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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熱淚驀然落到陶臻臉上,使他微微一怔,他緩緩轉動目光,卻撞上仇君玉一雙通紅的淚眼。那雙眼中藏有深情,又盛有渴望與悲傷,幾種情緒混雜在一起,讓落在面頰上淚更為guntang。 仇君玉未料到陶臻會轉頭看他,一時的脆弱與狼狽被那人捕捉,頓時令他手足無措?;艁y間,他抓過被子就將陶臻的臉蒙住,急忙轉身用衣袖胡亂地擦拭臉上的淚痕,飛快地整理情緒。 而這時房門卻被人推開,一個干凈的男聲在房中響起。 “凡事不能強求,他不喜歡你便罷了,就讓他留在天香樓,明日我便掛牌?!?/br> 伽蘭山大公子尤里都斯走入房中,著一襲藏青長袍,以綸巾束發,一派俊朗書生模樣。他的相貌傾于漢人,眉眼清淡平常,不似仇君玉那般濃烈。 仇君玉沒料到大哥會來此,心下著實吃了一驚,忙道: “哥,不準欺負他!” 尤里都斯微微一笑:“我欺負他?我是見不得他欺負你?!?/br> “我愿意被他欺負?!背鹁襦洁煲宦?,走過去將尤里都斯往門外推,“哥,咱倆外頭說話去?!?/br> 而此時只聽陶臻一聲喊。 “仇君玉!” 他被仇君玉蒙在被子里,又被制住全身xue道,憋得呼吸困難,只好將仇君玉叫住。 尤里都斯聞言一愣,扭頭便用手擰住仇君玉的耳朵。 “臭小子,你又拿我的漢人名字出去招搖撞騙是不是?” 仇君玉被哥哥擰住耳朵,卻恬不知恥地說:“哥,我喜歡這個名字,你干脆送我好了?!?/br> 尤里都斯淡然一笑,也任他去了,后道:“去,把人家xue道給解了,不然你這美人就被活活憋死了?!?/br> 天香樓格局寬敞,一棟閣樓三進院子,陶臻所住的廂房極為隱秘,在最角落的偏院里。 仇君玉與尤里都斯并肩穿過長廊,步出偏院,在一處細水環繞的水榭坐下。阿妙與嫣嫣將茶盞糕點鋪上臺,退于亭外侍奉。 尤里都斯自迦蘭山中來,一路風塵卻不顯狼狽,他口中干渴,端起茶盞卻是細細品味。而坐在他身旁的仇君玉卻一副紈绔模樣,沒規沒矩地吃著花生,落滿一身紅屑。 尤里都斯慢條斯理地飲完杯中茶,才悠悠問他:“人哪來的?” 尤里都斯不問仇君玉近日行蹤,卻問他陶臻的來歷,仇君玉漫不經心道:“路邊撿來的?!?/br> 尤里都斯一笑:“這可不像你,把撿來的東西當寶貝?!?/br> 仇君玉又剝了一顆花生丟嘴里,卻避過尤里都斯的目光:“好看唄?!?/br> 尤里都斯又問:“想將他帶回去?” 見仇君玉點頭,他卻道:“看他那樣子,不太樂意吧?!?/br> 被此話戳到痛處,仇君玉倏地抬頭:“不樂意又怎樣?當初你娘也是被爹強行帶回去的,這不照樣有了你?!?/br> 避諱的身世被人提及,尤里都斯卻神色如常,他平靜地呷了一口茶,淡淡道:“你想要玩兒,天香樓里的姑娘隨你挑,帶一個男人回去像什么話?” “不?!背鹁駪B度堅決?!拔揖鸵阉麕Щ厝?,他總會喜歡我的?!?/br> 尤里都斯無奈一笑,用手指輕點桌案,一?;ㄉ踩粡椘?,打在仇君玉臉上。 “你這小子,真是任性?!?/br> 仇君玉依樣畫葫蘆,以牙還牙,吐出一?;ㄉ蛟谟壤锒妓股砩?,笑道:“我打小就這樣,你又不是沒領教過?!?/br> 仇君玉在族中一向受寵,自小便驕縱任性慣了,尤里都斯相勸無果,也只好隨他胡鬧。阿妙此時上前添茶,仇君玉順勢與她玩笑幾句,嫣嫣不時在一旁幫腔,院中頓時溢滿歡聲笑語。 眾人談笑許久,仇君玉捂嘴卻打起了呵欠,阿妙笑他為伊消得人憔悴,尤里都斯便讓他回房睡一覺。 仇君玉不放心陶臻,還是打算回偏院去,尤里都斯見他面色蠟黃,眼圈烏青,蹙眉道:“去廂房睡吧,他被你點了xue,還能跑哪里去?” 仇君玉搖頭:“那可不一定,他看上去弱不禁風,花招卻不少?!?/br> “那我幫你看著,嫣嫣,送少主去房間休息?!?/br> 尤里都斯不容仇君玉拒絕,嫣嫣亦聽命上前,笑著挽住仇君玉的臂膀,勸他去休息。 仇君玉這幾日著實疲累,好幾日也沒睡個安穩覺。他一向信任大哥,經他一勸心下松動,思量片刻也妥協了。不過他離去時一步三回頭,句句囑咐尤里都斯把陶臻給看牢了,尤里都斯一一點頭回應,待他離開后又叫阿妙添茶。 兩盞茶飲過,嫣嫣搖著腰肢緩步回轉,向尤里都斯說道:“大公子,少主睡下了,房中點著凝神香,他一時半會兒醒不來?!?/br> “很好?!?/br> 尤里都斯聞言起身,身姿筆挺如蒼松,他以手拂去衣袍上的花生屑,淡然道:“走吧,去會一會美人?!?/br> 陶臻xue道受制,躺在床上閉目養神,此時房門被推開,他瞬然睜眼,感覺有人來到他的床邊。 尤里都斯走到床畔,傾身對陶臻一番端詳。陶臻頓覺自己好似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被人反復審視。 “嗯……”尤里都斯將陶臻細品一番,發出一聲滿意的贊嘆?!按_實有幾分姿色?!?/br> 此人話語輕佻,陶臻閉眼不予理會,而尤里都斯卻掰起他的下頜,冷聲道:“越是冷冰冰的美人,越是招男人喜歡,今晚將你扮作花魁掛出去,定能賣個好價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