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妻日常_分節閱讀_201
不過后來想想也是,他算是寧元娘什么人呢?對淮南王下狠手的話,寧家要是有所察覺,那群長舌婦想必又要找到西山別院去擾得她不得清靜。再者,問過襲朗的安排之后,真挑不出個不是,也只好消停了。 誰叫他惦記著人家的表妹呢?缺理。 道理是明白,每每想到那句話,還是恨得牙根兒癢癢,心說襲老四的命怎么就那么好?老天爺怎么就不讓他嘗嘗深陷兒女情長的苦呢?真是不開眼。 到了下午,蔣修染發現,自己那十五道折子好像是白寫了。 皇上用過午膳之后,就把淮南王喚到了御書房,發了很大的火氣。 宮里相熟的人跟他說,皇上這次是當真動怒了,將龍書案上的一對奏折、賬冊一本一本摔到了淮南王身上。 蔣修染琢磨了一會兒,又問了宮人幾句,笑了。 折子沒白寫,明日繼續遞添柴加火就成。 皇上發火,另有原由。 比起蔣修染的好心情,淮南王像是置身于噩夢之中。 也不知是誰做的好事,竟將他這幾年來私下做生意謀財的事捅到了皇上面前。 到了皇上嘴里,謀財變成了大肆斂財、居心不良,還將一本本賬冊摔到了他身上。他倒是想看看賬冊,心里已慌到了幾點,如何也看不清賬冊上都寫了什么。 父皇的咆哮在耳邊回旋,他只能意識到一件事:這一次,母妃怕是都要被他連累,少說也要被父皇冷落一半年了。 而母妃被他連累之后,少不得要將怨氣撒在他頭上。 該生氣。他不爭氣,自幼就不爭氣,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 可他就是想爭氣,又能爭到什么?母妃便是再得寵,到底不是正宮皇后,怎么樣也輪不到他建功立業——鋒芒越盛,怕是死得越快。 他不知道是如何離開御書房的,走在宮中甬路上,才想起夏映凡一早就去了襲府,不知她有沒有被刁難。 再抬眼看看天色,驚出了一身冷汗。已時近黃昏,不管寧元娘那邊的事情得沒得手,此刻夏映凡都必須要回到王府,否則,怕是九死一生。他已惹得父皇暴怒,眼下除了她,沒人會給她絲毫的照拂。 他疾步走出宮門,上了馬車,厲聲吩咐車夫:“回府!”語聲剛落就改了心跡,“不,去襲府!”先到襲府看看情形,夏映凡不在,便是已經回去;若是還在,便是被扣下了。 ? ☆、第134章 ? 因著淮南王心急如焚,車夫快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襲府門前。而淮南王在途中吩咐了侍衛,火速召集人手,前去襲府待命。 淮南王不待侍衛報上自己的名號就跳下了馬車,直奔側門而去。 襲府不好進,而且事不宜遲,他與其等著兩面的下人交涉,不如自己闖進去。 奇的是守門的護衛見了他,并未阻攔,反而笑呵呵地作揖行禮,“王爺來了?請?!?/br> 淮南王無暇他顧,急匆匆進到外院,看到前面的兩個人,猛然停下腳步。 三公主在甬路東側,蔣修染在西側,此刻俱是回眸看著他。前者現出了狡黠的笑容,后者神色冷漠如常。 三公主笑道:“這樣的日子,還這般失態,不需想也知道是為誰了。只是我要提醒你一句,到了外院就老老實實等著吧。襲府的內宅絕不會容你硬闖。我留在這兒,就是等著人回話,允許我進去我才敢往前走?!?/br> 淮南王清楚,三公主所言非虛。香芷旋懷著身孕,襲朗于情于理都會對這一胎極為重視。而他想要獨自闖進內宅,絕對不可能。他聞言吁出一口氣,橫了三公主一眼,“何時輪到你對我指手畫腳了?!” “哼……”三公主滿臉不屑,“今日也不知是誰被父皇罵得狗血淋頭,你啊,惹了大麻煩上身,等著倒霉吧?!庇痔翎叺靥粢惶裘?,“眼下就覺著我的話不好聽了?那你往后的日子可怎么過???我這個人沒別的愛好,最是喜歡落井下石?!闭f著想起一事,笑容變得明快,“噯,到時候你那心上人的日子定是不好過的,我給你個面子,讓她去服侍我如何?” “你給我閉嘴!”她越是語氣輕快,淮南王的怒火就燃得更旺,此刻幾乎沖到了頭頂,“也不去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是怎樣不堪的嘴臉!” 三公主卻是不惱,“你這種蠢貨看著不順眼的人,大抵都是別人看著順眼的人。你要是跟我手足情深我才要喊救命呢,你也不想想現在是什么時候,誰沾你的邊兒誰倒霉——到了今時今日,你怎么還沒點兒自知之明呢?” 淮南王面色鐵青,意識到一旁站著的人是蔣修染,扯出一抹惡毒的笑容,“你如今倒是豁出去了,是真不在意別人怎么看你了??粗沂б?,誰都可以得意,只你沒這資格。當初被有些人羞辱的時候,哭得像個傻子似的?!?/br> 三公主仍是不以為忤。這世間能把她氣得火冒三丈的人,這輩子只有蔣修染一個。除了他,誰都沒那本事,因為她不在意。 她巧笑嫣然,“這一輩子,人總要犯傻幾年、吃虧幾次才能明白世道艱辛。我做過什么,從沒瞞過誰,你要是有那份閑心,只管敲鑼打鼓地去將我那幾年做過的傻事宣揚出去,我還真不懼這個。不論我在那人手里栽過多少次跟頭,我認。最起碼,他有腦子,有過人之處。哪像有些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一輩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遇到了是非,竟齷齪到了謀害一個弱女子的地步——我忙來忙去,最終針對的都是男人,被人稱為毒婦我都無所謂,別人未見得有我那點兒道行。是啊,你又該說了,忙來忙去不也輸了么?可我輸了不丟人啊,我是女子啊。你呢?”說到這兒,她語聲微頓,目光倏然變得譏誚、輕蔑,“你是不管男人女人都斗不過的窩囊廢!” “你!”淮南王真想沖上去狠狠掌摑她。 三公主柳眉凌厲挑起,“我還告訴你,這輩子能隨意輕賤羞辱我的,只那一個人,我自找的,我不怨誰??赡悴恍?,誰都不行。你最好別惹我。別人懶得碰夏氏,是怕臟了手,我可不怕,我管她是蝎子蛤蟆還是螻蟻毒蛇,落到我手里,都是一個生不如死的下場!不信你試試!” 淮南王猶如冷水澆頭,真不敢接話了。 一旁的蔣修染看了這一出戲,心說真是有毛病,皇家這些東西就沒一個腦子沒病的。 他正要轉身去襲朗的外書房,三公主繃著一張小臉兒看著他,“今日你什么都沒聽到看到,我與你再無瓜葛!你去你那棵歪脖子上傻呵呵地吊死吧!” 蔣修染下顎抽緊,面部線條更顯銳利,目光鋒利地看住三公主。 三公主理直氣壯地瞪著他,“怎么?還不準說了?你不也是多少人的歪脖子樹么?” 這個瘋子!蔣修染抬手捏了捏眉心。真是邪了,好歹也是公主,怎么偏就不會說人話呢?他腹誹著,到底是忍著沒理她。 方才她所有言語他都聽到了,已明白她如今的心境。 與她的一場糾葛,算是了了吧?最起碼她不會再如以前一樣想方設法地在他身后放火了。 不管如何,她對他還保有著一點兒尊重。 以往的不留情面,是五分煩躁、五分刻意。他了解她的性情,給一點兒好臉色,就是給了她無數可乘之機——她就是皇家最狡詐的黑心小狐貍。 最傷人的無緣人,大抵便是他與她這種。除了傷害,他什么都給不了她,以往是,余生亦是。但是,一個大男人,糾葛已遠,不繼續傷害她、給她留點兒顏面還是能做到的。 他轉身,“閑得我來這兒?!遍煵饺チ送鈺?。 什么東西!三公主望著他冷漠的背影,無聲地罵了一句,心里真是不好受。 這輩子看到他,恐怕都不會好過。 可是有什么法子呢?她是瘋子傻子,他比她更瘋更傻,跟這么個人較勁,她真就不如找棵歪脖樹吊死來得痛快。 跟他較勁才是生不如死。 真的想開了,要放下了。 是這陣子才想通的,是因留意著淮南王與夏映凡的動靜,做足了功夫,大抵猜到了兩個人是怎么一回事。初時瞠目結舌,之后才發現,這兒女情長要是一根兒筋地陷進去,遲早要把自己害得凄慘無比。 有些情意,叫做一往情深。 有些情意,則叫做自作孽。 閃過這些念頭,她再看向淮南王,眼神里便流露出些許憐憫,嘆了口氣,道:“走吧,去花廳坐坐,說說話。我先給你打打根基,不然真懷疑你會在這兒害了失心瘋?!?/br> 淮南王卻望向側門方向。 三公主撇了撇嘴,“你那些人何時有過利索的時候?等等吧,半個時辰后他們能趕來就不錯了?!庇謫?,“除了與我說說話,等著襲少鋒或襲夫人出來會客,你還有別的選擇么?” 自然是沒有別的選擇。 襲府的下人奉上茶點,隨即不待吩咐便退了下去,留下兄妹兩個說話。 淮南王記掛著夏映凡,問道:“襲少鋒在不在府中?” “不清楚啊。不過蔣修染過來了,他便是還在外面,也會盡快返回的。蔣修染雖然不是東西,倒是做不出不請自來的事兒,多半是與襲少鋒事先說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