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士當自強_分節閱讀_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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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長安城,皇宮。 侍衛整齊踏步的聲音一成不變地在殿外傳開,卻是與之前完全不同的一批人,若說氛圍上有什么不同的話,那便是少了幾分咄咄逼人,多了幾分正統的肅整之風。 皇帝寢殿也不再是空寂清冷得令人心寒,雖未鋪砌價值不菲的暖玉,卻有火爐暖身,這個季節水果已是罕見,卻日日有宮人端來新鮮的果盤,吃食上不顯奢華,卻也足夠稱之為豐盛,除此之外,書桌紙筆也都盡數搬了回來——秦策姑且沒有在飲食起居方面刻意為難這個曾經照顧過他的兄弟,即使那些照顧別有居心。 對秦策的這些行為,乾寧帝僅是嗤之以鼻,但秦策顯然也不在意乾寧帝是什么想法,在等待襄陽王到來之前,他和對方唯一的互動便是拿著批閱完成的公文來找人蓋印,不顧乾寧帝的明嘲暗諷或是追責斥問,蓋完印了便走人,片刻不曾耽誤,次次都將乾寧帝氣得直跳腳。 但是今日卻是不同。 “什么,你們只有四十萬人???” 秦策看著公文,頭也不抬地道:“原本只有三十五萬,除去已死的士兵,勸服過來襄陽兵有七萬?!?/br> 乾寧帝指著秦策,目光就像是在看著一個腦子出了問題的蠢.蛋,氣得渾身直哆嗦:“襄陽王可是整整有七十萬大軍??!” “他總得留人看家?!鼻夭叩?。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說什么???!”乾寧帝面色猙獰,大吼出聲,唾沫星子直往外噴,“你就拿這么點人去打襄陽王!那可是盛乾公認的戰神!” “我手底下只有那么多人?!?/br> 面無表情地拿起一份公文擋住臉,秦策倒是沒生氣,淡淡地斜了他一眼,“剩余的兵馬難道你出?” 乾寧帝一僵,就像是失去了渾身力氣,雙手抱頭,一副崩潰的模樣:“我當初為什么要同意和你合作.....我是不是瘋了!我瘋了??!那可是襄陽王!我他娘的怎么會這么蠢,同意跟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乳臭小子合作!”連朕字也忘了喊。 秦策嘆了一口氣,將公文放下,面向乾寧帝,語氣仍是風云淡輕:“想去地牢陪大皇兄?” 某個血rou模糊的身影瞬間穿.插.進乾寧帝的腦海,乾寧帝不自禁打了個寒顫,支吾著話語。 直到現在,他仍是不清楚秦策為什么會對大皇子如此的深仇大恨,但作為大皇子的敵對之人,在回想當日秦策折磨大皇子的殘忍狠毒時,他卻沒有一點解氣的感覺。 只剩下了不寒而栗。 時至三刻之后,長安城外兩座高峰之一。 “楚先生?!?/br> 楚淮青的視線沒有離開襄陽通向長安的大道:“何事?” 曹遠看了眼另一處高峰:“為何謝先生不與我們一起?” “兩條路均能通往襄陽王的領地,必須分守?!?/br> “可是,若沒有楚先生在身邊,萬一謝先生出了事怎么辦?”曹遠道,“分路走的時候,謝先生似乎又吐血了,還一直咳得厲害?!?/br> 楚淮青手掌微緊,搖頭道:“這兩條路之后還有許多個岔路,我們不能保證能在第一個路口就截住襄陽王,所以我與窮酒必須仔細觀察局勢,預判襄陽王會逃向哪條路,再決定是否前去增援......總歸來說,我們的兵馬太少了?!?/br> “那謝先生——” 話未說完,遠方突然傳來馬匹嘶鳴的聲音,并非一匹馬,而是千千萬萬帶來的紛鬧嘈雜,楚淮青驀地轉過身,緊盯著往長安奔去的襄陽大軍。 “快估測一下,他們有多少人?” “楚先生,大概有三十萬人?!?/br> 楚淮青神情一振,心道:果真讓窮酒給猜準了! 襄陽大軍直至兵臨城下也未停下腳步,似有踏破城門之勢,數不清的兵馬黑壓壓地覆壓過來,天地仿佛都被震得抖了三抖,城墻上的守衛嚇得渾身直顫,連連擂擊大鼓,震耳欲聾的鼓聲于高空之上盤旋傳開,響徹了整個長安。 襄陽王這才揚了下眉,朝后隨意一擺手,襄陽王座下七將之一櫨懇會意,轉頭喝停了襄陽軍。 見人終于停了下來,守衛聲線不穩地喝道:“城下的,來者何人?” 襄陽王偏了偏脖頸,懶懶散散地看著他們,沒答話,反倒是身后的一個將領怒目圓睜:“何等雜兵,竟連襄陽王都不識得!” 聽到襄陽王的名號,幾名守衛的臉色一變再變,膽怯于恐懼的雙重壓迫下,差點拿不穩手中的兵器,正是此時,城門突然打開,街道上列著數排士兵,一眼望不見頭。 秦策騎著馬,悠哉地走了出來,掃視一眼人數龐大的襄陽軍,沖前方的襄陽王不卑不亢地行禮道:“侄兒見過皇叔。因事耽誤,有失遠迎,還請皇叔見諒?!?/br> 明明一直睜著眼,但在見到城門打開的那一刻,襄陽王卻像是真正地撩開了眼皮,凝聚的目光愈發犀利,如同一只正從淺眠中蘇醒的雄獅,好以整暇地評估著闖入者的實力。 也是評估著對方——是否有與自己一戰的資格。 秦策沉穩以對,沒有因對方氣勢上的變化而產生改變。 他與襄陽王對視了三息時間。這三息時間,空氣仿若凝滯般沉重不堪,兩人更像是相互廝殺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連身旁的人都能確切體會到之間交匯的鋒芒,下意識避開眼,不敢直面其中駭人之勢,但兩個當事人卻像是沒事人一般,三息剛過,轉眼間又恢復了常態,進退自如。 “不錯?!毕尻柾觞c道,對秦策怎么看怎么滿意,但令人生駭的是,這滿意不是來自于長輩的欣慰,而是想要親手斬殺對方的nongnong殺意。 換作正常人,被這樣的視線盯住,不被嚇得當場尿褲子,怕是也得渾身寒毛直豎,然后盡全力跑到世界盡頭。 但秦策只是微微一笑:“皇叔謬贊?!?/br> 看著秦策絲毫不受影響的笑容,他人無法視及的指尖開始因為迫不及待而顫抖,襄陽王十分開懷地笑道:“怎么,還不請皇叔進去么?” “侄兒自是想請皇叔進去,只是皇叔突然領來這么多人,怕是會驚擾到長安百姓?!鼻夭吖笆值?,“不若請皇叔先將這些兵馬留在城外,帶上諸位將領,隨侄兒一同進城?!?/br> 大軍里發出一陣唏噓,紛紛譏笑著秦策的天真,襄陽王瞇起眼,視線余光落在秦策后面的士兵身上:“若本王說不?” 秦策垂下眼,繼續道:“這也是皇上的意思,請皇叔莫要讓侄兒為難?!痹捯粑绰?,士兵紛紛提拎起了手中的兵器,儼然一副準備迎戰的架勢。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蔽惨羲剖峭嘎吨还勺訜o奈,襄陽王薄唇輕啟,字字有力,“眾軍聽令——” “在!” “給本王攻——進——去——!” “是!” 襄陽軍發出一聲大吼,向城門氣勢洶洶地攻了過去,秦策一聲令下,身后的士兵也如潮魚涌出,往四方散開,擋住試圖攀爬城墻的襄陽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