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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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湘,你父母都是烈士是吧?” “你是從小跟著他們的嗎?” “你……” 陶湘起初還配合回答了幾個問題,但很快她意識到了蘇團長話中有話:“團長,你有什么就直說吧?” 蘇團長定定地看了陶湘一會兒,隨后緩和了神色打開抽屜,她將里面一份匿名信遞給了陶湘:“我看你也不知情,你先自己看看吧?!?/br> 陶湘見狀疑惑更甚,接過信后直到讀完才知道上面寫著什么,是舉報原身貍貓換太子的不堪身世,其中還牽涉到陶家叔嬸和陶蘭。 這信上說得確鑿其實,一時饒是她有心理準備,也久久緩不過神來:“這……怎么會……” 如此狗血。 “無論信上寫的是真是假,我們都要調查清楚,這是為你也是為文藝團負責?!碧K團長嘆了口氣收回信件,面容嚴肅地說道,“進團的事先放一放吧,縣里最近不是在安排知青回城探親?團里會派人跟你一道回去……” 陶湘出了大劇院,面色依舊凝重得很,看得趕牛車的老漢說話也不敢大聲:“陶知青,咱們回屯?” “回!趕緊走!”聽到問話,陶湘這才回過神來。 既然回城的事已成定局,那就要做好準備,明天一早火車就會開,留給她整理的時間不多了。 回到旮沓屯已經過了飯點,但陶湘絲毫沒有胃口吃午飯,她一邊著急忙慌收拾行李,一邊在心底擔憂著陶家叔叔嬸嬸,陶家肯定是出事了。 “這就要回去???不是說不回去了?”陳阿婆一邊幫忙,一邊詢問道。 陶湘哪里好解釋,只是匆匆應了一聲:“嗯,家里有事……” 她有預感,這回的事十之八九就是真的,怕是難了了。 說到收拾,來北地這么久,小隔間里積攢下的家當竟也有不少,除了衣服被褥,最為要緊的糧食吃食床底下也占滿了半壁江山,更別提她這個月又買了一整簍子,多得都快堆不下了。 陶湘是準備全部帶回去的,也不知陶家眼下是個什么境況,但做好最壞的打算,準備充足總歸沒錯,這時許久未用的空間就派上了用場。 雖然里面本就堆了一些雜物,以及存放有保命用的六十斤麥糧,好在還剩下一些地方可以用來擺置厚重的衣襖跟各種各類糕餅糖塊雜麥糧等物。 這時不免慶幸前幾天沒有將簍子里的糧食交給陳阿婆保管,不然眼下還真不好意思要回來。 等陶湘避開陳阿婆和果果,將不好拿的放進空間,好拿的歸進鋁箱后,小屋子里已經變得空蕩了許多,只剩下床上兩床厚重的大棉被沒法帶走,還有就是一些沒用出去的當地票證,譬如煙票、茶葉票、火柴票等等。 這些票陶湘平時用不著,便忘在了腦后,今天集中翻找了一下才發現下鄉的這么多月來竟也積攢下不少,握在手里厚厚一大疊,分外可觀。 陶湘隨意找了一個布袋子將它們裝起來,她要去外頭全部換成全國通用糧票,這樣等回到南方也可以用。 可惜旮沓屯依舊是下鄉時所見的那個貧瘠困窘的小屯子,盡管好些人都對陶湘手里的票展現出濃厚興趣,但換的人寥寥無幾,畢竟全國糧票此時在鄉下還并不怎么流通,而有糧票的人也舍不得換。 趁還有一個下午的功夫可磨,陶湘坐著老漢的牛車又去鎮上及附近幾個屯碰運氣。 也不知是不是氣運的緣故,手里的票只換出去十分之一,寥寥十來斤全國糧票而已,在國營飯店吃個幾頓就沒了。 “算了,天都快黑了,咱們回去吧?!痹谧詈笠粋€王崗屯一無所獲的陶湘看看天色,決定放棄了。 空間里九十來斤的現糧應該足夠,實在不行她還有四五百塊錢和若干零錢墊底,再說事情未必能有多壞,陶湘心想。 再再者,這次事發突然,她還沒有跟顧同志說起聲,可不敢再叫對方白等。 就在陶湘跟老漢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事情陡然出現了轉機。 黃昏與黑夜交雜的昏暗光線下,王毅軍一腳深一腳淺地慢慢悠悠來到王崗屯屯口:“聽說你在換全國糧票?” 陶湘可不敢小看他,她還記著上次的事:“是啊,你有?” 王毅軍倒是直截了當:“你要換多少?” “嗯,等下……”陶湘猶豫了一下,從大衣口袋里掏出布袋,露出里面花花綠綠的票,“能換多少就換多少?!?/br> 這些票中陶湘完全用不到的煙票居多,王毅軍一看心中就有了數:“那你把這些票給我吧,我去給你換?!?/br> 光天化日之下,陶湘倒是不怕對方私吞了她的票證,也不是質疑對方是否有能力門路,她只是有些不能理解王毅軍為什么要幫自己。 陶湘這樣想著,便也這么問了。 王毅軍回答簡單:“當做好事了?!?/br> 他說完從陶湘手里扯過布袋子,轉身就走,哪怕跛著腳背影也瀟灑:“回你們屯等著,晚點我送票來給你?!?/br> 有王毅軍打的包票,陶湘一下子安了心,她完全不知道對方在乍聽見她到王崗屯換票消息的時候,來屯口的路上走得有多急,以至于踝骨的舊傷處隱隱作痛。 第五十一章 王毅軍是真的有本事, 也就陶湘回到旮沓屯同陳家祖孫倆吃頓晚飯的功夫,那半袋票證就被他從各屯相熟的老煙槍拖拉機手那換到了足足一百來斤的全國通用糧票。 看著風風火火過來的男人,陶湘不禁面露詫異, 還不太相信:“你這么快就換好了?” 還是沒換到,過來把票還她? 身板高大健壯杵在四合院院門口的王毅軍沒答話, 大冷的天他額發汗濕猶似冒著熱氣,只一言不發地遞給陶湘她的布袋子, 微抬了抬下頜示意打開。 見狀, 陶湘期待地把布袋敞開,就著暗淡的光線, 只見里頭原本各色的副票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盡是零散的全國糧票,新舊一大堆,想來王毅軍應該找了不少人才換齊。 也虧得屯尾人少沒人看見,否則指不定又要被津津樂道起來。 全國糧票可不似普通糧票, 能換的可是精細糧,百來斤都夠在國營飯店一日三餐精米白面吃上個三月半載的。 這簡直是陶湘今天得到的最好消息了。 “你真厲害!”陶湘喜出望外, 好看的杏眼彎成弦月, 打從心底佩服夸贊了一句。 她只是笑了笑,可王毅軍覺得自己一身的疲憊都沒有了。 他不禁站直了些, 原本古板嚴肅的面容在昏沉夜色的襯托下莫名顯得柔和了許多,隱隱似帶著暖意。 陶湘捧著袋子,面頰上欣喜顯見,覺得自己應該多給些辛苦費才能還了這人情。 她猶豫了一下:“你要不要進來喝杯水休息一下?看你流了不少汗……” 四合院門上高高掛起的紅蠟燭燈籠火光瑩瑩, 陶湘微微側過身子讓路,抬頭看向王毅軍的眸子里水光星芒璀璨交映,煞是動人可愛。 時間已經不早了,進一個女知青的屋子聽上去難免旖旎。 怕被外人傳閑話,王毅軍剛要搖頭說不用,眼角余光忽得掃到院角外黑影處站著個人。 是個男人,身姿筆挺而立,俊朗的面容輪廓掩在夜色中看不分明,唯有一雙眼眸清亮,正定定地看向他們這邊。 王毅軍認出那人正是之前在路上被他撞見過與陶湘在一起的,下放旮沓屯的被批斗分子。 于是拒絕的話到嘴邊打了個旋又咽了下去,他一下子改變主意:“正有些渴了,給我倒一杯吧,我就在門外喝?!?/br> “好,那你等會??!”陶湘攢著糧票袋,腳步輕快地離去,除了倒水,她還要進屋拿錢 。 而后頭兩個男人各自站在原地相顧無言,仿佛在默默對峙較量,有些事只有在同性之間才心知肚明。 看似時間長,其實也不過短短幾分鐘,最終還是王毅軍忍不住先緊鎖深眉開口道:“離她遠些,她不是你配招惹的……” 見顧景恩油鹽不進依舊固執站著,不說話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王毅軍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壓低嗓門道:“你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嗎?” 這些年被打下來的右派分子,無一不身敗名裂境遇悲慘,老實些就該好好勞動、接受改造,表現出悔改的樣子。 他還想再訓誡幾句,可身后忽然傳來陶湘的聲音,清清潤潤的:“你在同誰說話呢?” 這聲出得太過突然,王毅軍下意識回頭看去,又頗有些心虛地回望了下已經無人的院角:“沒誰?!?/br> 陶湘一邊將手里冒著熱氣的杯子塞到王毅軍手里,一邊跨出四合院看了看方才對方說話時的朝向。 空無一人,只有寒風席卷。 顧同志在見到陶湘給王毅軍送水以后就離開了。 陶湘皺了皺眉眼,先前滿懷的喜悅陡然沉淀了下去,變得冷靜不少,面上倒看不出好賴。 “呦,這不是王屯的毅軍么,怎么來俺們屯了?”恰巧有幾個屯民路過屯尾,見此情景感到詫異,又露出揶揄的笑,“來找陶知青???” 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哪怕是大晚上的也太過顯眼。 “是我求王大拖拉機手點事……”陶湘笑意吟吟,主動解釋道,“這不明天要回城了,手頭還剩下些副票沒地換,正好他有……” 她表現得坦坦蕩蕩,反叫屯民們不好再開什么玩笑,互相又東拉西扯談了幾句,這才都打發走。 別人一走,王毅軍也不好久留,躊躇半晌只巴巴地說明天早上王崗屯的拖拉機會來帶旮沓屯的知青們一道走,讓陶湘等著他。 陶湘耐著性子應付幾聲,心早就飄到后頭去了,只想著以后有機會再報答對方,因此也沒留意王毅軍的欲言又止,連錢也落在兜里忘了給。 好不容易一切都弄停歇,已經是晚上八九點,黑黢黢的屯子靜得早,只有寥寥幾戶還亮著燈火,后頭牛棚更是沒半點聲響。 陶湘在棚外轉悠了一會兒,故意弄出些許聲響,但是棚子里始終沒動靜,她想喊顧同志出來,又怕不合適宜。 冰雨夾雜著雪粒子越下越大,砸在臉上生疼,陶湘失望地踢了踢墻角處的幾顆石子,“吱嘎吱嘎”踩著冰泥又往回走。 只是還沒邁開幾步,身后的棚門忽然被人大力打開關上,有人擁了上來一把將她抱進懷里,于是冰雪頓時都被阻隔開,溫暖得如同另一個世界。 天氣寒冷,兩個人一時都沒說話,氣氛靜謐極了。 落進男人熟悉而guntang的懷中,還是陶湘忍不住先扁了扁嘴:“剛才你怎么不出來?不想見我?” 如果真不想見她,他也就不會急急忙忙奔出來了。 顧同志避而不答,轉而伸手握住陶湘垂在身側的雙手:“冷不冷?” 待在室外而冰冷的手很快被捂得溫暖起來,陶湘撓了撓顧同志掌心的軟rou:“不冷了?!?/br> 心情因男人看重自己的態度有所轉圜,陶湘轉了個身,滿懷歉意地面對著顧同志軟軟說道:“今晚來是有個事要告訴你,我明天就得回城了……” “……想換些全國糧票好帶回去,因為比較突然,正好隔壁王崗屯的拖拉機手有門路,就找他幫了個忙?!碧障婧唵螌⑼跻丬姷氖乱粠Ф^,算是解釋了傍晚跟對方見面的原由,怕顧同志繼續誤會。 “嗯,所以……”顧同志低聲應了一聲,抬手整了整陶湘被風吹亂的鬢發,“怎么就要突然回去了?” 聽聞問話,陶湘一時怔愣住,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二來也是詫異原來男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王毅軍身上。 “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嗎?”敏銳察覺到陶湘的遲疑,顧同志垂下眸子開始正視她的雙眼。 面對與男人的視線交匯,陶湘下意識移開目光,不敢碰觸。 原身的身世真相還沒有解開,她究竟是烈士父母的親生子女,還是陶家叔嬸貍貓換太子的產物,這些都要回到南方去才能調查清楚。 陶湘很清楚未來即將有一場硬仗要打,萬一是后者,則很大可能會對她未來的生活不利,這個時候不該再牽扯到顧同志,讓他為自己擔心了,左右還得等結果出來以后再說。 想到這里,陶湘將頭重重埋進顧同志的胸膛,話題避開了屬于自己的重點:“其實是家里面叔叔嬸嬸他們好像身體不大好,我不太放心,想回去看看……” “長輩們生病了?”顧同志的聲音透過胸腔震動傳遞出來。 陶湘被震得酥酥麻麻,更是緊貼著舍不得離開:“得回去了才能知道……信里又什么都不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