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回氣懨懨病來如山倒,情暗暗隱
戴著鬼面的男人抱著昏迷的謝知真走進她的閨房,不但沒有松手之意,反而踹掉靴子,抬腳往床上爬。 枇杷和青梅嚇得面無人色,又畏于太子的權勢,只得跪在地上哀告求饒,請他高抬貴手,放過自家小姐。 謝知方頗有些得意地將jiejie抱坐在腿上,啞聲道:“太子已為我和你家小姐賜了婚,未婚夫妻略出格些也沒甚么,她哀慟過度,正是需要我照顧的時候,何必拘那些虛禮?便是你家夫人來了,我也是這般說。退一萬步講,即便我想放手,你們瞧瞧,她肯放開我嗎?” 枇杷和青梅分明瞧見謝知真一雙藕臂緊緊纏在他脖頸間,不由面面相覷,滿頭霧水。 她們被謝知方叁言兩語趕出門,拿不定章程,只得悄悄去報謝夫人。 這么會兒功夫,陛下中毒昏迷、二王發動兵變卻被太子鎮壓的消息已經傳了出來,眾人心中清楚,太子順位登基不過是遲早的事,難免各有計較。 得知突然出現的鬼面男子手持太子的令牌,堂而皇之地宿在謝知真房里,謝夫人驚慌失措,亂了陣腳,既不敢貿貿然沖撞了貴人,又不忍放任他輕薄繼女,左思右想,使人快馬去請林煊相助。 也是不巧,新皇將立,寧王和季溫瑜的余孽卻還沒有清理干凈,正是用人之際,太子連下數十道諭令,召剛正不阿的直臣們進宮議事,林煊也在其列。 糊里糊涂地得了破格提拔與諸多賞賜,領了棘手的新差事,離宮之時,已是第二天的早上。 這一夜,謝知方如獲至寶,愛不釋手。 他捧著謝知真的臉兒親了又親,將烏云一般的發髻拆散,從發尾一路嗅到鬢角,溫熱的舌頭攪進玲瓏的耳廓里,將白皙如玉的肌膚舔成粉紅色,涂滿亮晶晶的口水。 被他攪起的水聲打擾,謝知真蹙起娥眉,勉強睜開美目瞧了他一眼,玉手不安地摸了摸他的臉頰,確定弟弟真真切切躺在身邊,這才松了口氣,繼續伏在他懷里昏睡。 謝知方渾身如火燒,一手橫在她頸下,另一手搭在纖細的腰間,漸漸不滿足于淺嘗輒止的親吻,舌頭放肆地鉆進她唇齒之間,抵著柔嫩的香舌勾挑逗弄,整具身體躍躍欲試著想要將她壓在下面。 “jiejie,我好熱……”胯下的物事早就抬頭,這會兒yingying地硌在她腰間,他低喘著氣不著痕跡地挺動了幾下,攏了攏她被汗水打濕緊貼在白嫩肌膚上的青絲,“熱得受不住……” 謝知真睡不踏實,軟軟地推了推他,含糊地說出和他一樣的話:“阿堂,我也好熱……” 謝知方難壓心火,喉結不停滾動,口干舌燥地側壓著柔軟的玉體,吸吮她口中的香唾,手指靈活地解開她腰間的衣帶:“jiejie,把衣裳脫了就不熱了,我幫你……” 她的臉頰緊貼上他的脖頸,無力地抽泣了兩聲:“難受……” 謝知方這才察覺出不對。 許是因著突然松懈了心神,又或者是被他逼得太狠,她發起高熱,肌膚guntang,呼吸急促。 幾近沸騰的情欲快速冷卻,纏在衣帶中的手指僵了僵,默默收回去,他既心疼又愧疚地看著她燒得通紅的臉,忍不住抬起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他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賬。 好不容易哄得謝知真松了手,他跌跌撞撞下床,高聲喚丫鬟們去請郎中,為謝知真開方熬藥。 烏黑的汁子散發出濃烈的苦味,見謝知真緊閉牙關,怎么喂都喂不進去,謝知方劈手奪過藥碗,仰頭灌了一大口,當著眾多下人的面,毫不避忌地吻上謝知真的檀口,一點一點哺喂給她。 折騰到后半夜,謝知真終于睡得安穩了些。 從遼東往南疆求援,再從南疆回長安救駕,這一路堪稱日夜兼程,吃住都在馬上,加之心里時時刻刻惦記著jiejie移情別戀的事,謝知方又何嘗不累? 方才心境激越,欲念升騰,還不覺得有甚么,這會兒后勁泛上來,他眼前發黑,頭暈目眩,強撐著躺倒在jiejie身邊,將她擁在懷里,抵著香軟的后頸,睡得天昏地暗。 他是被林煊一把扯到地上摔醒的。 林煊聽了謝夫人和丫鬟們的話,先入為主地將他認定為一個仗勢欺人、色欲熏心的登徒子,這會兒看見他緊緊抱著謝知真,謝知真的衣裳和長發又有些凌亂,立時大怒,拽著他的兩條腿拖下床。 后腦勺重重撞上堅硬的地面,發出“砰”的一聲,謝知方疼得齜牙咧嘴,揉了揉眼睛,尚未坐穩,帶著殺氣的長劍便抵上他的胸口。 “口口聲聲說你有旨意,旨意在哪兒?拿出來我看看?!绷朱优鲁承阎x知真,加之顧忌將立的新君,強壓著火氣沒有一劍奪去他的性命,臉色黑如煤炭,聲音冷得直掉冰渣子。 謝知方自然拿不出來。 他抬頭看著知交好友,既為重逢而高興,又止不住生出疑心,覺得林煊對jiejie的關心太過,自鼻子里哼出一口氣。 林煊見他態度傲慢,正欲讓他吃點兒苦頭,眼角余光瞥見他的身形和大剌剌的坐姿時,太陽xue突兀地跳了跳。 “你……”他皺起眉,還不及說話,便見枇杷端著藥碗走進來。 謝知方一骨碌翻身站起,接過藥碗,道:“待會兒再跟你解釋,我先喂……” 他的語氣頓了頓,耳根微紅,改了稱謂:“我先喂真娘喝藥?!?/br> 林煊見這鬼面男子形跡可疑,謝知真睜開燒得迷離的眼睛,無力地看了對方一眼,竟然沒有抗拒,而是溫順地倚靠在他懷里,一口一口將藥喝了個干凈,不由越發困惑。 謝知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覺得也有些發熱,使枇杷又熬了一碗藥,“咕咚咕咚”喝下去,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重又昏睡過去的美人,對林煊使了個眼色,和他一同走進不遠處的花廳。 林煊揮退下人,幾步走到他面前,抬手掀去他臉上的面具。 謝知方不躲不避,露出個招牌式的笑容,準備接受好友欣喜若狂的歡迎。 林煊的臉色變了幾變,怔怔地看著熟悉的臉,露出個既像哭又像笑的表情,喃喃道:“真的是你?” 他說著,又伸手撕扯謝知方的面皮,生怕他戴的是甚么人皮面具。 謝知方臉皮生疼,“哎哎”叫了兩聲,哭笑不得:“阿煊,是我,別揪了,疼疼疼!” 下一刻,一記重拳結結實實砸在他鼻梁。 兩管鮮血自鼻孔涌出,謝知方跌坐在地,滿臉驚訝,問道:“阿煊,你做甚么打我?” “打的就是你!”林煊難得的七情上面,惱怒地又揮出一拳,專往他引以為傲的俊臉上招呼,“你以為自己很聰明是不是?將我們所有人騙得團團轉很厲害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從大漠里挖出殘肢碎片時,我難受成甚么樣子?你知不知道我帶著你的棺材回來時,jiejie差點兒撞棺自盡?” 謝知方的臉色漸漸嚴肅起來,并不還手,咬著牙受了這頓打,等林煊氣力耗盡,握著酸麻的手腕喘息時,方才擦了擦臉上的血,頂著個鼻青臉腫的腦袋爬起來,追問道:“你說……jiejie打算自盡?” 林煊又氣又恨,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你這人生性jian詐,私底下也猜過會不會是甚么死遁之法,可你不跟我說倒也罷了,怎么連jiejie這邊都守口如瓶?那日若不是有我攔著,jiejie必定隨你而去,你就不怕一念之差,抱憾終身嗎?” 聞言,謝知方心里的愧疚更添一層,低聲將這中間的岔子和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拱手行了個大禮:“阿煊,你救了我jiejie,便是救了我的性命,大恩大德,無以為報?!?/br> “滾?!绷朱硬荒蜔┖退f這些虛的,抬眼看了看謝知真臥房的方向,“我瞧著你倆那意思,和往日大不相同。怎么,jiejie終于上了你的賊船?” 謝知方點了點頭,面上卻無喜色,苦笑道:“你是知道我的,用的還是那些一哭二鬧叁上吊的下作手段,托了死遁的福,這次竟然起了作用。阿煊,這幾年來,我家里多虧有你照顧,等過些時日jiejie大好了,我請你喝喜酒?!?/br> 林煊已然明白太子的提拔與謝知方脫不了關系,不得不承他的情,嘆了口氣,道:“無論用甚么法子,既然jiejie松了口,你也不必想那么多,兩個人好好在一處過日子方是正經。這些年jiejie過得辛苦,心里又壓著事,一直郁郁寡歡,你多疼著她些,莫要讓她再流眼淚?!?/br> 謝知方越聽越是疑心,皺著眉道:“阿煊,你該不會對我jiejie生了甚么非分之想罷?這一路走來,我有多不容易,你最清楚不過,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跟我搶!” “滾滾滾!”林煊被他氣了個倒仰,又不好說自己那些深埋于心的感情,重重甩了甩袖子,扭頭往外走,過不幾步又回頭罵他,“謝知方,你瞧瞧你現在像甚么樣子?滿肚子裝的都是陳醋罷?疑神疑鬼,捕風捉影,真教人沒眼看?!?/br> 謝知方摸了摸酸痛的鼻子,依舊戴上鬼面,找個沒人的地方給自己抹了傷藥,困得哈欠連天,抱著溫香軟玉繼續會周公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