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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便按耐興趣,果真要見識一番,于是等待著,及至到了暮色四合,掌燈十分,就要罵這小廝哄人玩,便有人打開了那簾子,見了一只修車素白的手進來,手腕垂著一只金玉相間的鐲子,那小二眼睛一亮,說道 “來了!” 于是叫人也忍不住跟著屏氣凝神,齊齊看著門口,便見那只手打開了簾子,一個男子走進來,長發以白綢青簪束在腦后,穿著一身雪白麻衣,外罩著烏黑輕紗,肌膚如玉,但是五官卻顯得有些單薄,好像是褪了色的古畫一般,只嘴角天生一點笑意,看著分外平易近人。 便在眾人的注視之中,徑直走到那柜臺前,說道 “小二,要一斤素月酒?!?/br> 小二額了一下,眼神飄忽不定,那人便很有耐心點的說道 “怎么了?” “酒……酒在后院,我去給您搬過來?!?/br> 說完便跑了出去,只剩下他一個人站在柜臺前,眾人面面相覷,猛地一見,卻沒有人敢開口和他說話。 雖然看起來真的是十分的平易近人,但是莫名的叫人又覺得很是疏遠——當然這也是很正常的,畢竟素昧平生,然而,眾人偷偷瞧著,以眼神傳遞情感,卻還是沒有人開口說第一句話,本來想等著他轉身和人搭話,但是眾人就只站在柜臺前不言不語,好像這里只有他一個人一樣。 于是便在這種詭異的沉默之中,那小二拿了酒回來,這人說了一句多謝,付了銀錢,竟然就這么離開了。 直到看著他離開店,眾人才回過神來,于是又吵鬧起來,互相埋怨道 “怎么不說話啊你” 又說 “看他言行舉止,卻真的不是本地人?!?/br> “那還用你說?!?/br> 一時間殿內哄鬧一片,表面上好似揭過去一般,心中卻總梗著這件事情,蓋因未成之事,總是叫人惦記的。 此地多木,到了夜晚,便格外清涼。 慕卿走在路上,總覺得今日或許不宜出行,因為當他和往常一樣到那一家店里的時候,發現店中的人都在看他,起初他以為是承陽的人找了過來,但是將其中的略瞄了一遍,并未發現什么異常,卻不知為何將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慕卿心中雖然有疑問,但是他不是多話之人,那些人不來和他交談,慕卿便當做無事,然而到了居住的庭院和太子殿下說起來這件事情的時候—— 哦,對了,已經是廢太子了。 和姬奕說起來這件事情的時候,對方很是閑適的躺在院內的躺椅上,隨口說道 “或許是發現卿卿你與眾不同吧?!?/br> 慕卿便搖了搖頭,說道 “殿下說笑,我去那么多次,也沒有出現今天這般的狀況?!?/br> 姬奕便笑到 “也許是他們今天眼睛突然不瞎了呢?!?/br> “殿下!” 慕卿真是無言以對了,太子殿下可見是到了什么地方,這口舌都能說的叫人無言以對。 明白必然不會得到什么正經答案,慕卿便十分明智的不再和他談論這件事情,走回到廊下,此地多蟲蟻,房屋建造下面便有些高腳,而外部長廊也十分寬闊,倒是很便易在屋外喝茶歇息。 慕卿取了茶出來,又抱著一堆寫了病情的紙張出來,雖然每天只看兩個小時,并且只看外傷,這么幾個月下來,也有許多的人來,況且外傷情況不同,再來便須得記得何日拿藥之類的事情,雖然太子掛牌說只看病不管藥,但是力所能及之處,還是全都包了,況且滿院子藥草,自己留著沒什么用,能為人緩解疼痛又或救人一命,倒也不錯。 他與姬奕年前到了此地,那是太子早就買了一個院子,將院子里的荒草枯枝全都重新清理了一遍,等他們過來的時候,是已經煥然一新,而太子殿下又突發奇想,竟然要開門看病,只看外傷,其余不治,慕卿便跟著打下手,他是習慣了喊殿下,只是在外人面前,便喊少爺,而二人又改名換姓,慕卿便用他原本的名字,只去了最后一個字,單叫慕九,姬奕卻以他母親那把劍做名,還要慫恿慕卿改做“玉雪”二字,只是慕卿心虛的很,堅持不從,也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之前說是什么闖蕩江湖的話,卻并沒有和慕卿想象之中那樣打打殺殺,每天也就看書喝茶,間或看病抓藥,日子過得清閑,驀然叫慕卿覺得如今是直接跳過江湖生涯,直接過起了隱居的日子了。 他在廊下烹茶,姬奕從那躺椅上起身,回過身,三兩步到了廊上,坐在案幾的另外一端,看了慕卿一會兒,突然說道 “卿卿啊,你覺得現在的日子過得如何?” 慕卿不明所以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很好啊?!?/br> 姬奕便笑了一下說道 “說起來之前還說帶你見識江湖,結果卻直接在此隱居,不會覺得枯燥嗎?” 慕卿寫字的手便停了一下,在紙張上落下一個墨點。 慕卿便慢慢的說道 “殿下不知道我是什么脾性的人嗎?” 他抬起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太子殿下,接著說 “這一輩子能夠和殿下這樣過下去,我也覺得很好,倘若叫娘親爹爹都搬過來,再幸運一點,找到小妹,也算一家團圓,住在一起,或者附近,那這一輩子這么過,我也覺得十分的得償所愿。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