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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傷陶臻身上不止一處,前胸與后背,皆有數道傷痕。那是玄門慘遭滅門之后,寇言真為得到玄門醫典,將陶臻關押在武林盟的密室里,反復折磨拷問后所留下的痕跡。而除了一身傷之外,他全身內力盡失,一身武藝也作了廢。 慕延清恨寇言真入骨,可人前依舊要與這位武林盟主做足君子模樣,絲毫不能讓他察覺,是自己救下了突然消失在密室里的陶臻。犀山閣雖在多年前因醫典之事與玄門割袍斷義,但其中端倪,只怕寇言真早已察覺,故而才假借送美人兒之名義,在自己身邊安插眼線。 “延清?” 往事令慕延清失神,陶臻一聲輕喚,這才讓他驀然回神。 “晚上就吃這么少?” 慕延清低頭見陶臻推給他的清粥還有足足半碗,不滿道。 陶臻懨懨地答:“沒胃口?!?/br> 陶臻遭受重創,身體狀態大不如前,體力更是不濟。慕延清心疼他,低頭淺飲下一口涼粥,忽而攬過陶臻的肩頭,以手托著他的下頜,將嘴里的米粥一絲絲地渡給他。 末了,還嫌不夠地纏住那人的軟舌,細細地卷在嘴里,好生溫存一番才舍得放開。 一縷銀絲順著陶臻的嘴角滑落,措不及防間被強吻之人又羞又惱,紅著耳根向著慕延清道:“吃飽就刷碗去!” 慕延清最愛陶臻這副模樣,不慌不忙地拿起陶碗,慢條斯理地道:“陶門主,要不要再來一口?” 陶臻知他又在耍無賴,當即起身離席而去,走之前還順走桌上的葡萄,不給慕延清留下一星半點。 若不是顧及犀山閣顏面,陶臻著實想四處張貼告示,昭告天下,讓世人都瞧瞧這平日里高風峻節的犀山閣主,在他面前是怎樣一副無恥流氓樣! 第二章 犀山下有座木霖鎮,小鎮雖不富裕,但民風淳樸,鄉鄰和睦。此前鎮上突發疫病,一夜之間數人喪命,人心惶惶,陶臻身為醫者無法坐視不理,便不顧慕延清勸阻下山行醫救人,事后索性在鎮上開設了一間杏林醫館。但為躲避武林盟的耳目,陶臻也接受了慕延清易容的提議,讓他身邊精通易容術的親衛慕行陪同身側,每日為他易容換面。 江湖風浪不竭,陶臻卻在木霖鎮上過著最平凡的日子,慕延清不常在醫館露面,兩人若是想小聚,陶臻便會閉館幾日,回犀山別院小住。今日有雨,看診的人依舊不少,陶臻細心把脈,慕行從旁協助,研墨抓藥兩不誤?;璩恋奶炜蘸龆艘坏荔@雷,閃電瞬間劃過天際,照亮一室的陰暗。 此時,有人從外頭挾風帶雨而來,一腳踹開了醫館大門。他面容不清,一身血衣被雨水澆透,正往下淌著一股股腥烈的血水。 看病的村民被這突然闖入的“血人”所嚇到,皆是避之不及,紛紛往外逃去,慕行見此人棘手,待眾人退去后便立即關上醫館大門,而他剛一回身,那不速之客便撲通一聲栽倒在地,沒了聲息。 死了? 慕行心中暗忖,正欲上前一探究竟,卻被陶臻厲聲叫住。 “小心,他中毒了?!?/br> 來人血色發黑,渾身惡臭,陶臻擔心慕行會被毒物所染,抬手示意他退至一旁。 而此時,地上的血人微微地抽搐了一下。 慕行問:“門主,還有救嗎?” 陶臻蹙眉不答,在那人身側緩緩蹲下。他正欲仔細端詳其貌,卻不料對方突然發難,在一瞬間撐起上身,伸出血手抓扯住了他的衣襟。 “門主!” 慕行驚呼一聲,欲上前將此人一掌斃命。 “別過來!” 陶臻從容不迫,及時制止了慕行的莽撞,他與眼前人四目相對,眼中依舊是凜凜冰雪。 “救我?!?/br> 血水滲入眼中,那人半睜著眼,對陶臻說道。他的似乎認定陶臻能救他,但陶臻卻搖頭道: “你中毒過久,毒性已深,我救不了?!?/br> 陶臻說得坦白,尋常人若是聽了,只怕早已氣得一命嗚呼,而此人竟是笑了,還罵道: “庸醫?!?/br> 庸醫二字似乎也不能替他解恨,他正想開口罵第二句,喉中卻涌出一股guntang的濃血,他便一口噴在陶臻的臉上,然后一歪頭,徹底暈厥過去。 “門主!” 慕行跟隨慕延清多年,歷經無數風浪,但眼下見陶臻被毒血染面,一瞬間也慌了心神。而陶臻卻泰然自若地用指尖拭過臉上血跡,湊到鼻邊微微一嗅,隨后用袖中匕首劃破受傷者的前襟。 胸口有拳印,原來不是中毒,方才那一聲,他倒也沒罵錯。 陶臻展眉,起身向著慕行道:“他沒中毒,你去將我的五色針拿來,現在施針,他或許還有救?!?/br> 慕行耳中聽見沒中毒三個字,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了下來。他轉身去拿五色針,卻又遲疑著回身問陶臻。 “門主,此人來歷不明,真要救?” 陶臻滿臉血污,一雙星眸卻璀璨,他道: “救?!?/br> 五色針乃玄門秘技,尋常病癥一針便可治愈,但此際陶臻五針齊下,躺在地上的血人也毫無轉醒的跡象。陶臻喚來慕行,讓他用三分掌力猛擊此人后背,來回數次,才勉強拍出幾口污血。 陶臻緩緩拔出五色針,針尖色澤未變,證明此人體內無毒,而方才誤診的原因,只因這人中的是寇言真的五傷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