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辭果然在這里。

    他躺在樹下，靠著樹干，閉上眼睛睡著了，透過樹葉的雨滴落下，沾在他衣服上，打濕了那一塊。

    跟顧暄比顏辭其實好了很多，有棵大樹給他遮著他并沒有淋到太多雨，顧暄毫無遮掩地在雨里走，衣服幾乎被淋濕完了。

    有雨水順著顧暄的頭發滑下到他臉上，再到他脖子上，再浸透他的衣服，他看著睡著的顏辭呼出口氣。原本的火氣在看到這個人熟睡的臉后消散得一干二凈，他有點無奈，卻又松了口氣。

    上一個找他的夜晚，也是下著雨，顏辭一個人喝了酒到學校的竹林里，步履蹣跚著作詩，他喝醉了哭累了，就靠著路燈桿睡著。顧暄撐著傘靠近他，看雨水淋濕他的容顏。

    這一次又是顧暄來找他，還是夜晚，還是下雨天，還是他睡著，不同的是淋雨的人換成了顧暄。

    像記憶一樣重復，又像夢一樣輪回。

    他蹲下身輕輕拍了拍顏辭的肩膀:“阿辭，起來了?！?/br>
    見顏辭沒有反應，他稍稍加重了拍人的力氣:“阿辭，醒醒?！?/br>
    顏辭迷迷糊糊地睜眼，看到了顧暄。

    雨水打濕了顧暄的全身，還有雨珠順著他頭發往下滴，他的頭發和衣服也很亂，樣子很是狼狽。

    人前的顧暄都是干凈利落的模樣，這是顏辭第一次見到他這么狼狽的樣子。他有些犯怔，卻又很快反應過來顧暄為什么會是這模樣。

    他冒著雨在這個城市找你。

    回過神來的顏辭眼睛又一次發酸，他看著顧暄張了張口，卻又像有什么哽在喉嚨間一般，讓他說不出話來。

    “顧暄……”

    “嗯？”

    顏辭想起身，然而坐的時間久了腿有些發麻，一個重心不穩他便又栽在地上，顧暄想去扶他，卻被他拉住了手。

    雨、夜、光、還有一個人的眼神。

    顧暄抬頭看顏辭，顏辭嘴唇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他卻看懂了那句話。

    那是四個字。

    我喜歡你。

    第40章 【四十】

    小別墅太遠，顧暄把顏辭帶到自己常住的那套高級公寓住房。

    已經是很晚了，兩人盡管放輕了動作，卻還是不可避免地驚醒了保姆。中年婦女揉著惺忪睡眼看到被雨淋濕的顧暄和顏辭時驚訝起來:“您這是……”

    顧暄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沒事，這里的事你不用管，去睡吧?！?/br>
    保姆看一眼顏辭，想起上次也是這個年輕人來這里，若有所思地走了。

    “我去換衣服，一會兒洗澡，你幫我去浴室放好水?！鳖欔颜f完就去換衣服了，也沒多看顏辭。

    面對顧暄發號施般的語氣，顏辭也沒有不開心，老老實實地去浴室給他放水去了。顏辭知道他心中還是隱隱有些不快，也自知理虧，便不想惹他更不快，畢竟回來的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溫熱的水漫過手指，顏辭反應過來水已經放得差不多了，他關了水龍頭剛站起身便看到門邊倚著的已經換好衣服的顧暄。

    “我……”顏辭一時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水放好了……”

    “嗯，”顧暄點點頭:“你出去吧?！?/br>
    顏辭微垂了眼眸，顧暄的表情和語氣太過淡然，讓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他知道顧暄今天已經很累了，也對顧暄冒雨找他一事心存歉疚，便什么都沒說，轉身走出去。然到了門邊又忍不住回頭看一眼，剛巧也發現顧暄在看他。

    “顧暄，我……”

    “你什么？”

    顏辭抿了抿唇:“沒什么?！?/br>
    他轉身欲走，然下一秒突然被一股大力拉扯過去，繼而被壓在墻上。

    顧暄把顏辭禁錮在懷里，盯著他。他此刻的眼神很深邃，像表面風平浪靜的海讓人猜不透，偏生又好看得不行。

    “為什么跑出去淋雨？”

    顏辭囁嚅著:“那是后來才下的雨……嘶……”手腕被顧暄用力一捏，顏辭吃痛，只得好好回答。

    “想到了一點事情?！?/br>
    “什么事？”

    “……”

    “我問你話?！?/br>
    顏辭低頭，音量也小了下去:“小時候的事……”

    顧暄查過顏辭，知道他小時候大體是怎么一個情況，見他這個樣子，知道自己怕是觸碰到了他的傷疤，一時也不敢再問，剛巧低頭見顏辭垂目，浴室的燈照在他微側的臉上有些蒼白，竟是多了幾分平時見不到的脆弱，不由心中一軟。

    顏辭話說了一半也不想再說下去，剛想推開顧暄卻被他輕輕抬起了下巴，不等自己詫異完對方便吻了下來。

    顧暄的唇舌柔軟又溫暖，吻得強勢又溫柔，他耐著性子一點點撬開顏辭的唇齒，然后往里探尋著挑逗顏辭的舌尖。

    開始被顧暄有意無意冷落的那一會兒顏辭還不覺得有什么，現下被他這么一親反倒鼻子有些發酸，當下沒有反抗也回應著顧暄同時伸了手抱他。

    溫柔過后是慢慢升騰的情‖欲，兩個人在浴室里吻得難舍難分，呼吸急促，隱隱有控制不住的趨勢。顧暄吻得越來越用力，抱著顏辭的手也越來越緊，顏辭有些喘不過氣，伸手去推他:“顧暄……”

    顧暄總算是找回了一點理智，暫時松開了顏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