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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臻……對不起……我一時沒忍住……對不起!” 仇君玉沖動一時,現下卻心虛不已。他連抬頭的勇氣也沒有,匆忙向陶臻道歉之后,逃也似的飛快轉身,如離弦之箭般嗖地一聲沖出石室,瞬間消失在門外。 第六十二章 陶臻體內的赤火功尚不穩定,仇君玉不放心將他一人留在石室,他跑出洞外喘了幾口氣,又急忙折了回去。哪料到,卻與剛走出石室的陶臻撞了一個正著。 仇君玉頓覺手足無措,連眼神也不知該往哪兒飄。只是一個吻而已,卻好似犯了大錯,膽戰心驚地站在陶臻面前,誠惶誠恐。 可陶臻卻沒有任何舉動,他沉默地看著仇君玉,面上紅暈盡褪,又恢復以往清冷的模樣。 只是眼中流淌出的光,有了溫度。 “帶我去見你爹?!?/br> 過了良久,陶臻平靜地道。 仇君玉倏然抬頭,眼底閃過一絲明顯的驚訝,而后點點頭,道:“好,你隨我來?!?/br> 凌云窟內的石室皆簡陋粗鄙,不似常人居所。唯有努爾洪的主室布置精致,透著人氣。 壁畫屏風楠木桌,垂簾紗帳紫煙爐。 陶臻走入內,清雅提神的熏香便襲上衣袍,呼吸間漫入身體,沁人心脾。 努爾洪手中捧著醫典,正坐在書案邊細讀。仇君玉上前叫了一聲爹,示意陶臻在一旁落座。陶臻走到椅旁,卻未坐下,而是恭敬地朝努爾洪躬身施禮。 “見過族長?!?/br> 努爾洪濃眉一挑,斜眼睨陶臻一眼:“怎么?我都傳功給你了,你還不改口叫……” “阿爹!” 仇君玉一張臉漲得通紅,急忙截住努爾洪的話。自家阿爹顯然將他之前千叮嚀萬囑咐的話全拋在腦后,一開口就能把人嚇個半死。 “咱們說正事好不好?陶臻是來談結盟的?!?/br> 仇君玉忙岔開話題,努爾洪垮下臉色白他一眼,慢條斯理地換了一下坐姿,將醫典隨手丟在桌上。 “結盟……”努爾洪緩緩地摩挲著手邊牙白的鎮紙,卻未抬頭看陶臻一眼,“我們伽蘭山這小門小廟,哪敢高攀你們武林大派?!?/br> “阿爹!”陶臻面色如常,倒是仇君玉先坐不住了,“別這樣陰陽怪氣的,能不能好好說話!” 努爾洪橫睨他:“喲,出息了?敢跟阿爹這樣說話?再多說一句,撕爛你的嘴信不信?” 仇君玉明目張膽的在自己面前護短,讓努爾洪越瞧越來氣。他并非是氣兒子有了媳婦忘了爹,而是氣這混小子出山歷練一趟,怎地就變成了這副慫樣兒?! 以前驕縱乖張的性子雖然不討人喜歡,但遠比如今這畏頭畏尾的模樣好上百倍!思及此,努爾洪眼光一轉,倏地落到陶臻的身上,橫看豎看一番,在心中一聲長嘆。 從古至今,美色害人。 害人吶—— 努爾洪看陶臻的眼神古怪得緊,仇君玉按捺不住,冒著被撕爛嘴的風險,動了動嘴,而話還未出口,卻聽陶臻道: “什那族,關外一小族,族中族人雖不過千余,但皆有過人之處,且——” “曾效命于西域皇族?!?/br> 陶臻的聲音極為平靜,如一絲幽光緩緩滲入黑暗。仇君玉眸子陡然一縮,不動聲色地側目看向努爾洪,而努爾洪卻依舊摩挲著鎮紙,氣定神閑。 沒有人截斷陶臻的話,他接著道:“四十年前,西域皇室內亂,帝位易主,新帝忌憚常年輔佐舊朝的什那族,派出皇族最精銳的部隊欲將其剿滅,但無果?!?/br> “除在宮變之中死去的族人之外,其余什那族的族人一夜之間遁逃無蹤,即便是眼目眾多的皇族,也未查到半點蛛絲馬跡?!?/br> “自此后,什那族徹底從關外消失,直到四年前,出現在伽蘭山上?!?/br> 陶臻說罷落座,用余光瞥向仇君玉,從神色看來,他所說的已八九不離十。犀山閣從未有錯誤的情報,從什那族出現在迦蘭山的第一天,就對其展開了調查。 但直至今日,情報上諸多需要填補的疑點卻仍是空白,故而慕延清與陶臻猜測,如今的迦蘭山,或許只是什那族的冰山一隅。 陶臻將什那族的過往說得詳盡,而努爾洪卻嗤笑一聲,道:“陶門主對我族之事了如指掌,看來當年與犀山閣主慕延清割袍斷義一事,只是假模假樣地演了一出戲?!?/br> “妙啊?!迸瑺柡楣创捷p笑:“好一招暗度陳倉的妙計?!?/br> “明面上老死不相往來,暗地里卻……暗通款曲,狼狽為jian?!?/br> 努爾洪擺上臺面的幾番諷刺,陶臻卻連眉頭也未蹙一下。而仇君玉幾番嘴唇翕動,想要打岔,都被努爾洪一記眼刀橫過去,堪堪住了嘴。 “族長,既然你我話已至此,便開門見山吧?!碧照槊嫔练€,淡然開口道:“大公子與武林盟勾結,欲借其勢力吞并犀山閣,想必此事族長已然了解?!?/br> “陶某欽佩大公子不計前嫌與武林盟合作的寬廣胸襟,卻不知,族長能否與將血洗武林三大派的罪名嫁禍于伽蘭山的寇言真冰釋前嫌?!?/br> 努爾洪神色一凜,眉眼含霜:“這就是你所謂的開門見山?” 陶臻不語。 努爾洪又道:“你既要我開門見山,那我就丑話直說了?!?/br> “尤里都斯的事,我自會處理,畢竟這是我教內之事。但要本座插手中原武林之間的門派紛爭,只怕是要讓你們失望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