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廢柴修仙記_分節閱讀_405
青棱不用回頭,也已發現自己的身后站滿了鬼影。 五千永晝鬼將齊齊聚在她后面,和唐徊一聲將她困在了中間。 一道青色蛇電劃破猩紅天際,悶雷聲音響起。 “永晝鬼將?呵……修為長進了,可與我一戰?!彼执叫Φ?,垂在身側的手中已握起一團青瑩瑩的光團。 “青棱,不許走。我絕不容許你再離開?!碧苹膊煊X到她身上涌動的靈氣與力量,雖不像他這樣完全釋放,但被她緊緊鎖在手中卻也讓人恐懼。 她的境界還是高他一些,只是他有五千鬼將為兵,若是真的打起來,輸贏難定。他不想對她出手,但今天不管用什么辦法,他都要留下她。 否則……若是她離開,日后他要想再找到她,難如登天。 如此想著,他又續道:“你想走,除非你殺了我!” 青棱原還冷笑的臉在聽到這話時陡然沉下,像突然結霜的夜。 “你以為我不敢再殺你一次?”她手里青光驟然間大漲。 光芒消退后,一條數十丈長的青藤棘鞭盤旋在她腳下,如同一條青色棘龍,閃著幽幽綠光。 “那就再殺我一次!” 他毫不退讓。 話音才落,棘鞭就朝他甩來,他并不避讓,棘鞭重重砸在他旁邊的海面上,炸起百丈高的水花,化作雨淅瀝而下。 “滾開!”她又吼一聲,眼底漸漸浮出猩紅。 “不讓!”他仍舊不動。 棘鞭再動,如龍影纏向唐徊,唐徊并不回手,只是避讓。 青棱身后的五千鬼將也沒動靜,它們只是堵著青棱的去路,并不攻擊。 數十丈長的棘鞭不斷拍砸在海面上,揚起的水花讓整個海域下起急雨。 “讓開!給我讓開!”青棱吼著,她發泄似的一下又一下甩鞭抽著,也不管是不是對準唐徊,仿佛要將這些年的委屈酸楚都盡數傾泄在他身上。 海面不斷傳出炸雷般聲響,唐徊只是退避著,有幾次棘鞭擦過他的身體,白衣添上數道血痕。棘鞭染了他的血,像飲血的龍,更加亢奮。 飛濺的水花模糊了彼此的眼眸,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海水,眼中的彼此都模糊成團。 “不讓!”唐徊沒有第二句話。 漫天水花中,棘鞭如閃電般竄來,夾雜著無上蒼穹之力,唐徊朝旁邊掠躲,可那鞭上帶著的蒼穹之力避之不過,重重撞上他的胸口,他被擊得向后飛去,如斷線飛箏般撞上了這片海域浮島上的一座小山。 “轟隆”巨響伴著四飛的碎石與塵土,整座山巒被撞斷,唐徊捂著胸口從飛落的碎石間躍起,棘鞭卻沒放過他,直刺向他的面門。 這一次,他沒有躲避。 棘鞭在他眉心朱印間停下。 “讓開!”青棱再度開口。 唐徊倏爾一笑,唇邊溢出細細血痕,他猛地抬手,握住了她的棘鞭。 全身的力量盡數撤去,他以rou掌握緊棘鞭,荊棘入rou,指縫間立刻便沁出殷紅如注的血。 “不讓!青棱,你今天要想離開,就殺了我!”他苦笑著,握著棘鞭朝自己眉心刺去。 鞭上傳來阻力,向后扯著棘鞭,與他拔河似的對抗著。 “用你的命來逼我?你真以為我不敢么?”她咬牙切齒道??粗仟N不堪的男人,她卻怎么也下不去手。 真是讓人恨到牙癢的男人。 “不,我不是逼你,因為就算你今天殺了我,我一樣還會回來找你?!彼届o開口,“十九層地獄,五千鬼將,輪回大道,都阻不了我的路。青棱,你知我脾性,為求得我想要的,我可以付出所有。從前的絕情之路,我沒后悔過,如今我以你為道,誓必也不會松手?!?/br> 四周回落的水花漸止,唐徊的面容在她眼中慢慢清晰。 她沒有開口回答,只是望著他。 “生死輪回都改不了我這條道,不管我死再多少回,都一樣。輪回于我,沒有意義?!币娗嗬庥兴蓜拥嫩E象,他緩道,“我以為以殊遲的身份,會讓你我之間的感情不受舊事束縛,我沒想隱瞞你,只是想讓你愛得更輕松一些。昔日你曾說過,若要你回頭,除非蛟海水干,五川傾塌。我在努力兌現這個承諾,蛟海水干,五川傾塌,我會告訴你,我是你的唐徊?!?/br> 他說著,又是苦苦一笑。 苦笑過后,他眼神沉下,忽又握緊棘鞭。 “如果再殺我一次可以平息你的憤怒,我心甘情愿承受?!?/br> 青棱感覺到棘鞭那頭的力量一下子增加,她心頭驚起。 棘鞭因他驟然間的施力而刺進他的眉心一寸,一絲殷紅流下。 唐徊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施什么苦rou計,他是當真的。 海面上青光一道,乍亮即失,數十丈長的棘鞭消失不見,連同棘鞭一起消失的還有青棱。 唐徊心中猛然慌亂,看著空蕩蕩的海面,心中痛如火焚。 他都忘了,她是隕星熔漿鑄成的身體,可以隨時化成隕星塵埃,消失于無形。 還是留不下她嗎? “青棱!”他茫然地呢喃著,手揪緊胸口衣襟,像要安撫自己心口的痛意。 四顧無人,唐徊呆呆站在海面。 她修的是蒼穹之道,要走的路在星河瀚海之間,他要去哪里尋她? 眼眸垂落,洶涌的痛苦聚作眼底水光,清亮眸子染遍猩紅。 那水霧將落未落,忽又有脆音幽幽響起。 “唐徊,我真是恨透你了!” 那聲音,竟在他胸口處響起。 他呼吸隨之停滯,巨大驚喜閃電般傳遍全身,還來不及反應,自己身前就有冷藍光芒聚起,轉瞬間幻化出玲瓏身影。 一雙手揪起他的衣襟,眉目還未完全幻化清晰的她,狠狠撞進他懷中,將頭埋在唐徊胸前。 失而復得。 唐徊回過神,緊緊擁住這道藍色人影。 青棱一點點化出眉眼唇鼻。 和他一樣猩紅的眼,抿緊的唇,冰冷的淚水落入他衣襟間,化成心口燙人血液。 她埋首哭泣,悲鳴之音如海底鮫人用月螺奏出的歌謠。 “兩千多年……你怎么狠得下心,躲在殊遲的名字背后,看我不斷想你不斷念你不斷掙扎矛盾,你知道我有多痛嗎?你被扯入輪回,我被穆七言封印記憶。那些過往,不論愛恨,都通通沒有了……這一萬年修行,我差一點萬劫不復,你明明回歸卻狠心不與我相認,既然如此,你何必回來找我?我恨你,唐徊!” 唐徊大掌撫上她的后腦,將她揉進懷中,頭埋入她發間。 燙意從眼眶里落進她發中。 他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想了太多,顧忌太多,恐懼太多,卻獨獨沒有看到她的掙扎痛苦。早就心硬如鐵的她,在他懷里哭得像個孩子,絞碎了他的理智與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