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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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煙:你在說什么胡話。 話題怎么突然跳躍到這里來了?季煙壓根就沒想過什么孩子的事, 殷雪灼這提的也太……季煙低下頭輕咳了一聲,轉瞬又狐疑道:“你會喜歡小孩子?” 就這魔頭平日的暴脾氣,除了對她,對其他人都兇巴巴的, 當初白白可沒被他嫌棄,將來自己有了孩子,難保不會養出第二個白白。 想到白白,季煙越發覺得殷雪灼不適合和孩子相處。 殷雪灼彎了彎唇, 語氣繾綣,“只要與你有關,就都能接受?!?/br> “那穆康寧……” “不行?!?/br> 季煙:嘖。 果然還是這臭德行,也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異想天開,她有點想笑,偏頭忍下了一抹笑容, 轉瞬又有些恍惚。 她有多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打從離開他之后, 她從一開始的無助不適應, 到后來能對所有事都漠然處之,雖然還是談笑自若,看起來沒什么不對, 可心里到底還是難受的。 到后來, 甚至都忘了這種感覺,這種什么都不用擔心,只需要和他玩鬧的感覺,不管發生什么, 都有他替她擋著。 季煙垂下眼,忽然不笑了,睫毛落下一層淡淡的陰影,像褪色的紙卷,平添了幾分黯淡。 身邊的男人像是沒察覺一樣,還在纏著她鬧,把她摟得更緊,恨不得要揉進骨血里去,嗓音低沉黏膩:“多一個人,也可多哄我的煙煙開心?!?/br> 季煙一哽,抬起眼睫望著他,不知覺的,水光又要漫上來,他薄唇勾起,上挑眼尾含著一抹春風似的笑,手指在她睫毛上不輕不重地一抹,又說:“……我還想吃掉煙煙?!?/br> 原本有些感動的氛圍,忽然就被他這句突然打亂。 季煙心里的小鹿還沒開始亂撞,就被他扼殺在萌芽時了。 她垂下頭,把他作亂的手打開,故作不高興地說:“你想都不要想?!?/br> “不生,我一個青春美貌的少女,才不替你養孩子?!?/br> “你也別想著動我?!?/br> 從他懷里掙脫出來,她跑出去叫侍女去送些充腹的糕點來,特意把他拋在腦后,殷雪灼看著她蹦蹦跳跳的背影,抬手捂了捂胸口。 嘶,還是疼。 季煙當天晚上消停了。 她晚上坐在窗邊,一邊賞著月色,一邊讓殷雪灼陪她下棋。 她當然是不會下圍棋的,就教殷雪灼下五子棋,結果她低估了殷魔頭的聰明程度,他連著輸了兩局,從第三局開始,就把她殺得片甲不留。 季煙咬著帕子,一臉忿忿不甘,艸,她好歹玩五子棋十幾年,這也太沒面子了。 不過她是什么人啊,她在殷雪灼面前從來都是一本正經地不要臉的,于是她想了想,決定耍賴,只要發現自己要輸了,就干脆伸手拿走棋盤上殷雪灼剛下的棋子,一邊拿一邊坦然道:“這步失效了,不算?!?/br> 殷雪灼:“……” 她喜滋滋地拿著自己的棋子,下在殷雪灼剛下的位置上,一臉若無其事:“來,該你了?!?/br> 殷雪灼抬眼,黑眸看著她,深晦難測。 他讓她幾步,她越來越變本加厲,屢次悔棋就算了,還要“吃掉”他的棋子,甚至把一排黑子換成白子,說:“這些棋子被我策反了,它們現在是我的人?!?/br> 殷雪灼:“……” 看他一臉呆呆的樣子,季煙特別想笑,結果她還沒來得及得意,就看對面的男人抬起手指,在那一排棋子上點了點,低聲問道:“你們是誰的人?” 那一排棋子齊聲道:“小的是魔主您的人?!?/br> 季煙:“???你會法術了不起???” 過分了,欺負她是個凡人。 殷雪灼又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那一排棋子又整整齊齊地說:“小的們還是夫人的人?!?/br> 季煙:“夫、夫人?” 她瞪大眼睛,杏眸映著不遠處的燭臺,像是藏著被點亮的一片星星,雪腮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染上紅霞,像熟透的大桃子。 殷雪灼見了心動,把這桃子抓到身邊來,手指微微摩挲著,低聲說:“或者叫,桃子?” 啥玩意兒?神特么桃子? 季煙:“……你在說什么屁話?你吃撐了還沒消化嗎?” 殷雪灼不在乎她的伶牙俐齒,反而又咬了一口這桃子,沒有想象中的汁水四濺,反而香膩甜軟,一口咬下去,還有某個小姑娘軟軟的驚叫聲。 夜風吹著殷雪灼身后的黑發,平日被遮住的臉頰耳朵都露出了出來,面色素白,唇紅齒白,百年未曾淡化的妖異紋路,讓五官更添三分妖異惑人。 溶溶月色之下,他就像晚上降臨的索命厲鬼,要把她吃掉,一口一口、拆之入腹地吃。 季煙抬手抓著他的胸前的衣裳,差點腿軟跪下,臉頰被他咬得又癢又疼,頭一次見著這么動嘴的人,恨不得一巴掌把他給拍醒。 還沒動手呢,余光就瞥到天上有一道極快的白光劃過,頗為刺眼。 “??!”季煙忽然推開殷雪灼,指著天上,眸子一亮,“那是不是流星!” 殷雪灼瞥了一眼,“有人來了天旋城,那是飛劍的光?!?/br> 季煙:“……”怪她沒見世面。 她抬手摸了摸被咬麻的臉頰,還沒低頭,又接連看到兩三道這樣的光亮陸續劃過,像是好幾個人來了天旋城一樣,而且這白光并不黯淡,甚至可以說是離城主府很近,所以季煙才能看得這么清晰。 “這是府上來客人了?”季煙看了一眼殷雪灼,殷雪灼倒是沒太在意,就掃了一眼,咸豬手又要湊上她的臉,被她躲開了。 殷雪灼瞇了瞇眼,語氣微冷,“是長青山的氣息,不過是風家那群沒什么修為的烏合之眾?!?/br> 風家?和風流云什么關系? 當年殷雪灼只殺了風流云,其他的事情她都不了解了,不過現在看來,風家人沒有被趕盡殺絕,而且和穆康寧似乎有點交情? 季煙也沒什么如臨大敵的感覺,她和風流云的那點兒矛盾,還真不值得拿出來說,風家人要報仇也得找殷雪灼,哦對了,既然風氏一族還活著,那肯定是臣服于殷雪灼了。 季煙有點好奇:“風家,好像是精通各種旁門左道的術法,他們來這里干什么???你昨日放了一把火,穆康寧追查到現在還沒追查完?不會這些幫手過來……也是幫著查幕后黑手的吧?” 既然是殷雪灼放的火,那穆康寧要查肯定是查不出什么的了,白天那侍女便說了事情蹊蹺,加上穆康寧又這么愛民如子,盡忠職守,怕不是要真的刨根問底。 不是吧…… 這么動真格的? 季煙有些好奇,干脆去決定去刺探一下敵情,棋也不下了,還特別弄了一盤桂花糕放在食盒里裝裝樣子,叫侍女拿著,披上披風去了書房。 書房外燈火如晝,外頭站了好幾個修為高深的侍衛,一看靠近的是季煙,也不敢攔,季煙就這么提著食盒推開了書房的門。 “天下魔族種類也不知凡幾,這殘留的一道氣息雖然微弱,卻可看出極為強橫,絕非金丹期以下的修為,甚至會是元嬰期,或是更高……” “可這個修為的魔族,難道是魔將?嘶,那幾位何必突然放此大火,這是要栽贓天旋城?” 一進去,就聽見有人在說那場火,還真被看出了和魔族有關。 隔著一扇屏風,只有幾道混在一起的人影落在不遠處,說話的那人滔滔不絕,很快就聽到了腳步聲,嗓音一厲,大喝道:“誰!” 季煙:“是我?!?/br> 那人還繼續冷喝:“你是誰!” “……”季煙一陣無語,還沒說話,穆康寧反而不輕不重地咳了一聲,語氣有些不悅,“是在下的女兒?!?/br> 那人連忙道歉,穆康寧又問:“瑤瑤,你突然來找爹爹做什么?” 季煙往前走了幾步,走到穆康寧面前,露出一絲笑來,把食盒放在桌上,“聽下人說爹爹沒有用晚膳,女兒怕爹爹餓著了,這才送一些糕點過來?!闭f著,還怯怯地看了一眼那幾個風家人,“女兒好像來的不是時候,是不是打擾爹爹議事了?” “哎喲,瑤瑤居然親自給爹送吃的,這晚間天冷,可別吹著涼風受寒了,快來坐著?!蹦驴祵幰宦犑墙o自己送吃的,樂的合不攏嘴,把季煙拉到一邊坐著,又笑瞇瞇道:“乖,瑤瑤能惦記爹爹,爹爹可高興了,什么時候來打擾爹都行?!?/br> 那幾個風家人和穆康寧一樣,長得也很年輕,看不出年紀,但此刻面面相覷,都有點尷尬。 季煙笑出甜甜的酒窩,拿起一塊糕點,撒嬌道:“爹,你嘗一口?!?/br> 穆康寧滿目慈愛,真的當著風家人的面,就著季煙的手吃了一口,樂呵呵道:“好吃,好吃?!?/br> 其實不好吃,季煙隨手拿來的,是兩個時辰前做出來的糕點,已經涼了,不夠新鮮酥軟。 可是穆康寧特別寵女兒,現在給足了面子,又是哄又是笑的,完全將方才議事的話題拋在了腦后。 “穆城主?!弊钸吷险局那嘁履凶用媛恫粷M,出聲道:“在下時間緊迫,受邀來此,還望穆城主不要拖延時間?!?/br> 穆康寧也皺起了眉,季煙適時拉了拉他的衣角,“爹,你還是議事吧?!闭f著,她也不打算離開,就這樣坐著,一副要旁聽的架勢。 那幾個風家人見狀皺眉,但因為自己是客,也不好多說什么,忍了下來。 穆康寧拿帕子擦了擦嘴,這才斂回滿面笑意,恢復了冷漠的神情,屈指敲著桌面,淡淡道:“實不相瞞,前些日子,瑤瑤出府一趟,不知怎的得罪了那位魔將蒼溟,那位蒼溟大人睚眥必報,從不手下留情,一路追尋至此,差點傷了瑤瑤,后來又無故離去,實在是蹊蹺?!?/br> “既然幾位都說這殘留的魔氣乃是修為高深之輩,我懷疑,這或許和他有關?!蹦驴祵幊谅暤溃骸八室饪v火,魔主之前嚴令不得傷害凡人,所以那夜火勢兇猛,仍舊無人受傷,他想借機說我治理天旋城不當,上稟魔主,將我革職,定是報復!” “不對,此人若要殺我,也不必如此費盡周折,想必他定是對整個天旋城有所圖謀,想要以此挑動人族內亂,或許要讓魔主收回天旋城的自轄權,屆時后果不堪設想……” “……”季煙聽得目瞪口呆。 說真的,蒼溟可能沒這個心機。 能把她打傷,就說明這也是個直來直往的一根筋,她覺得殷雪灼手底下的幾個魔將,沒一個情商高的,平時治理人族都是靠暴力,上梁不正下梁歪。 這種計策,真抬舉他們了。 “不對?!焙鋈挥腥苏f:“蒼溟大人幾日前不知犯了什么錯,被召回了魔域,他原定是去長青山巡查,后來才取消行程,此事不會有假?!?/br> “這……”穆康寧皺起眉頭,越發不解,又正色道:“不知幾位可否再次施法,我們重新探查一二,看看天旋城中是否還殘留類似魔氣,可否察覺出線索?!?/br> 季煙覺得這走向不太對,這也太刨根究底了,這查下去,還真不知道會不會查到什么,怪心虛的。 結果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幾位風家男子已經開始施法,手中羅盤忽然發出亮光,那亮光所指,正是季煙的方向。 所有人都看向季煙。 季煙:???跟她有什么關系? 她懵了一下,那幾人也很懵,幾個人對視著,結果誰都還沒說話,那羅盤一樣的法器又發出更加刺目的光,那光之強烈幾乎要刺瞎人的眼睛,感覺這羅盤再亮都要炸了。 那風家人也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景象,只見那指針忽然換了一個方向,他連忙舉著羅盤往那個方向走了幾步,在一個空曠的角落停下,離季煙五步之遠。 “這里!這里!”那人頗為興奮,舉著羅盤,說:“這里有魔氣!” 他話音剛落,就見他身后,一個人緩慢現出身形,黑衣黑發,一臉狠戾,正是殷雪灼。 殷雪灼原本還是很懶散地站在這里,只顧著看著季煙,因為季煙喂穆康寧吃了糕點,他還有點不太高興,他的脾氣其實一直沒有收斂,只是不殺人了而已,暴躁起來還是一如既往地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