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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是抓到個新死的,還不一定能知道什么鬼醫什么蒼茫山,得抓個舊鬼。 為防瑤華醒得快,三人換了個城落腳。 “哎,這位小哥?!睅熤冂咴诮稚?,隨便抓過一人,“你們這兒亂葬崗在什么地方?” “???”那人大白日嚇了一跳,“亂、亂葬崗?” “嗯,”師重琰尾音揚著,“亂葬崗、亂墳堆,總之那種會鬧鬼的地方,在哪兒?” 路還沒問出個所以然,被他逮住的人快嚇傻了。 “我、我們這兒的人都好好安葬的,沒、沒有你說的那種地方……” 通常好死的死了也不會在世上多停留,無用,就得找橫死的有怨氣的無主的。 “那有沒有什么分尸滅門慘案?或者有沒有聽說哪兒鬧鬼?” “我、我不知道?!蹦侨撕笸藘刹睫D身欲走,“打聽這些你找衙門去啊,我哪兒知道啊,青天白日的別別別給我找晦氣!” 師重琰:“嘿——” 林楓攔他:“換個人吧,哪有你這樣劈頭蓋臉逼著問的?” 雪言拿著一紙袋的酥餅從街邊笑吟吟地回來。 “吃點嗎?剛出爐的,可香了?!彼麑⒓埓谶f到林楓面前,“道長,你都快兩天沒吃東西了?!?/br> 辟過谷的人本就不需日日進食,但此刻聞著味兒,林楓竟也餓了。 他道謝接過,雪言笑道:“不客氣。對了,我問出有哪兒鬧鬼了?!?/br> “何處?”林楓問。 雪言叼著一只酥餅:“出城十里地上山,山腰有個破廟,廟里鬧鬼?!?/br> “你怎么知道的?”自己竟不如一個小妖,師重琰不舒坦。 “賣酥餅的小哥哥告訴我的?!毖┭哉f著,還往旁邊笑著招了招手。 循著他視線看去,酥餅鋪子里年輕小伙兒單手托腮在看他,另一手也朝他打了打招呼。 師重琰呵的一聲:“至于么,問個路還用上媚術了?” “不服氣你也用???”雪言反駁道,討好般又往林楓手中遞了一只酥餅,“這個,跟剛才那個不同餡兒的?!?/br> 林楓:“不用……” 話未說完,師重琰便自他手里搶走酥餅,又奪過雪言手里紙袋:“用本尊的錢買的東西還得意上了?” “你……”雪言想奪,卻奪不到,“你前些日子天天吃道長的睡道長的,用你點錢怎么了!” “話可別亂說啊?!睅熤冂聪蛄謼?。 林楓直覺不對,果然他下一句便是:“本尊睡你道長這件事,是能在大街上喊出來的嗎?” “你……”雪言眼睛瞪得滾圓,“我沒這么說!” 周圍路人放慢腳步,頻頻側目。 林楓臉上登時著了火,眾目睽睽之中丟不起這人,一手拽一個拽出城。 說出來六界從上到下可能都不信,威懾四方惡貫滿盈的魔尊會因為一袋酥餅跟一只狐妖吵得不可開交。 也不對,這件事的本質不是酥餅,而是小狐妖問出了路,他堂堂魔尊卻失敗了。 但歸根結底,還是兩個字:幼稚。 在這方面,林楓心服口服。 一人無奈二人吵鬧著出城十里,上了山。 許是山中安靜,他們不再爭吵,一袋酥餅也在爭吵時被不遺余力地瓜分精光。 “本尊渴了?!蹦ё鸫笕苏f。 用了那么多唾沫又吃了那么多餅,不渴才怪。 “這兒沒水?!绷謼鲬械美硭?,“忍著?!?/br> 師重琰抱臂慨嘆:“昨兒還伺候在床邊悉心照顧,今兒來了個小師妹與你訴了心意便翻臉不認人了,哎~” 林楓:“……” “只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絕情啊……” 給他搭個臺子他還演上了。 “你若哪日想退隱,”林楓說,“不如去創個戲班子?!?/br> “我唱戲來你說書?”師重琰點頭,“倒也不錯?!?/br> “那我呢?”雪言問。 “你?”師重琰很不認真地想了想,“端茶送水跑個腿?!?/br> 雪言鄙夷道:“還不如回去繼承畫舫?!?/br> 說著話,便到了半山腰。 林楓起先都險些沒發現什么鬧鬼的破廟,直到穿林撥葉,才看見雜草叢生掩映下的破敗廟宇。 一個很小的廟宇,攏共一個院子一間屋子。 院墻爬滿枯藤,又被周遭枯樹遮蔽,掉了半扇門的大門正上隱約可見歪斜的匾額。 的確再適合鬧鬼不過。 “什么什么……寺?”雪言歪著腦袋認了半天也沒認清字來,“這地方陰森森的,好生詭異?!?/br> “兩個魔一個妖,怕什么詭異?”師重琰一掌推開懸著的另半扇門,“再者,我們才是來找麻煩的?!?/br> 那半扇門禁住了風雨卻沒禁住這一掌,哐咚落地。 不知廟里的東西是何方鬼怪,總之,林楓先替他哀戚一把。 師重琰以砸場子的氣勢破門入廟。 邁過雜草叢生的院子,殿門大開,正對門是一尊破敗但莊嚴仍舊的佛像。 佛像于高處俯瞰三人,端坐蓮上,慈眉善目。 師重琰用仰望的角度,以非常之大不敬的目光掃過佛像,評價曰:“真破?!?/br> 一尖細的聲音道:“放肆!” 雪言往林楓身后縮去:“誰在說話?剛剛誰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