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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爾洪轉身走下石階,將手中未用完的紫玉膏重新封好,這才道:“我將赤火功都傳給他了,紫玉膏又算什么?” 赤火功?! 仇君玉神色一驚,立即用手探向陶臻的丹田,的確感受到其間有一股熱流在緩緩流淌。 “放心吧?!迸瑺柡槊嫔届o,“就傳了兩層給他,他的身體受得住?!?/br> “他這條命本是撿不回的,但好在遇上了你我。護心秘法保住了他的心脈,而他內力盡失,體陰內虛,適合用赤火功奠基。不過你也知道,赤火功雖有神威,但卻容易引起內息紊亂,走火入魔,所以待他的身體完全適應我這兩層功力之后,我還要傳授一套克制心法給他,那時,他才算真正的保住了性命?!?/br> 努爾洪一席話說完,仇君玉卻久久未回神,若不是自己方才親手測探,他定然不敢相信阿爹竟將赤火功傳給了陶臻。赤火功乃是族內先祖自創的功法,以往只傳族內宗親,但由于此功法極其不穩定,容易導致練者走火入魔,所以流傳至今,族中習得此功者,僅剩努爾洪一人。 努爾洪曾有意將赤火功傳給小兒子博格達,但卻遭博格達的母親阿依若極力反對,而阿依若更是在兒子尚在襁褓之時,冒險將自身至陰的功力渡入其體內,阻止努爾洪傳授赤火功。 不過赤火功雖兇險,但其威卻不可估量,若練成后控制得當,用時游刃有余,便很難遇上敵手。幸而努爾洪傳授陶臻功法只是為了救命,若是將全部功力傾授于他,只怕往后仇君玉與慕延清二人都不是陶臻的對手。 不過赤火功畢竟屬于宗內功法,私傳外人便是有違祖訓,努爾洪絕不會輕易拿功法救人,除非—— 仇君玉思及此,心中猛然一怔,脫口道:“阿爹,你……傳陶臻赤火功……是把他當做自家人了?!” 努爾洪淡然回應:“那是自然,若非如此,他生他死,與我何干?” 仇君玉后背一陣發涼,心下暗忖若陶臻醒來知曉此事,不知會是如何反應。但話已出口,覆水難收,也只好硬著頭皮繼續騙下去。 “但是……阿爹,等陶臻醒來,你可千萬別當著他的面兒提這事,更別叫他兒媳婦,他……他面皮薄,我怕他難為情……” 努爾洪面色不豫,冷聲道:“難為情?勾搭我兒子的時候他怎不覺得難為情?” “誒誒誒,不是……阿爹!不是這樣的!是我一廂……不……是我先勾搭他的!” 慌忙間口不擇言,仇君玉險些就甩出了實話,好在努爾洪似乎對此漠不關心,也未起疑,截口道:“行了行了,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我也不想多問,我累了一整夜,先回房歇息了。你在這里守著他,待他醒來再叫我?!?/br> “是?!?/br> 仇君玉目送努爾洪離開,懷中摟著仍未蘇醒的陶臻,他動作輕柔,目光柔和,好似護著一件世間難得的珍寶。 努爾洪見他這樣子,不禁在心中喟嘆:“唉,好端端的一個孩子,怎么就成了龍陽君?” 努爾洪負手走出石室,卻未回房歇息,他緩步走向凌云窟外,一個人站在冷風戚戚的崖邊舉目遠眺。 拂曉時分,天際露白,晨光熹微。 努爾洪駐立崖邊露水沾衣,身姿挺拔如蒼松,吐納沉穩若青山,只是眼尾一絲淺淡的細紋,不經意間泄露他的倦意。他身下的懸崖云霧繚繞,深不見底,看似無路可走,其間卻藏著一條通往教中主殿的捷徑。 少時后,崖壁上倏地騰起一道黑影,像后羿手中穿云射日的羽箭一般,帶著駭人的氣勢沖破霧障躍上懸崖,轉瞬間落到努爾洪的身前。 努爾洪笑道:“來了啊,教中如何了?” 鬼奴自崖底而來,風露滿身,覆面的鬼面也染上一層迷蒙水霧。他立在崖邊,從懷中取出書信一封,雙手遞交給努爾洪。 努爾洪拿著信箋細細閱過,而后運用掌力,將信箋在掌心化為灰燼。 “尤里都斯這小子,羽翼未豐,就想獨攬大權嗎?” 努爾洪喃喃自語,沉思一番后,向鬼奴說道:“向主殿傳我消息,三日后我提前出關,讓尤里都斯帶人來迎?!?/br> 鬼奴頷首領命,而正待他欲轉身離去之際,努爾洪卻又叫住他。 “鬼奴,這寶貝送你?!?/br> 努爾洪從袖中抖出一枚小巧精致的脂粉盒,信手拋給鬼奴。鬼奴精準地接住,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看了又看,從面具后發出一陣憨傻的癡笑。 鬼奴一面笑,一面打開盒子,卻見其中空空如也,又抬頭疑惑地看向身前的努爾洪。 “你是問我盒子里的小蟲子去哪兒了嗎?” 鬼奴如搗藥般地猛點頭。 努爾洪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微微回首,目光輕掃過凌云窟的洞口,而后才緩聲道: “自然是去了它該去的地方?!?/br> 第六十一章 伽蘭山上的凌云窟是努爾洪閉關修煉之所,赤火功的修煉者體膚溫度高于常人,練功運氣時更甚,故而修煉常選在陰寒濕冷之地。 陶臻體內蘊有赤火功內力,體膚溫熱,隱透紅光,他安靜的平躺在石臺上,連陰寒的臺面也變得溫暖干燥。仇君玉守著陶臻,為他重新穿上衣袍,用手指細心地為他梳理著打結的長發。紫玉膏起了作用,奇跡般地消抹去了陶臻前胸后背的丑陋傷痕,只留下一道道淺顯的淡紅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