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名嘴[娛樂圈]_分節閱讀_117
單陽發出一聲慘叫。 金元寶被嚇了一大跳,爪下一滑,從被褥上滾了下去,驚慌地竄到角落里,半遮半掩地偷偷往人類的方向望去。 繆謙修趴在一旁,想要掰過單陽的臉看個究竟。他的眼睛很亮,充滿著疑問,就像是昨晚。 單陽覺得臉有些燙。他用指尖蓋住眼皮,深呼一口氣,道:“你把元寶帶出去,給它點吃的。我一會兒就起來。你早上想吃什么?” 繆謙修搖搖頭,道:“我不餓?!辈粌H不餓,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永遠不用吃飯了。 單陽覺得好笑。這幾天也不知道是誰,好似永遠都吃不飽一般。 “胖胖呢?嚇壞了吧?!?/br> 繆謙修吹了一聲口哨,把金元寶喚過來。元寶確實被嚇壞了,還沒緩過神來,猶猶豫豫地跳上床,小心翼翼地繞開單陽,踩著繆謙修的大腿,謹慎地湊到枕頭邊,輕輕嗅了嗅單陽的頭發。 單陽伸出手,讓金元寶聞他的味道。元寶嗅了很久,然后伸出舌頭,輕輕地舔舐著。單陽輕輕揉了揉它的腦袋,道:“去吃飯吧?!?/br> 繆謙修把金元寶抱出去喂早飯。單陽則繼續團在被窩里,用手機搜索如何清洗波斯地毯。地毯是繆謙和送給他們的喬遷之禮,希望他不會哪天還能想起來這塊地毯的下落。 單陽又休息了一會兒,起床洗漱。吃完早飯后,他還剩半小時就得出門。單陽把繆謙修的電腦拿過來,親自檢查他的硬盤,將80G里頭的所有不符合科學原理的片源都刪掉了,只留下有教育意義的教學片,并給繆謙修布置了新的家庭作業。 適當的家庭作業對于考試成功有著重要意義。單陽與繆謙修的第二次親密接觸順利許多,幾乎可以算是一次完美的體驗。 兩人并肩躺下。 繆謙修的額頭都是汗珠,在柔和的燈光下泛著細細的光澤。他的眼睛亮得驚人,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饜足神色。 單陽側過身體,對著繆謙修吹了一口氣,輕輕呼開他的劉海,也不嫌棄他滿頭汗水,湊上去親了一口。他對于他們的第一次還是耿耿于懷,雖然他和繆謙修已經如此親密,但有些儀式感還是必須的。 于是,氣氛正好,體溫尚暖,單陽問出了困擾他很久很久的疑問。 我們是怎么見面的? 第112章 名嘴(7) 我們是怎么見面的? 這個問題單陽之前問過很多遍, 每次繆謙修都生氣地避而不談。好吧, 也許確實是他忘記了, 但是這并不能算完全是他的錯吧?單陽也覺得奇怪, 他的記憶力一直很好,哪怕是只見過一面的人, 他通常也會記得。但對于繆謙修, 他完全沒有印象, 搜遍大腦的所有角落, 一絲一毫也沒有。 說不定是繆謙修自己記錯了。 田螺姑娘以身相許,過了數年,忽然發現報恩報錯了人。單陽希望這種烏龍故事不會發生。就算發生了……什么都已經發生了,田螺姑娘想反悔也晚了。 “我真的不記得了, 我錯了, 求求你好心告訴我吧?!眴侮栔鲃诱J錯,又親了一口繆謙修的臉頰。 也許是氣氛太好, 繆謙修破天荒的沒有回避這個問題。他輕輕擰著眉, 似乎在思考怎么開口?!澳阒澜鹪獙毥衲陰讱q了嗎?”他話題一轉, 忽然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 單陽一愣。他還真不知道,之前倒是問過,但繆謙修沒告訴他。單陽以為是他自己也不清楚,畢竟貓成年之后體型形態改變不會太大。像金元寶這樣的流浪貓,如果是成年之后被人收養的, 就連醫生也不太好判斷它的具體年齡。 沒想到, 繆謙修很肯定?!笆畾q?!彼f道。 單陽詫異, “十歲?”他以為元寶最多是六七歲的大叔貓,沒想到已經到了十歲的高齡。真看不出來啊,平時那么愛撒嬌,總把自己當成小奶貓,實際上卻已步入老年。 繆謙修轉過頭,定定地看著他。 單陽忽然福至心靈,“所以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十年前?” 繆謙修沒有反駁。 單陽呼了一口氣。 十年之前,他應該還在上大學,大概是大三結束了吧。那個時候發生了什么呢? 大學四年是他過得最煎熬的一段時間,人生規劃與現存專業的沖突,對于性取向的疑惑,交織在一起,叫囂著要一個答案。在大學之前,單陽只是多少明白自己對漂亮的男孩和女孩有同樣的關注。他并不覺得這不正常,因為他從未心存進一步的想法。他的情感萌芽比同齡人來得要晚很多很多。 大二時,他認識了一位實驗室的師兄。按照小清新浪漫的說法,這位師兄是他的初戀。但是戀愛的這個過程卻沒有多少浪漫的成分。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實驗室度過的,跑程序,修bug,寫論文,沖在寢室,實驗室和食堂三點一線之中。不到半年時間,戀情便宣告夭折。師兄要畢業了,而他并不在對方的人生規劃里。 那時候同學之間很流行申請美國留學。單陽也跟風過,甚至著手準備過申請材料。但他很快就忘記了,現在想來,只記得在文書里頭,經常會出現一個問題,問你人生中最大的挫折是什么。單陽還年輕的時候,絕對會覺得剛認清自己的取向就失去了進一步交往的機會是一件值得悼念的人生困境。人生若是由后往前過,都是笑話。 但對比失去初戀這種模糊的感情,可能會失去父母的親情這件事情顯得更加可怕。單陽在網上搜索過不少案例,聽論壇里的人說自己親生經歷的出柜風暴,只覺得恐懼。那時候的他,堅定地認為自己肯定不會走到這一步。如果有一天,他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一定會跑得遠遠的,藏得好好的,不讓父母發現。 一說起哲學,大家都知道有三個問題,我是誰,從何而來,往何而去。大多數人說到哲學三問,多多少少都帶著調侃或是嘲笑的意味。他們覺得這些問題是毫無意義的。只有真正經歷過個中掙扎的人才會明白,不清楚自己是誰,是一個多么令人恐懼的事實。不明白自己的存在根本,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失去了生活的意義。 單陽的父親原來是哲學教授,在他很小的時候,單父就曾嘗試引導他對周身世界進行思考。我的存在應該由何決定?我喜歡的能成為我的一部分嗎?我是代號還是代號是我?物質的我,意識的我,本我,超我,真的存在一種定義是可以界定一個人的嗎? 哪怕時至今日,單陽依舊沒有答案——當然不僅僅是他,人類種群自身也無法回答。但他已經知道,什么樣的生活對他而言才是有意義的,也始終朝著這樣的方向前行。 而那個時候的他,三觀受到前所未有的沖擊,幾乎是重塑性的。也正是那段時間,單陽最終決定,要放棄本科方向,從事真正能讓他燃燒發光發亮的行業。他重新選課,利用課余時間盡可能地參加相關的社團和實習,將所有精力都轉向了未知的方向,斬斷了其他的退路。 繆謙修居然這么早就出現在他的生命里嗎? “我十二歲之前,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孩?!笨娭t修盯著天花板,語氣平緩,似乎只是在說一個不相干的故事,“我哥很厲害,幾乎實現了所有大人對于一個小孩的期待。爺爺奶奶和爸爸mama對我沒有任何要求,我只需要每天都玩得開心就可以?!?/br> 單陽看過繆謙修父母的照片。他和哥哥都長得更像母親,一位溫柔聰慧的美人。 “我十二歲那年中秋,下了一場暴雨,我發燒了。家里的司機都放假了。爸爸開車送我去醫院,我和mama在后座。雨特別大特別兇……” 單陽下意識地握住繆謙修的手。他的手很涼。單陽想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但繆謙修搖了搖頭。 一個酒駕司機臨時變道,在交叉路上與繆家的車相撞,造成車輛嚴重側翻失控。大雨延誤了救治。酒駕司機與繆父當場死亡??娔钢貍?,在送醫院的搶救過程中不治身亡??娭t修由于被母親護住重要部位,經搶救最終脫離危險,活了下來。 “從那之后,我變得有些奇怪。杜醫生說,病因很復雜,也許并不是單一性質事件,有可能是遺傳性的,生物性的,或者是外界壓力。但對于我而言,所以一切,都發生在十二歲以后。 我還記得我哥背著我從葬禮回來的那一天,也下著同樣的暴雨。我給我哥撐傘,傘太大,我力氣不夠,他大半個身體都淋濕了?;氐郊液?,我哥對我說,從今天開始,他會照顧我,我可以和以前一樣生活,想做什么做什么。他只比我大五歲,看起來卻很成熟,很像爸爸。我在心里嘲笑他自以為是?!?/br> 繆謙修抿嘴笑了笑。 “我什么話也沒說,上樓回到自己房間,打算去洗個熱水澡。我發現我常用的那塊毛巾并沒有放在我習慣的位置上。我忽然崩潰了,用洗手液砸碎了鏡子,尖聲大叫,用一種我從來沒有發出過的可怕的聲音,尖叫了整整十分鐘,像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