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實在太刺激_分節閱讀_71
周鶴青無力道:“我看了學校的報道名單,里面壓根就沒有他的名字?!?/br>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黃問羽飛快道:“我幫你問問?!?/br> 周鶴青就等啊等,等到黃問羽再打電話過來,眼皮沒來由地一跳,沒等他細數是那邊的眼皮,黃問羽就急急道:“對不住啊,周老師,我問清楚了,他們說閃亮的申請項目被他撤回了,他只拿了國內的畢業證和學位證……” 周鶴青:“……………………” 哦,是右眼皮在跳。 周鶴青啪一下,把電話掛斷了。是怪黃問羽謊報軍情呢?還是怪自己太不小心?只要一碰上和徐閃亮有關的事情,他就漸漸地不像自己。他雖然真的很想把黃問羽從電話里拽出來打一頓出氣,但這就能解決問題?比起這些,更令他感到痛苦的是,線索又一次斷了。 天下之大,想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徐閃亮沒在芬蘭,他呆在這里也沒什么意思,如果閃亮沒出國,那么他仍在海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周鶴青又動了回國的心思,含沙射影地問了問校方的意見,沒想到被一口回絕,非得他做出科研成果才讓他回去。 周鶴青一個人窩在宿舍,把頭發都快擼禿了,想著果然還是把黃問羽打一頓吧。 徐閃亮拉黑了他的一切聯系方式,電話撥過去的時候,卻總是顯示對方已關機。不是空號,不是占線,是已關機。也許是停機保號呢?他那顆心就不受控制地砰砰亂跳起來,給了他虛妄的念想,仿佛總會有那么一天,接通電話后,傳來他朝思暮想的聲音。 他習慣了給這個號碼發短信,有時候路過某家小店,有時候吃到了好吃的食物,即便是街頭的一片銀杏或者是路過的一只小貓,他也孜孜不倦地跟他講野貓的花色或是樹葉的紋路,哪怕是今天論文很難,或是講課的教授有些搞笑,都要拿出來講一講,順便在結尾處寫下【想你】。 可從來都沒有回音。 這個國家,一年有大半的時間都在下雪,未下雪時,世界是金黃色的,及至落了雪花,就變成白茫茫一片,這個時節的芬蘭很美。因為是圣誕老人的故鄉,所以街面大小店鋪或多或少都帶了點圣誕老人的影子。周鶴青覺得自己有點理解為什么徐閃亮會選擇芬蘭,畢竟他以前對圣誕節是那么的期待。 他開始后悔了,后悔之前沒有去了解閃亮太多,以至于孤身一人在這漫漫長夜里連點能拿出來的念想都沒有。他喜歡吃什么?喜歡哪本書?喜歡那部電影?唯一數得上數的也就一個干煸雞翅膀。周鶴青腦子里鈍鈍的,什么都想不起來,明明他們一起吃過那么多次飯,可能想起來的也只有徐閃亮笑嘻嘻的臉,好像吃什么他都不在意,吃什么他都很喜歡,只要是周鶴青做的,只要周鶴青能夠和他呆在一起。就連撒嬌發脾氣,也都說些無關緊要的話,生怕周鶴青受一點委屈。 多傻啊。 這么長時間,周鶴青都喜歡了。不論之前受過多大的委屈和傷害,只要遞給他一顆糖,徐閃亮就會屁顛屁顛地跑過來,不帶一絲猶豫。以至于他都快忘記了,閃亮也是個人,也會有自己的煩惱,開心時肆意大笑,難過時悲泣哀傷。他不是一只只會搖尾乞憐的小狗,他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rou有脾性的人,只是這一次,徐閃亮再也不會向他跑過來了。 他從前只知道想著自己,想著自己的母親,想著自己的學業,想著自己的將來,哪里曾留過一個空缺讓給徐閃亮呢?閃亮父親病逝的時候他在哪里?閃亮家道中落的時候他在哪里?閃亮在家里乖乖等他的時候他又在哪里?他在同女人虛與委蛇,在為自己受到的不公亂發脾氣。他哪里關心過徐閃亮心中的苦?哪里看的下徐閃亮的委屈? 雪越下越大,窗外簌簌的,聽不大見人聲,偶有樹枝晃動的聲音,卻是樹杈承受不住雪的重量斷掉罷了。學校里停了課,他便日日夜夜被困在這小房子里,忍受孤獨和寂靜。有時候忍不住想,閃亮呆在家里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呢?幻想幾乎要把他折磨瘋了去,他只能不斷地進行閱讀和寫作,才能把那些痛苦稍稍排擠一點出去。 論文快要接近尾聲,周鶴青這才長舒一口氣。和剛來時的狀態相比,不過幾個月的功夫,他就已經快成了一個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的大叔。屋子里的囤貨差不多快要彈盡糧絕,他這才想起要出去采買。隨便裹了件冬衣,急沖沖往外面走,卻因路上地滑踉蹌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那時候夜色已經很深了,可街面上卻仍舊亮堂堂的。即使天寒地凍,人們也不呆在家里,反而全部走在大街上,圣誕老人和麋鹿從街道中心穿過,向每一個人微笑致意。四周充斥著孩子們的歡笑,他們叫著鬧著跟在圣誕老人的身后討要禮物,那個面容和藹的老人便從紅色的袋子里掏出各式各樣的小玩意。 今天竟是圣誕節。 圣誕節啊,徐閃亮會在哪里呢?他還會在家里擺上圣誕樹,床頭掛好圣誕襪,等待圣誕老人出現滿足他的一個愿望嗎?他會許下什么樣愿望呢?他希望能夠實現徐閃亮愿望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別的莫名其妙的人。 你到底在哪里??? 大抵是周鶴青想得太過入迷,迎面撞過來一個小孩他也沒太在意。那個金發碧眼的小朋友剛得了圣誕老人的一個小禮物,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撞到人家硬邦邦的腿上,抬起頭癟著嘴要哭不哭。周鶴青慌了神,連忙蹲下來給他擦眼淚,那小孩卻愣了,怔怔的,猶豫了一會才把小盒子遞過去:“大哥哥對不起,你不要哭了,我把這個送給你……” 他說著把禮盒遞給周鶴青,轉身又跑過去跟在圣誕老人跑遠了。 周鶴青抬手摸了摸臉,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已經淚流滿面。 第63章 第章 63. 盒子里是個圣誕老人的小玩偶,很小,還沒有他拇指長,上頭掛著根紅繩,正好可以栓在手機上,不是什么精致物品,可周鶴青很寶貝,好像只要拴著它,他和徐閃亮就還有機會。 開春的時候,論文已經遞交出去審核,他在芬蘭的學習、工作也終于告一段落。重新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再次回到海市,他卻沒什么欣喜的感覺,反而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在芬蘭的時候尚且還能自欺欺人幻想徐閃亮還在等他,可回了海市才真的是夢醒時分。他照慣例給那個電話號碼發了一條短信,說自己已經回到了海市云云,甚至拍了一張瓦藍天空發了過去。 他提著行李箱往機場專線走,還沒走兩步,便覺得懷中手機震動起來。起初他還不是很在意,在等機場大巴的空閑時刻才把手機掏出來看看,一眼就瞧見了那串能夠刻進他骨血里的數字。 周鶴青的呼吸驀然沉重起來,那么深,那么用力,好像只要不這樣,他就能馬上暈過去。他的呼吸亂了,手抖得不成樣子,拇指在屏幕上來回劃動卻怎么也點不到相應的位置,圣誕老人在虛空中晃來晃去。 “先生?!庇腥伺牧伺乃募绨?,“大巴已經到了,您還上車嗎?” 周鶴青才醒悟過來,他甚至都沒注意到大巴是什么時候停在自己面前的。他朝后望去,排隊的人都面露慍色,顯然是等的不耐煩了。他便歉意地笑笑,把行李搬到行李廂,等在座位上坐定了,才緩緩平復著自己的呼吸,繼而將手機重新拿出來。 他竟有些舍不得又有點害怕去看了。 他會說什么呢? 周鶴青揉捏了一會自己的手指,確定不再顫抖了,又將手機捂了一會心口,才認命般劃開屏幕閱讀短信。 【啊,天是挺藍的。你是海市人嗎?你前面發過來的短信我有看過,但是我想說,你朋友應該換號了,這是我新買的電話卡……】 那根緊繃著的弦,啪一聲斷開了,抽得他渾身上下鮮血直流。那么多天的妄想,那么多天的等待,那么那么大的期望,全都碎了,落在地上,跌到塵埃里,碎成一撮撮晶瑩的粉末。 周鶴青不死心,咬著牙給那邊掛去電話,可電話那頭傳來的的的確確不是徐閃亮的聲音。他才知道,這唯一的念想也就這么斷了。 大巴車搖搖晃晃開動起來,他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面出神,頭一回生出了不知人生來何意的念頭。嘴里的血腥味陣陣彌漫開來,他細細咽下去,是全然的苦和痛。 歷經十個月,徐鳴遠的審判終于下來了,有期徒刑十年。主犯徐青已故,按量刑這也算輕的了。他被移送到海市監獄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雨點打在押送車上,噼里啪啦的響,茫茫了一個虛晃的人影。徐鳴遠不太明白,為什么周鶴青總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來看他??词裁??看他這么狼狽,干什么不好,非得拿他來尋開心,他便總是不見。 可那天不知是怎么了,小鐵窗外天空陰沉沉的,又悶又熱,仿佛在醞釀一場暴風雨,連帶著他的心情也不好起來,周鶴青便在這個節骨眼上又來了。徐鳴遠正好一肚子無名火不知道該往何處撒,周鶴青來觸這個霉頭,那就讓他觸好了。 走進探視室之前,他還在滿心眼里打腹稿,想著要怎么挖諷對方一番,可等真的見到了周鶴青他卻愣住了。若以前周鶴青能稱得上是憂郁小王子,如今可差點要成憂郁大叔了。 探視時間只有十分鐘,前三分鐘他們都枯坐著,還是周鶴青打破了僵局。 他的嗓音黯啞,如砂石磨礪而過,竟叫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沒問他在里面過得怎么樣,反倒開口第一句就問他知不知道徐閃亮在哪里。 徐鳴遠坐在他對面,抱著胳膊冷笑起來:“我要是知道他在哪,我保準找人弄死他!我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拜他所賜!”他說著說著,情緒激動起來,冷不丁地猛拍一下桌子,立即被身后的獄警警告了。 徐鳴遠不耐地“嘖”了一聲,看對面周鶴青苦澀神情:“我倒沒想過周博士還是這么一如既往的情根深種,怎么,他跑了,你找不著他了,就跑我這來訴苦?我告訴你周鶴青,他把我害得這么慘,他也好過不到哪里去!” 周鶴青皺起眉頭,總覺著徐鳴遠話里有話,仿佛知道閃亮現在在哪里是何處境一樣。 他便故意拿話激他:“他出國讀書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