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妻日常_分節閱讀_4
香芷旋無動于衷,“話我已說了,不會改,也不會重復?!?/br> 金釧便轉頭看向襲朗,“四爺……” 襲朗全無反應,慢條斯理地喝湯。 香芷旋喚鈴蘭,“這幾道菜賞給金釧了,撤到外間,讓她吃完?!?/br> “???!”金釧驚愕,眼中現出一絲惱火,“四奶奶,您這又是何苦?我到底是自小跟在老夫人身邊的?!?/br> 香芷旋不予理會,擺一擺手。 鈴蘭喚來小丫鬟撤下飯菜,自己則一把將金釧拎起來,帶到外間,丟在地上。 金釧這才警覺,鈴蘭看起來瘦瘦小小,卻有著一把力氣。 鈴蘭坐到小杌子上,閑閑笑道:“你最好自己把飯菜吃完,不要勞動我親手喂你?!?/br> 里面的襲朗已將幾道菜推到飯桌中間,看香芷旋一眼,又用筷子指了指菜肴。 香芷旋會意一笑,重新拿起筷子用飯。 她討厭金釧,金釧看不起她,遲早會有這種事發生的。 金釧家世清白,前些年家鄉遭遇幾十年不遇的洪水,她雙親都在天災中喪了命。她父親是老夫人的遠房表侄,是以金釧由老家丁帶著來投奔的時候,便將人收留下來。 到底是八竿子才打得著的遠親,留在襲府,只能做個丫鬟。 老夫人待金釧倒是不薄,親自教她讀書識字,近三二年,房里的事都交給金釧打理著,閑時常說要給金釧謀一樁好姻緣。 如今讓金釧來到清風閣,心思誰不清楚? 金釧的父母都是出自書香門第,分外瞧不上香芷旋,偶爾會用一種高人一等的眼神看著香芷旋。 香芷旋啼笑皆非——出身是她自己能夠選擇的么?再說商賈怎么了?別的她不敢說,卻知道父親的才學不比秀才、進士差,只是不愿走功名路罷了。 若只是這些小事,香芷旋也能忍,大不了就當自己房里養了個吃閑飯的大小姐。偏生金釧對她總是一副清冷高貴的樣子,一見襲朗就似沒了骨頭,恨不得每時每刻眉目傳情,諂媚得厲害。 香芷旋要膈應死了。別說是現在這情形,就是金釧當真成了襲朗的妾室,也不能當著她的面兒這般的惺惺作態吧?合著她就是個擺設?不,都不是擺設,完全是當她不存在。 既然如此,她也不需客氣。 金釧這樣的丫鬟或是妾室,她容不得。 襲朗若是幫著老夫人、金釧之流,那么……這日子就得換個過法。香家指望不上,卻不代表她全無退路。 眼下他這不聞不問的態度挺好。 薔薇過了一陣子就回來了,笑著將食盒里幾道菜擺上桌,“廚子說也正奇怪呢,早就知道四奶奶的口味,今日本也要準備幾道南方菜,偏生金釧過去打招呼點了那幾道菜,弄得幾個人一頭霧水,卻也不好細問?!彼m然不管房里的膳食,但是為人八面玲瓏,與廚房、針線房、漿洗房各處的人都相處得不錯,加上香芷旋出手大方,誰幫忙做事都能拿到好處,想得個好人緣兒并非難事。方才廚子一見她過去,連忙起火炒菜,片刻都沒耽擱,還連聲賠不是,說只能抓緊做幾道小炒,下次會特地備下的。 香芷旋與襲朗聽了,都沒說話,在靜默的氣氛下用完飯。 襲朗站起身來,看了看外面,“跟我去后面走走?” “好啊?!毕丬菩S之起身。有三日了,午飯后他都會去后面的小花園轉轉,只是先前不曾要她陪著。 兩人一起走到外間,都看到了神色痛苦地吃菜的金釧。 襲朗淡漠瞥過,舉步向外時喚含笑。 含笑是他房里的老人兒了,聞言上前,靜候吩咐。 “新來的丫鬟不懂事,等她領了四奶奶的賞賜,送回老夫人房里?!?/br> “是?!焙π闹敲?,四爺已不想再忍受老夫人一再干涉他的事情。之前傷重,沒精力理會,往后是絕不會再聽之任之了。自然,還有另一層意思,是要給四奶奶體面,警醒下人。 香芷旋斂目微笑。步出房門時,聽到了金釧低低的嗚咽聲。 清風閣后面的小花園,遍植紅色月季,東西兩側各一排雙夾槐。 火紅、金黃兩色相稱,美得耀目。 襲朗一面緩步游走,一面與她閑聊:“你的習慣是一些南方人固有的,卻說得一口京話?!?/br> 香芷旋解釋道:“我的奶娘、教書先生都是京城人,她們說不來當地話,我只好隨著她們說京話?!?/br> “原來是這樣?!币u朗釋然,又問,“你的奶娘呢?”只見她帶來了兩名大丫鬟、兩名二等丫鬟。 “奶娘啊……”香芷旋語氣似嘆息,“一直都是吃里扒外的,我沒帶她過來?!?/br> 襲朗忍不住笑了,“怎么沒及早打發掉?” 香芷旋沮喪的蹙了蹙眉,“她是祖母安排到我身邊的,之前打發不了?!彼依锬切﹣y七八糟的事,是瞞不過他的。況且再怎么樣,別的事都比不過香家送錢又送人的行徑更讓人不屑。 末尾四個字由她說出,完全是小孩子的語氣。襲朗側目凝視她,笑意更濃。怎么看她都是一副小可憐兒的樣子,可方才對待金釧又分明是強勢的。 不少人說他自相矛盾之處太多。 才不是呢。 矛盾的明明是他眼前這個女孩。 他含著笑意的雙眼璀璨如星辰,而眼波又是那般柔和,給人春風拂面之感。香芷旋一時恍惚。他那雙眼睛,是能讓人甘愿沉溺其中的。 襲朗已繼續道:“我已好轉,你也不需終日陪我悶在房里。在京城可有相熟之人?”見她點頭才又道,“得空不妨出去走動走動,便是去你在京城的鋪子看看也好,權當散散心?!彼慵薜漠a業里有三間鋪子,他是知情的。 香芷旋第一反應卻是:“外院會給我備車么?”襲家分明是瞧不上她出身的,在府中都不讓她出這院門,又怎么會同意她出門走動。 “出門前讓含笑去傳話?!?/br> “嗯,我記住了?!毕丬菩_心地笑起來,“等會兒回房我就寫帖子?!笨傄孪扰c好友打個招呼,提前定下見面的時間。 襲朗語聲愈發柔和:“這就去寫吧,我自己走走就好?!?/br> “不急?!毕丬菩?,“總要等過兩日再出門。剛把金釧打發出去,老夫人說不準何時就要問話吧?” 這倒是,不是責問他,就是責問她。而且他那個祖母行事又沒規律可尋,不知何時才會發作??紤]到這些,他點了點頭。 香芷旋不解地問道:“這園子里怎么只種了月季和雙夾槐?” “我也不清楚?!币u朗實話實說,“不講究這些,這幾年也沒在家中?!?/br> 的確是。他從十五歲就去了邊關大營,今年他已二十歲,幾年歲月間,從未返京。想到這些,她又有了新的疑問:“你怎么會拖到今年才成婚的?而且還是為著給你沖喜……這幾年里,家里的人就沒催促你回來成親再建功立業?”尋常的名門子弟,可都是十四五歲就定親甚至娶妻。他卻不同,他五弟都已娶妻生子,是個特例。她真正想說的是:他要循俗例早早成婚的話,也就沒她什么事兒了。 襲朗凝視著面前的一叢艷色花朵,笑了笑,“沒工夫回來?!?/br> “才怪?!毕丬菩匀粵]辦法相信。他的父親是當朝內閣首輔、兵部尚書——這些可比那個國公爵更有分量,想調他回京還不容易? “那你覺著是怎么回事?”他慢悠悠地問她。 香芷旋無奈地看著他。她要是知道,還會問他? 襲朗剛要說什么,含笑快步走過來稟道:“四爺、四奶奶,奴婢已將金釧送回去了,老夫人打發辛mama過來詢問是怎么回事。而且,還讓辛mama帶來了銀屏。此刻兩個人就在門外等著見您呢?!?/br> 辛mama是老夫人院子里的管事,銀屏是老夫人房里另一名容貌出眾的大丫鬟。 襲朗道:“讓她們過來?!?/br> 含笑稱是而去。 襲朗舉步走向西側的石桌石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