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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被我們殺死的人……是我的親弟弟!” 第五十五章 造化弄人,任誰也不會料到,白晚竟會是陶臻一直在找尋的親生兄弟。 陶臻幾近哀痛地看著仇君玉,雙手死死地抓著他的手臂,蒼白的指尖仿佛要刺入皮rou里去。而仇君玉心中也是同樣震愕,他怔怔地看著陶臻,白晚的容貌卻在他眼前驟然清晰,驀地重疊到眼前人的眉眼上,令他的心臟在一瞬間狂跳不已。 是了! 怪不得當初處理白晚的尸體時會出現一瞬的錯覺,如今細看下來,白晚的眉眼著實與陶臻有幾分相似。只不過白晚心有怨怒,眼神陰鷙,不似陶臻明麗柔和,乍看之下,很難將兩人聯想到一起。 白晚的身世令陶臻備受刺激,他單薄的身體抖如篩糠,雙腿綿軟無力,若不是仇君玉穩穩地抱著他,想必早已脫力地跌坐在地。 陶臻內心悲痛萬分,而仇君玉見著他這般模樣亦是心如刀絞。他小心地扶著陶臻走到床沿邊坐下,自己則蹲在他身旁,聲聲安慰道:“陶臻……你先激動,僅僅一塊玉璜,并不能說明什么……” 仇君玉心存僥幸,他一面寬慰著陶臻,一面詳細地詢問他,心中亦是希望能找出一丁點的破綻,去打破眼前昭然若揭的真相。 陶臻清楚仇君玉的心思,卻是絕望地搖了搖頭,緩聲說道:“不會錯的……這塊兩枚玉璜……是我娘和袁書暉的定情信物……袁書暉與正妻并無子嗣……能得到這枚玉璜的……只能是……只能是他的私生子……” “你還記得白晚說的話嗎?他說他生來就是野種……他母親為了避免他被正室殘害,自小將他扮作女兒身……我當時……覺得他既可恨又可憐……未曾想……未曾想……” 陶臻淚眼婆娑,撐著床沿的雙臂不住地顫抖,在一片水光朦朧中,他好似看見白晚的身影在眼前若即若離—— 若當時多一分留意,事情也許會完全不同,若當時再仔細地看他一眼,或許就能認出,那雙與自己極為相似的眉眼。 昔日場景在陶臻眼前重現,漆黑的夜色卻鍍著一層殷紅血光。白晚倒在血泊中,胸膛插著青鸞劍,頸上絞著九節鞭,他凄涼的雙眸飽含著對慕延清的無盡愛慕,卻被人冷酷無情地擰斷了脖頸! 頸骨折斷的聲音極為清脆,在寂靜的夜里聽來,令人遍體生寒。陶臻在回憶中驚恐地閉上眼,第一次膽寒著慕延清的冷靜與果決,但這一切卻又怎能怪他?他那時心里只想著保護自己,只想著為自己除去身邊所有的威脅。 陶臻失了方寸,卻未完全糊涂,他深知此事不能責難于毫不知情的慕延清,所有的一切歸根結底,終是因為自己無用無能! 如果當年玄門被破時,自己能早些看穿寇言真假情假意的詭計,便不會落入jian人之手,被人廢去一身內力。那長達一月的身體折磨,給自己帶來永不磨滅的傷痛,而被慕延清救出后,自顧不暇的他終究是放棄了尋找血親的念頭。 可如今上蒼卻用如此殘忍的方式懲罰他,教他永生永世都要飽嘗這份悔恨的痛苦。借慕延清之手,殺死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血緣至親,這比將自己打入無間地獄,還要痛苦千倍萬倍! 陶臻陷在自責中痛不欲生,他面若紙白,唇色青紫,急促的喘息間伴著陣陣抽搐,鮮紅的血絲順著唇角蜿蜒滴落。仇君玉守在陶臻身旁束手無策,他雖不能與陶臻感同身受,但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從那人身上傳來的無窮無盡的絕望與悲慟。 經此后,白晚的死定然會在陶臻的心上烙下一道無法痊愈的傷口,而與此事有關的人,只怕都會受到牽連。仇君玉不禁在心頭為慕延清捏一把汗,暗忖道:慕延清,你完蛋了,我再有錯也不過是個幫兇,而你卻親手擰斷了白晚的脖子,你這下是真的慘了! 仇君玉惴惴不安,看著眼前失魂落魄的陶臻卻不知如何去安慰,他見那人身體依舊顫得厲害,便展臂將之輕輕摟入懷中。仇君玉本以為陶臻會掙扎,卻想不到他意外的順從,任由自己抱住,沒有半分的抵抗。 仇君玉心中訝然,一雙手卻將陶臻抱得更緊。他此時本該歡喜,但陶臻的反常,卻讓他內心隱覺不安。他滿心惶惑,不敢去妄猜陶臻的心思,他躊躇良久,才忐忑地開口: “陶臻,對不起……白晚的事,我也有錯……” 陶臻在仇君玉懷中依偎良久,情緒漸漸平復,他沒有回應仇君玉的話,只是茫然地望著泛白的地面,用幾近嘆息的聲音,輕聲說道: “仇君玉,走吧?!?/br> 仇君玉一怔,本就惶惶不安的他聽見陶臻這句話,心中頓時慌亂,急聲道:“不!我不走!陶臻!我認錯了!你打我罰我,甚至殺了我也好!你別趕我走!” 陶臻見仇君玉驚慌失措的樣子,便知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抬手摁住他的肩膀,低聲道:“傻小子,我辛辛苦苦救了你……怎么會殺你……” “我們一起走,離開犀山,去伽蘭山找你爹,你答應我的事,可不能反悔?!?/br> 陶臻如此一說,仇君玉才冷靜下來,他用衣袖擦擦額上的冷汗,舒出一口長氣,道:“我們現在就走嗎?我看你的身體……” “對,現在就走,你先去廚房看看,還有什么能帶的干糧,我收拾一下東西,隨后就啟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