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妻日常_分節閱讀_99
“我那長子啊,”二夫人一副破罐破摔的樣子,“他是不成器,不像話得緊。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他被卷入是非被人議論被人揣測,便是他無能。那個不成器的東西,我現在還真不打算讓他娶妻了,這是心里話。他要是娶個品行敗壞甚至在閨中就水性楊花的東西,我容不得,可他要是娶個好女孩子,我又覺得他糟蹋了人。掉過頭來想想也是一樣啊,我膝下要是有一個不成器的女兒,膽敢做出與人私會甚至私奔的事,我是絕不肯讓這種東西嫁人的,不下狠心把她活埋已是仁慈?!?/br> 她是恨極了洪氏那樣的人,此刻又是對著老太太,不由得想起了聽說過的香綺旋的事,連帶的開始厭惡老太太、香綺旋,心里怎樣想就怎樣說了。她才不在乎老太太會怎么想,更不在乎會不會得罪人,眼下她就算是不得罪人,誰又會高看她一眼? 老太太聽了這一席話,知道香若松沒騙她,二夫人知道香綺旋的事,并且極為不齒。那么這樣想來,老夫人是一直沒閑著,一直命人盯著香家,知道香綺旋的事情之后,便告訴了二夫人。若非如此,二夫人怎么會是這個態度。 那個歹毒貪婪的老夫人,合該她病重離世。當真是該死! 老太太心里恨著襲老夫人,面上的笑容不減,笑道:“你說的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子女不成器,誰也沒法子。你這些話,與我這年長的人說說就算了,要是與外人說起,別人少不得會多思多慮——眼下你正逢多事之秋,兒子休妻的事才剛過,總是提起女孩子品行不端,別人要是揣測休妻之事與此有關可怎么好?是,女子要當真是那樣,要是證據確鑿,怎么辱罵都不為過,可你不同啊,你總要顧及兒子的名聲?!笔请[晦的說,你當心這樣口無遮攔,叫人認定了你兒子已經被戴了綠帽子。 二夫人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轉而道:“就算東府西府分家了,可您香家與我們襲家也是姻親,既然是親戚,我說話自然就隨意些。您總不能帶頭對外人說這些是非的?!鳖D了頓,又身形微傾,聲音低了一些,“我之所與您說話隨意些,也是聽說過一些閑話。我聽說老四媳婦的二姐,在閨閣的時候不大安生啊,再加上我那兒子不成器,可不就把您當成同病相憐的人了。您也放心,有些事我心里清楚就算了,不會對外人說起的?!?/br> 老太太聞言哽了哽,是真沒想到,二夫人竟把這些話直接扔到了明面上。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點兒該有的休養都沒有?她喝了口茶,這才道:“親戚可不就是這樣么?要相互體諒些。哪家都少不得被有心人說出些流言蜚語,全信的話,都只顧著鄙棄對方了,哪里還能來往?!?/br> “嗯,您這話對?!倍蛉诵χc頭,“既是成了親戚,看得上看不上彼此都得笑臉相迎的來往著,容得了容不了對方一些缺點,也還要容著?!庇终f起香芷旋,“老四媳婦怎么嫁到襲府,我心里一清二楚,知道是您與我婆婆做主的。我這心里贊不贊同不重要,有沒有對老四媳婦的出身種種生出過想法也不重要,面上總是要好生來往著。即便是她年紀小不懂事,甚至頂撞過我,我也只能一笑了之。她再怎樣,終究沒似她二姐那般……她二姐如今怎樣了?您可得好生管教啊,這幸虧是您這脾氣小的,要是我,我早把她浸豬籠了?!?/br> 老太太知道,不能再留在這兒了。二夫人對品行不端的女子已經厭惡到了極點,只要有機會讓她通過言語發泄一下情緒,她都不會放過。她又喝了口茶,笑道:“聽聽,你這分明是聽信了謠言,那孩子可不似你認為的那樣,只是身子不妥,一度燒得厲害,使得頭腦都不清楚了。眼下已經送回廣州去好生將養了?!?/br> “哦?!倍蛉艘馕渡铋L地笑了笑,“可不就是頭腦不清楚么?!?/br> 老太太又說了幾句話,便起身道辭。 二夫人看得出,因為自己抓著香綺旋的丑事不放,老太太不高興了。她才不管人高不高興,自己心里暢快一些就好。 倒是做夢都沒想過,老太太居然動過將香綺旋塞給她做兒媳婦的心思。 送老太太出門時,香芷旋過來了。她總不能從頭到尾避開,這時也是覺著工夫不短了,來打圓場迎老太太回東府。 二夫人見到香芷旋,神色變得冷淡,張嘴就問:“老四呢?” 香芷旋答道:“在外院?!?/br> “那就好?!倍蛉说?,“你平日當心些,把老四看好了,他長成那樣,要是被性子下賤的東西看到,少不得生出是非。有些事別人要是換個做法,你們也別想過清閑日子?!边€道,“你二姐真的被送回南方了?是真的就好,不然哪日上門來……”她笑起來,“你好自為之?!币u朗她惹不起,敲打香芷旋兩句還是可以的。 香芷旋只當沒聽到,笑盈盈地問:“您身子好些沒有?” 二夫人瞥了她一眼,又對老太太欠一欠身,回房去了。 香芷旋看著二夫人的背影,再看看老太太眼底壓抑的惱火,啼笑皆非。 老太太琢磨著二夫人對香芷旋說的幾句話,問道:“她這是什么意思?” “您就別管了?!毕丬菩豢赡芨咸f府里的是非。 回到東府,徑自將老太太帶去清風閣,“我婆婆要見管事,您就在我房里說說話吧?!?/br> 老太太在清風閣落座后,靜靜地喝完一盞茶,心里的惱火才消散了。她這個人,生平經歷的是非不算少,尤其近年來三個孫女都恨不得整日里跟她作對,一來二去的,倒是被磨得越來越心寬。 什么事都是當下生氣,過后便能放下。若非如此,被香芷旋敲竹杠的時候怕是就病倒了。 換句話說,假如讓她經歷老夫人生前那些事,她斷不至于被氣得病倒直至撒手人寰。 香芷旋見老太太神色平靜下來,這才道:“您那些心思,到此刻都放下了吧?” 老太太給她一個明知故問的冷淡眼神,“你也別急著在那兒幸災樂禍。我那樣打算,也是為了家族著想。聽你大哥說,二夫人的娘家一直沒閑著,給膝下子嗣謀取前程,并且心愿得償了。就是那個被你夫君打得半年下不了地的蔣松,人家已經進官場為官了,日后不跟你夫君處處作對才怪?!?/br> “管那些做什么?!本褪且驗槔咸艿锰珜?,香家才是非不斷。 老太太卻是充耳未聞,繼續道:“我起先想著,你二姐的事到底是沒傳揚出去,好生周旋一番,讓她三年后嫁到西府,這樣一來,香家便也算是蔣家的親戚了。萬一以后蔣家與襲家鬧得太厲害,香家怎樣都能過得安穩?!庇植恍嫉仄沉讼丬菩谎?,“跟你說這些,不亞于對牛彈琴,可該說的我還是要說。遲早你也會跟我一樣,要管這些本不該管的事?!?/br> 香芷旋漠然應聲:“我管不管的放一邊,總不會用家里的女孩子換取所謂家族利益?!?/br> “行了。橫豎我這打算是落空了,也罷了?!崩咸涞貒@息一聲,“等你伯父伯母過來再說吧。在跟前的你們這些混賬東西,我是不能指望了?!?/br> 香芷旋扯扯嘴角。 老太太又開始教訓香芷旋,“你不肯幫著娘家,也罷了,可要服侍好婆婆夫君,不要讓人挑出不是來。要是哪一日香家被你連累了,我可不會輕饒了你?!?/br> “您別總生事就行了。這些老生常談還是免了,我照著您的路走,不外乎是落個現在的處境?!毕丬菩死咸谎?,“心里好過么?再心寬也會失落吧?” “……”老太太忍著沒發作。 祖孫兩個再次不歡而散。 過了臘月,進到年節,外面的喧囂喜樂與襲府無關。 香芷旋聽香大奶奶說,香家大老爺緊趕慢趕的,總算趕在年節前趕過來了,大太太則要過一段時日,把家里的事情料理清楚才能動身。 除夕那晚,襲朗給了香芷旋一個大大的封紅,說是壓歲錢。 香芷旋看了看,見里面是一疊銀票,一張張數完,總數是一萬兩。她笑得不行,打趣他倒是務實。 襲朗就說,我們阿芷可是個小財主,自然要從一年之初就讓你心里踏實一些。 日子一天天悄然而逝,轉眼京城里官員們的年假結束,各自回到職位。 香家大老爺進了工部為官,上面另賞賜了一所府邸。錢友梅的父親則頂替了大老爺的原職,往上升了一級。 香家、錢家將香芷旋和錢友梅送到襲府來,這是最重要的一個目的,眼下算是心愿得償。 香芷旋和錢友梅得知之后,心情自是不同。香芷旋滿心漠然,錢友梅則是眉開眼笑。 一年之計在于春,正月里,府里的這些人都開始為這一年的運道籌謀。太子著便服來過襲府兩次,是打算著盡快讓襲朗進入官場,把皇上和自己的心思都告訴襲朗,讓襲朗做到心里有數。 大老爺將養得好了許多,常常伏案忙碌,有兩次知會襲朗,他要見襲脩。 襲朗也沒攔著,由著父子兩個關起門來說話。 大老爺是想著,只要悉心點撥著襲脩,好生謀劃一番,來日襲脩總能跟自己一條心,便是不能與襲朗明面上抗衡,起碼也能挾制,不會讓他這個做父親總被兒子牽著鼻子走。 他怎么也沒料到,打襲脩主意的人不止他一個。 這一日,襲朋回到了西府,下午,蔣松過來了。 襲朋攜蔣松相形而來,讓人傳話,要探望大老爺,還要與襲朗說點兒事情。 襲朗那時正在書房與幕僚說話,同意了。送走幕僚,去了大老爺那邊。未進門,就聽到了大老爺的冷笑,“我自己兒子的前程,我心里自有打算,還輪不到你們插手亂來!” 襲朗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襲脩。聽大老爺話里的意思,大抵是蔣家有意抬舉襲脩,他不由心生笑意,緩步入室。 蔣松是在他手里丟過半條命的人,襲朋是恨他入骨的人,大老爺是看到他就一腦門子官司的人。 三個人見襲朗閑閑走進來,反應各不相同。 蔣松面無表情,襲朋當即冷臉,大老爺則是氣哼哼別轉臉。 大老爺心說都是你這逆子惹的禍,老夫人要是還沒去世,輪得到兩個黃毛小兒到他面前說這說那?滿腹火氣,對襲朗也就沒個好語氣:“蔣家要給你三哥找個好前程呢,眼下家里是你當家做主,你說說吧,怎么個看法?” ? ☆、第64章 ? “玩笑話豈可當真?!币u朗語氣松快,又勸道,“您不能勞神上火,去里面歇著?” 大老爺知道,在這件事情上,襲朗絕對會和他保持一致,聞言也就起身進了里間。 蔣松已站起身來,笑道:“算起來咱們不相見的日子可是太久了?!碑斈瓯灰u朗打得傷筋動骨,將養了半年才算勉強痊愈。自那之后,他再不曾登過襲府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