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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諾,你小小年紀,怎么內心已經這么豐富了?”饒玄調侃他。 容諾坐在房間里的沙發上,看了他一眼,什么話都沒說。他心里想,十八歲,也不小了吧。但對饒玄來說,好像還是個孩子的年紀。 這首歌還沒名字,海佑原本要給它取名為《執念》,又說不好,改為《Faith》。他說,雖然只差一個字,但是心存信念,比心存執念好。但愿一切所想是信念,而不是執念。 新專輯投入制作的第二個禮拜,容諾去參加高考。 饒玄醒來,摸了一把空蕩蕩的床邊。起身打了一個大呵欠,聽見二樓那間堆放雜記的書房傳來響聲。 他下床后,套了件上衣,來到二樓時,響聲停止了。他靠在門邊,看見簡流在房內,目不轉睛地盯著一本雜記。 “我們的簡道爺有新發現了?”饒玄抱著雙臂,懶洋洋地發問。 簡流轉過身來,將那雜記扔到饒玄伸出來的手上,皮笑rou不笑:“原來是鬼王大人你的風流債啊?!?/br> “什么風流債?”饒玄不明不白地看起簡流翻給他的這本雜記。 雜記上的字太難看懂,但畫是清楚明白的。上面畫著一位戴帽子的少年的肖像,服裝打扮,像極民國時期的軍閥。 簡流半冷不笑地念起:“1932年的秋天。為一睹大上海舞廳曼曼小姐的風采,去了大上海舞廳。一位軍官來舞廳找茬,被你一拳打飛?!?/br> “是我之前拍戲時和你講的,曼曼小姐為感謝我教我唱了三個月的歌。怎么了嗎?她真的只是教我唱歌,沒干什么??!”饒玄以為簡流說的風流債是指這個,急急忙忙解釋??此鋈淮滓怙w升的模樣,好像自己犯下天大錯,神情局促起來。 “我說的風流債,不是那位曼曼小姐?!焙喠髦噶酥改歉毙は?。 饒玄看看肖像,看看簡流,又看看肖像,瞪起兩只大眼睛:“這、這個?” 這個肖像,細看幾眼,確乎與他印象早模糊了的那位年輕軍官,有兩三分神似。那位年輕軍官,給他沒有太好的印象。像個紈绔大少爺,不讓他任性,他就又吵又鬧。饒玄當初就是嫌他像個孩子一樣太吵,才不跟他講道理,直接一拳揍飛他。 “他一個軍官,被一個伙計打飛,臉上無光。他不服氣,想找你決斗,你又不理人家。他為了引你出來,每天來給你送金銀財寶,給你送三十七株海棠名花,你的面子簡直比大上海舞廳的頭牌還大?!焙喠髡f,“你不勝其煩,剪了一株紅豆杉托人交給他,跟他說,等這株紅豆杉開花結果了,再去找他。他欣喜地抱著那盆紅豆杉回去,卻不知道,紅豆杉七年才結一次果,且要雌雄同養才能結果。你終于清凈,安心跟曼曼小姐學完三個月唱歌,就回了冥界去,他再也沒找到你,二十七歲那年,戰死沙場了。這個故事,后來由大上海舞廳的曼曼,轉述給我師父,我師父記在了這本雜記里?!闭f到這里,簡流不溫不火一笑,“要不是你當初我告訴我這件事,我還真一輩子找不到?!?/br> “那,這個軍官,難道就是……”饒玄不敢相信地看著這個軍官的臉。心里不斷說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墒聦嵧`背內心所想。 簡流說:“上輩子是軍官,戰場總要槍林彈火,殺人見血,所以身上的血氣重,這輩子也沒緩和多少。我第一次見容諾的時候,就有發現。但奇怪的是,他一在你身邊,這股血氣就會減少,變得柔和很多?!?/br> 饒玄不解地問:“為什么?” “這得問你了?!焙喠魍埿p眼,“某人有些本事,也許能禍害一個人兩輩子??赡苣氵@一次見到他,做了和當年相同的事情,讓他前世的感覺又重新誕生在這一世。難道你又送了他一盆紅豆杉?”簡流的這個疑問,飛快被自己的推斷推翻,“不過應該不可能,看你好像早已經忘記了,那三十七株四品海棠?!?/br> 咖啡廳里,饒玄癱在沙發上,奄奄一息好似一個將死之人。 “你這模樣我還是三千年前看你快死時才見過?!憋L熙調羹在咖啡杯里攪拌著說,“不過話說回來,這是什么故事?‘君還記,新冢舊骨葬頭七’?”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故事,我凌亂?!别埿藗€面,側著身癱死。 “我現在終于明白,當年是怎么回事了?!憋L熙說,“他后面還有故事沒講完。那位軍官,好像后來升為少將了吧,雖戰場上殺戮血重,但是有保家衛國的英勇和功勞,死了本來該到天上做個神仙。他到天上,卻不受封,說要找人。我開天眼一看,發現他要找的人居然是你。找你得去地下啊,在天上怎么找得到?他找了好幾圈無果,斷定是你還沒死,便一直守在南天門口想等你上來?!?/br> “他老想見我干什么?”饒玄想不明白。他記得自己上輩子明明是揍了他,沒去親他啊,那位軍官到底是怎么老掛記著他,掛記到天上去的? 饒玄更寧愿相信,他是想報那兩拳之仇,記恨到了這輩子。 通俗一點來講,有時候有的人就是會產生那種“這個人好潑辣能征服我我好愛他打我的樣子好美好帥”的別樣情感,就如同青菜蘿卜各有所愛一樣簡單的道理。膚淺一點來講,一切不可按邏輯推敲的感情,起源點可能是因為——臉。但這點除了當事人也許誰都不知道。 “你可能沒想到?!憋L熙說,“他那株形單影只的紅豆杉,真的結出了果,他等你,就是要給你看那顆紅豆果。但最后沒找到你,灰溜溜投胎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