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煙眼看殷雪灼要大開殺戒，也不知為什么，也感覺體內股翻江倒海，突然張口“哇”地吐出了大灘血。

    艸，她怎么也吐血了？

    殷雪灼：“……”

    殷雪灼動作頓住，擰起眉看著她，季煙勉強對他笑笑，結果這笑，滿口都是血，殷雪灼的表情更古怪了些。

    “你受傷了?！彼櫰鹈?，閉目感受了下，確實覺得五臟六腑隱隱作痛。

    他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收回了手上的火焰，暫時沒管地上的韶辛，而是將季煙拉到身邊，抬手貼在她后心，將靈力傳入她的體內，季煙逐漸覺得身體輕松了很多，他的氣息冰冰涼涼，像陣清涼的風，瞬間滌蕩了她體內的躁熱渾濁。

    季煙喘過氣來，拉著殷雪灼的袖子，沖他艱難地搖了搖頭。

    “我有個辦法，先別殺他?！彼帜ㄈプ旖堑难?，轉頭看著韶辛，思索道：“白繡這個身份不能用了，不如先用韶辛身上剩下的玄冰鱗壓制魔氣，我去騙季云清，你覺得怎么樣？”

    殷雪灼抬起根食指，撫了撫下巴，眸光微閃，“季云清可是你的哥哥，你卻要騙他？”

    季煙心里微驚，沒想到他早就知道她和季云清的關系了，不過這也不算什么秘密，她對殷雪灼笑了笑，十分坦蕩，“他要是把我當成meimei，會讓我來送死嗎？我來到臨霜城時，太玄門的人是怎么對我的，你難道忘了？”

    殷雪灼微微瞇眼，抬手攏了攏她鬢邊的發，笑意微涼，“季煙，我可是要殺你的，你若是想回到他身邊，借他之力捉拿我，再利用我換他饒你命，也未必不可能?！?/br>
    他不信她。

    不過想想也合理，殷雪灼從前備受利用，既能活到這個地步，早就不輕易相信任何人，看似漫不經心，在細節處卻心機深沉。

    季煙說：“你落到他的手上，下場也只是個死字而已，我和你性命關聯，我又怎么活？”她抬頭看著他，“殷雪灼，就算你要殺我，我也拿你沒有辦法?！?/br>
    她無論落到誰的手里，下場都是個死，可只有他可以選擇放她條生路，其他人都不會。

    即便他不愿。

    殷雪灼垂著眼皮，靜靜地看著季煙。

    半晌，他古怪笑，轉身看向韶辛，正要抬手當場殺了他，季煙又忽然阻止道：“先別殺他，他是韶白的弟弟，以后或許還有用?！?/br>
    跪在地上的韶辛原本聽到殷雪灼叫她“季煙”時，就已經驚訝非常，此時此刻更是睜大了眼睛，顯然是沒想到季煙居然連這層關系都知道。

    殷雪灼倒也不殺了，索性召喚出了他身邊的那只小蝴蝶，那蝴蝶在空撲閃著翅膀，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大，看到放大后的樣子，季煙這才發現，這其實并不是什么蝴蝶。

    它四肢修長，張開嘴時，露出長著尖銳的獠牙，頭上有層淺淺的絨毛，像小動物樣，眸子水亮水亮的，與其說是昆蟲，倒更像是只毛茸茸的小妖怪。

    還挺可愛，就是有點兒兇。

    季煙看著它將韶辛抓了起來，像老鷹叼著獵物，飛向了天邊。

    “你把他帶去了哪兒？這樣不會被發現么？”季煙好奇。

    “先帶去魔域關押起來，小六要帶個人離開，還是容易得很?！?/br>
    殷雪灼周身黑氣漸漸褪去，句話說到結尾，嗓音逐漸變得清朗溫柔，赫然就是韶辛的聲音，身子也寸寸變成了少年模樣，個子變矮，眸子變得清潤明亮，高高束起的長發顯得朝氣蓬勃。

    變成韶辛的樣子，他展顏笑，通身的陰郁之氣登時消散不少，居然看不出半分破綻。

    韶辛如此陽光的少年，讓殷雪灼假冒起來，居然毫無違和感。

    他的氣質素來偏向陰郁，如今笑，七分有了韶辛的感覺，剩下三分又不同。

    莫名讓季煙想起了夢的那只靈魘。

    ——溫柔無害的幼年殷雪灼。

    第15章 玄冰鱗4

    披著韶辛皮的大魔頭路殺人。

    他若遇上成群結隊的弟子，便裝作高冷應對，旦碰到落單的，就干脆利落地弄個半死不活，問出韶辛的居所方向，再腳把對方踩死。

    季煙到現在為止，發現他殺人不是用手就是用腳，跟碾螞蟻樣，不知道是哪里養成的壞毛病。

    他還沒有拿出過武器，然而原著的大反派殷雪灼是有武器的，好像是把非常長的彎刀，她有點兒好奇，可惜這群人對殷雪灼來說，實在是太弱了，根本不值得他掏家伙。

    而且殷路癡現在還有點兒暴躁。

    找路不能拆房子，也不能變成黑霧用飛的，在萬仙盟內御劍也顯得奇奇怪怪，兩條腿走得又慢又無聊，不小心還會走錯方向，殷雪灼每走步，對凡人的嫌棄更多分，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為什么會有人這種生物”。

    季煙：我無話可說。

    不過雖然粗暴了點，效果還真有，殷雪灼殺了路也問了路，后來也不毀尸滅跡，直接讓幾個尸體橫在那兒，很快就引發了新輪的sao動。

    別人在sao動，殷雪灼和季煙在偷玄冰鱗。

    季煙將剩下的半玄冰鱗放在身上，魔氣果真被壓制住了，可惜殷雪灼和這玩意兒有點相克，季煙剛拿到手里，他就離了她十步遠。

    季煙：“……”

    效果這么好的嗎？

    季煙裝模作樣地往殷雪灼走了幾步，想看他還有什么反應，殷雪灼站著不動，看她又故意蹭過來點兒，望著她的眼神里寫滿了古怪。

    季煙好奇：“你怎么不后退了？”

    “你沒有靈力，拿著它和拿著廢物無異?！币笱┳瓢櫭?，臉嫌棄，“只是這感覺令人討厭?！?/br>
    好歹也是他身上的部分，這么厭惡的嗎？季煙揣著香囊，放心地跳回了殷雪灼身邊，仰著小臉問他：“接下來去哪兒？”

    殷雪灼眸色微暗，冷冷笑，“既然已經打草驚蛇，自然是去靈脈?！?/br>
    靈脈已和之前大為不同。

    之前五彩斑斕的靈脈，如今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枯竭，里面還翻涌著綿延無盡的靈力，那些修真門派的弟子只敢遠遠圍在很遠之處，以劍陣抵御上方掉落的結界碎片，不敢貿然靠近靈脈，但殷雪灼帶著季煙，卻能直走到靈脈旁。

    許是因為有玄冰鱗的保護，季煙并沒有覺得呼吸困難。

    “然后呢然后呢？”季煙好奇地往那個大坑里面探頭探腦，“你是不是現在又要對靈脈動手？”

    “在這里等著，他們馬上就會回來?！?/br>
    殷雪灼走到她身邊，抬手在季煙頸后輕輕按，她便昏迷在了他的臂彎間，殷雪灼彎腰將她輕輕地放在地上，身子化為黑霧消散在空，靜靜等待著其他人的到來。

    ……

    萬仙盟sao亂不已，季云清遲遲等不到押送“白繡”的弟子們，反而等到了許多弟子的尸首。

    “那群押送白繡的弟子都不見了，包括白繡?！憋L流云站在季云清身邊，低頭看了下尸體脖子上的致命傷，“手法殘酷，擊致命，他們體內的靈力全被吸走了?！?/br>
    季云清臉色沉。

    定是殷雪灼。

    那只魔魘……季云清沒想到，他居然這樣明目張膽地闖入臨霜城來，還滯留了這么多日。

    殷雪灼暴戾嗜殺，行事雷厲風行，能今天殺的人，絕對不會隔夜殺，看來這里有什么東西，讓他至今都沒有達成目的，才會直拖延到這個時候。

    “盟主！盟主！”其他門派的弟子慌慌張張跑了進來，對季云清道：“有、有好多魔闖了進來，沖破了結界！已經殺了很多百姓了，弟子們抵御困難，魔將赤陽也來了……”

    季云清怔，還未反應過來，其他幾名弟子又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

    “盟主不好了！靈、靈脈那里有了異動！結界好像更為松動了！”

    “稟報盟主！靈脈……靈脈那里有了魔氣……”后面跑來的幾個弟子，已經上氣不接下氣，渾身都打著哆嗦，好像看到了非?？膳碌膱雒?。

    來就是堆壞事，還個比個嚇人。

    季云清：“……”

    他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風流云面色凝重，抬頭看了看天上的結界，確實岌岌可危。

    只要這結界徹底破了，低等魔便能傾巢而出，赤陽加上殷雪灼，即便是他們兩個，來得匆忙，帶不了多少援兵，也根本阻止不了臨霜城的滅頂之災。

    “這樣，季兄，你我兵分兩路，你先去對付赤陽，只要能壓住赤陽，那些小魔便不敢輕舉妄動，我精通陣法之術，即刻去靈脈處看看?！憋L流云見慣了許多場面，迅速想好了對策，立刻對季云清道：“倘若你我碰上殷雪灼，便以傳訊符迅速通知，立刻增援?！?/br>
    殷雪灼的力量太過強悍，他們必須小心應對。

    季云清和風流云對視眼，各自捏訣御劍而去。

    此刻，靈脈周圍的魔氣瘋狂地涌出。

    周圍的弟子無人敢靠近，都面面相覷地看著那個昏迷不醒的女子，之前這里還風平浪靜，真不知道這人是何時出現的。

    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靈脈下方的黑氣向四周蔓延著，所過之處悉數腐朽，很快就要吞噬這個女子。

    這個女子，正是季煙。

    她只覺得頭暈，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想要動，卻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團黑霧逐漸靠近自己。

    道清亮的劍光剎那間割裂黑氣，將即將吞噬季煙的黑霧逼退幾分。

    風流云瞬間抵達，站在了季煙身邊，抬手揮出無數道白光，宛若暴雨梨花，醇厚的靈力向四周滌蕩，瞬間震開片安全的空地。

    長劍歸鞘，他顧不得其他，彎腰拉著季煙往后撤。

    才撤了幾步，他感覺到這女子已經微微轉醒，遂松開了手，皺眉發問：“你為何在……”

    話剛說了半，便戛然而止。

    季煙抬起了頭來。

    是張很熟悉的臉。

    雙眸子清澈柔軟，像他喜歡之人。

    偏偏配上了其他的五官，又成了另幅令人厭惡的面孔。

    是季煙，這個惡毒的女人。

    害了柔兒無數次的女人。

    風流云瞬間住嘴，看著她冷笑聲，也不管她在不在此了，直接拉著她的手腕將她拽了起來。

    “沒想到你居然還活著，那你就直接去死吧?！?/br>
    風流云用力推，將懷里的季煙狠狠推向了那片黑霧。

    哎哎哎哎！

    季煙還沒徹底清醒過來，就看見這個素味蒙面的男子要謀殺自己，她還搞不清情況，整個人就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去。

    周圍所有弟子都未曾預料此變，人群里有微微的嘩然，所有人都盯著這個被推向魔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