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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防擾亂仙門秩序,谷玄之雖讓雪言跟著回了山,卻勒令他在人前不許化出人形。 雪言本也不敢造次,一路都變成狐貍乖乖被林楓抱著,只在聽到抄書之時動了動耳朵。 此刻它窩在林楓懷中,仰頭問道:“罰抄書,我也要抄嗎?” “抄什么抄,狐貍就該有狐貍的樣子?!睅熤冂嘀箢i軟rou,將它從林楓懷里摘出來,丟至一邊,“去去,自己去山上隨便找只雞果腹去,別在這礙事?!?/br> 客舍沒有旁人,雪言落地一瞬便化了人形,揉著纖弱的后脖眼中蓄滿委屈:“道長,你看他……” 師重琰撣撣手,絲毫不將他的指控放在眼里,滿眼皆是:你待怎樣? 這妖和魔之間的事,林楓并不太想管。 第二日,受罰的一眾人在課室分桌而坐,桌上皆放著糕點茶水,絲毫看不出受罰的悔過之心。 雪言伏在林楓桌腳,屋內暖和,雪白的狐貍團作一團打瞌睡,林楓一手書寫一手薅著狐貍軟和毛發,舒適得緊。 本是一人一桌,林楓忽而聽見身旁有奇異響動,他眼見師重琰將桌子往自己這邊挪了挪,又挪了挪,直到快拼在一處。 “……你做什么?”林楓手抵上他桌沿,小聲問他。 人人都單獨坐著,偌大課室內唯獨他們挨在一處難舍難分似的,要多扎眼有多扎眼。 “江湖救急,拼個桌拼個桌?!睅熤冂鏖_他的手,又順手把兩人之間礙事的狐貍拎起來,丟到一邊,將桌子徹底拼成一張,人湊過去壓著聲音問林楓,“說好的抄書呢?” 雪言被突然的暴力對待驚醒,滾到一邊見是師重琰,哼唧唧的敢怒不敢言。 林楓看著對方空白一片的紙張,頓時了然,抿了抿唇失笑。 《道德經》為道家經典,諸弟子自小誦讀,早早熟記于心。 因此說是抄書,實則默書,眾人桌上除了抄寫用的紙張,并無書籍原冊。 而師重琰作為魔尊,理所當然是沒有背下這部典籍。 作為“林楓”,自然是不可能不會的,林楓只得也往師重琰那處移了移,作弊般將抄了一半的紙挪向他那側。 “咳咳?!鄙砗蟋幦A很清脆地清了清嗓子。 林楓回頭看她,她肘支在桌上,橫筆在空中隨意畫了畫,笑著說:“琰哥哥跟楓師兄這么要好的嗎,瑤兒都要吃醋了?!?/br> 抄書無聊,旁邊師兄見了也笑:“楓師弟,從前怎么不見你這么黏我們這些師兄???” 人聚在一處便喜歡起哄:“師弟長大了,不中留喔?!?/br> “哎,嫁出去的師弟,潑出去的水~” 瑤華聽了呸他:“說什么呢,什么嫁出去,再亂說話不給你們吃東西了!” 師重琰打蛇隨棍上,赧然一笑:“莫要拿我們玩笑了。不過,我與琰弟確實甚為投緣。對吧,琰弟?” 林楓不想承認,但也只得應付點頭,又拉開話題道:“是我有些忘了如何背,正想偷偷問楓兄呢,不想被瑤華姑娘戳破,慚愧,慚愧?!?/br> “琰哥哥是散修,本就不受拘束,不記得也是正常的。再說,這些東西記了又有什么用,打架又用不著?!?/br> 瑤華索性擱下筆,拈起一塊自沁心齋打包回又用法力保存完好的糕點放入口中,閑聊起來。 她含著滿口糕點說:“說來,你也不該跟著我們一起受罰的,哪有讓客人受罰的道理?” “入鄉隨俗,既是一起犯的,自當一起受罰?!绷謼鞯?。 眾人會遭此禍,罪魁禍首正是他二人。 林楓不是師重琰那個沒臉沒皮沒心沒肺的,他心中愧疚,再不主動跟著罰一罰,更是越發的心虛。 谷玄之偶然路過視察之時,見到的便是這幅閑散光景。 他自窗口一靠近,聞見窗內笑聲陣陣,而后瑤華先瞧見他,瞪圓了眼,一口糕點卡在喉頭險些被自己噎死。 見她小臉咳得通紅,旁人忙給她遞茶,她卻一邊嗆咳一邊使勁兒擺手,匆匆忙忙將糕點要往桌下塞,很著急地說著什么。 只可惜口中含糊不清,實在沒人聽懂。 屋外人影動了,這才有人驚覺,小聲喊道:“別鬧了!大師兄來了!” 場面一度兵荒馬亂,眾人收腿的收腿,藏盤子的藏盤子,林楓明明沒干什么也心中一亂,衣袖舞了硯,濺起一灘墨汁點點滴滴地灑在紙上。 剛抄好的一張即刻作廢,衣服也得回去洗了。 全場唯獨師重琰不動如山,神色淡然,桌上的茶水糕點貢品一樣擺著沒吃也沒收,在谷玄之踏門而入時率先道:“師兄好?!?/br> “師兄好!” “師兄好?!?/br> “師兄……嗝?!?/br> 不知誰吃太急打了個嗝,屋內靜了一瞬,沒能憋住,低笑此起彼伏。 谷玄之本來試圖板著臉,溫聲不禁失笑,輕嘆一聲:“你們啊……” 瑤華一抹嘴角碎屑,討好地從桌下端起盤子:“師兄,要不,那個……” “一起吃點?” 谷玄之離開之時,帶走幾食盒的糕點,身后屋中留下一片凄凄慘慘戚戚之聲。 見他影子離開,眾人剛開始想背后嚼兩句壞話發泄,一人話說半句忽見有人影靠近,急忙剎住,差點咬著自己舌頭。 “對了,有一事告與你們?!惫刃ザ鴱头?,負手在門口道,“方才我去見了鴻云師叔,師叔道過兩日會有別派仙友來訪,你們這兩日盡早抄完,之后便如往日一樣各司其職。對了,平日只有自家人便罷,在旁人面前可得收斂些,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