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他？

    從紫蘇把上自己的脈開始，陽笑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露餡兒了。

    此刻聽她這么問，見她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他的唇抖了抖，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他只能看著她，看著她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

    她應該已經肯定了吧？此時再否認已經來不及了吧？

    陽笑天想著，輕輕地咳了一聲，朝她認真地點了點頭：“是……我是他，他也是我……”

    他想過，她總有一天會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可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得知他的真實身份。

    他認命地說完，看著紫蘇，抿著唇，一動也不動。

    紫蘇聽到他說——我是他，他也是我……

    整個人猛地一怔，震驚的面容變得不敢相信，很快就搖起頭。

    她的表情很復雜，復雜得讓陽笑天看不懂。

    “蘇蘇……”

    陽笑天的聲音剛發出來，紫蘇的身體突然前傾，一把抱住了他！

    “你沒死……你沒死……”紫蘇緊緊地抱住陽笑天，下巴擱在他的肩頭，聲音哽咽得要命。

    陽笑天的身體猛地一僵，雙眼瞪得大大地，不敢相信地緩緩低下頭，看著抱住自己的少女。

    “蘇蘇？”他的聲音沙啞得要命，仿佛從未這么震驚過。

    他喜歡的女孩主動抱他！

    還是在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之后，主動抱住他的！

    這怎么能讓他不激動，怎么能讓他不震驚？

    他以為在她得知自己真實身份的時候，她會生氣，會震怒，會不再理他……可萬萬沒有想到，當她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時候，卻是一反常態地抱住了自己。

    “蘇蘇，你、不怪我嗎？”陽笑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回自己的聲音，問出這句話，只知道此刻的自己激動得話都快要說不清楚了。

    紫蘇抱著陽笑天的雙手輕輕地顫抖著，顫抖得越來越厲害。

    其實，何止是她的雙手在顫抖，就連她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啊。

    陽笑天就是妖孽太子，妖孽太子就是陽笑天。陽笑天還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那也就是說妖孽太子沒有死。

    他沒有死啊。

    這讓她怎么能不震驚？怎么不能激動？

    這些日子以來的傷心、難過，好像在這一刻全都煙消云散了似的，剩下的只是滿滿的感動、欣喜。

    就連他一直隱瞞自己真實身份的舉動，在這個時候也變得微不足道。

    重要的是——他還活著。

    “陽笑天……殿下……”紫蘇喃喃地念著，不停地重復叫著他。

    陽笑天起初還不明白她為什么要一遍一遍地叫自己，可聽出她聲音里的暗啞，聽到她喃喃地說——“你還活著，真好”，他才漸漸地明白過來——她是在高興啊。

    原來，她不僅不怪自己隱瞞的真實身份，還因為自己還活著而欣喜。

    她還是在乎自己的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陽笑天的心就不能淡定了。

    他原本傻傻地任由紫蘇抱著，此刻輕輕地抬起雙手，扶住她的肩。

    他感覺得到，自己是真真實實地扶住她了，而不是虛幻的假想。

    她是真的因為自己還活著而欣喜，而抱住了自己啊。

    陽笑天突然笑了，笑得很暢懷。

    他突然覺得，之前所經歷的一切都算不得什么，就算是真的被她殺死，他也甘之如飴。

    他終于知道，她并不真的那么討厭自己，她也是在意自己的啊。

    如果，她也能像自己喜歡她一樣喜歡自己，那該有多好啊。

    “咳，咳咳！”陽笑天太激動了，一激動就不小心觸動了身上的傷，嗆得他咳嗽不止。

    “陽笑天，陽笑天你怎么樣？”紫蘇慌忙松開他，臉上的激動轉化為緊張，“你哪兒不舒服？”

    她方才替他把脈的時候，只一碰到他腕間的脈搏，把出他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就直覺地猜測到他就是妖孽太子了。

    他的身體實在是太虛了。

    她想，這世上恐怕是再也不會有哪一個男子的身體像他這樣千瘡百孔了吧？

    他自己都虛得要命了，為何還要替自己擋袖箭？

    難道，他就不怕死嗎？

    不……他不能死。

    一想到“死”之一字，紫蘇的腦子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妖孽太子飲下她親手送上的毒藥，顯些一命嗚呼的模樣。

    既然他那一次沒死成，這一次怎么能又來作賤性命替自己擋袖箭呢？

    紫蘇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一把推開陽笑天，啞聲道：“誰要你替我擋袖箭，誰要你這么做啦！”

    她想想都后怕，若是他之前沒死，現在卻因此而死掉，那她就是天大的罪人??！

    “咳、咳咳！”陽笑天被紫蘇推開后，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按住胸口，不停地咳嗽，重重地呼氣，好像隨時快要喘息不過來似的。

    紫蘇慘白的面色頓時變得越發難看，雙眼猛地一縮，焦急地往前爬了一步，扶住陽笑天，緊張地問道：“陽笑天，你怎么樣？你還好嗎？”

    雖然不知道他死而復生，可他一個月前中毒命在旦夕，就算活過來，身體肯定也是大損……

    今日為了救她又中了袖箭，從那么高的懸崖上掉下來……

    他的身體只怕是更加損傷嚴重了吧？

    況且他還有先天性心臟病……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樣了？

    紫蘇的面色崩得極緊，扶著陽笑天，讓他平躺到地上，焦急地從空間玉戒中取出一枚藥丸，送入他的口中。

    “陽笑天，快，快吃下這顆保心丸……你一定不會有事，一定不會……”

    她一定不會讓他有事，一定不會。

    他好不容易才活過來，她好不容易才知道他還活著，怎么能讓他再輕易死掉？

    陽笑天平躺在草地上，急促地呼吸了一口氣，抬起雙眸看向紫蘇。

    他沒有立即吃下她手上的藥丸，反而一把握住她的手，用盡全身力氣，將她拉下來，靠近自己。

    他看著她的眼睛，無比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

    紫蘇幾乎能從他的瞳孔之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她動了動唇……

    剛發出第一個字，就被他打斷了。

    “蘇蘇?！彼昧Φ匚站o她的手，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無比嚴肅地開口問道，“方才為什么跟著我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