不敢再往前。 這個黑黢黢的簡陋破屋子簡直讓她頭皮發麻,更別提給顧老喂飯。 “那等您什么時候餓了,再讓景恩喂您吃吧……”魏穎看了看昏暗的棚屋深處,又問道:“對了,外祖父,我哪里也找不到景恩,您知道他去哪了嗎?” 顧老剛要開口,先出來的卻是一陣好咳,好不容易等停下,看上去仿佛更蒼老了幾歲。 “他沒跟我說,許是上山了吧,咳咳……” 顧老痰音濃重,上氣不接下氣,但對于幫忙送他進醫院的魏穎是感激的,為此好言相勸道:“小穎啊,你是個好姑娘,咳咳,是我們家的臭小子沒福氣……” “外祖父,你這說的什么話……”魏穎不愿聽這個,“我和他是有婚約的,不管怎樣,他得娶我?!?/br> 想當年,她見到顧景恩的第一眼,就對這個清冷汀凌的少年芳心暗許了。 “那您先好好歇著,我去找找他,改日得了空再來看您……”勉強說完這番話的魏穎迫不及待退了出來。 她深呼出一口氣,眉頭輕蹙著,胸口像堵了一堆石塊,隨即轉頭就出屯上了山道。 恰逢趙大寶帶兩個弟弟從山上下來,雙方一打照面,魏穎不認識這三個小子,也沒有正眼看,直接錯身而過,但趙家的孩子們卻認出了她就是那天晚上去牛棚找走資派說話的女人。 趙大寶年紀最大,半大的小子已經隱隱知道了些人事,二女爭男的戲碼百看不厭。 他不嫌事大,兀自對弟弟們咋舌:“俺滴乖乖,后頭住牛棚的那個竟然帶女的鉆樹林子了,看著像是四合院里的陶知青……” 其實他就是故意夸大說給魏穎聽的,果然只見魏知青腳步一頓,顯然是聽到心里去了。 但以她的身份和教養,絕不允許讓她拉下臉面詢問一個毛孩,很快魏穎裝作沒有聽到,繼續往山上走去,只是步伐疾快了許多。 “哥,那咱們現在咋辦?”魏穎走后,最小的那個拉了拉趙大寶的衣擺。 看著年幼的弟弟們,趙大寶臉色晦暗,思索了一會兒,發狠道:“跟俺去找前隊長大爺……” 以趙家和前大隊長家的輩分關系,他們確實該叫其大爺,而兩家同時也跟陶湘有仇。 可能是吃過虧的關系,趙大寶變聰明了許多,他清楚地知道僅憑他們幾個人小力薄,就算知道了陶湘和顧景恩的密事,也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說不定還會被狗男女反咬一口,不如去將此事告知前大隊長,說不定還能有人幫忙報仇雪恨…… 第六十五章 魏穎特意去了山里一遭, 可并沒有如趙大寶所說那樣碰上顧景恩與陶湘,但懷疑的種子卻就此在她的心里深深結下。 于是陶湘開始發現魏知青瞧她的眼神十分奇怪,那是一種若有所思帶有審視探查意味的古怪目光。 起初是上工的時候, 閑逸懶怠的魏穎不再滿屯子張望顧景恩,而是就待在陶湘的周圍, 好像是看守著她,慢慢的發展到陶湘進出四合院, 魏穎也時時跟隨, 且經常在正屋的窗后窺視,讓不巧撞見的陳阿婆嚇得差點心梗。 陶湘不明所以, 那天她和顧同志換了條山路下去,沒有遇見魏穎,更不知對方已經對他倆的關系起了疑。 然而無論如何,多了魏知青這雙不加遮掩行為的盯梢眼睛,陶湘和顧同志的見面平白增添了許多阻撓。 兩人只得暫且書信來往, 一封封信紙裹著石頭通過隔間里靠近牛棚那側的破洞小窗隱秘傳遞,感情也就這樣隨傳送逐漸沉淀彌深, 沾染著nongnong筆墨紙香。 時間一天天過去, 轉眼到了下月中旬,陶湘桌案上積攢的書信如同是屯里那一幅幅被犁播插種的土地般豐盈厚實了起來, 同時她積攢的用來寫字照明的蠟燭也見了底,急需補充。 三月的時候,陶湘曾去鎮上領過一回津貼,但由于農事繁忙, 她只請到小半天的假,換到主糧之后就匆匆忙忙回了屯,許多的副票留在手頭連供銷社都來不及進去逛逛,更別提買些生活用品。 而四月中屯里的農耕事宜暫告一段落,忙碌了兩個月的屯民與知青們總算可以停下來歇歇腳,除卻平日里除蟲澆灌的活計,一時也沒別的事。 這等農閑時期是鄉里娛樂的好時候,有電影隊即將來到鄉下播放電影,第一個輪到就是阜新鎮。 難得鎮上有活動,旮沓屯里許多人過節一般都摩拳擦掌準備攜老帶少去湊湊熱鬧看看電影,陶湘同樣打算跟著人群去鎮上購銷社里轉轉,順便把四月的烈士津貼領了。 也正是這個檔口,縣里的秦麗姍姍來遲,終于帶來了好消息。 蘇團長與市里的領導們開會決議吸納陶湘與其余幾個男女青年作為各縣文藝團新晉成員,且讓他們在四月底之前攜帶相關材料去市文化局辦好入團手續。 “我一得到消息就自告奮勇跑過來告訴你,還把要填的資料也給帶來了,省得你還要跑一趟……” 四合院里,坐在小板凳上的秦麗興沖沖打開她的挎包,拿出了一小疊紙質資料。 她一邊遞給陶湘,一邊解釋道:“以前入團沒這么麻煩,直接團里就能入,到時候團長給上頭打個報告就行,但是今年開始不一樣了,都要去市里的文化局統一辦入團入編,然后分配到咱們團……” 陶湘接過東西,聞言眉眼含笑并不在意:“應該的,怎么說也是有編制的團員,流程繁瑣規整些也是應當?!?/br> 十幾張紙捏在手里,陶湘感覺抓住的不僅是失而復得的機會,還有沉甸甸的編制待遇。 入了文藝團,陶湘乃至陶家都不用再擔憂日后的生計問題。 不得不說進文藝團是一件極其體面的事情,因秦麗進屯時不認識路,帶她到四合院的那些領路婆嬸們見到生人好奇極了,帶完路以后也沒有離開,三三兩兩圍在四合院門口不走,就這樣知道了陶湘正式要進文藝團的事。 她們不約而同瞪大眼咋咋呼呼:“哦呦,了不得……” 院門□□發了一陣小哄鬧,秦麗忍不住看了那些屯民一眼,又轉過頭叮囑陶湘:“那你可別忘了,月底前要去把手續辦好……” 陶家與陶湘的底細,秦麗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她除了匯報給團長以外什么都沒說,關于這件事未曾在外頭流傳出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