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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言一句“可我是男的”被法術封在喉底,憋得小臉漲紅。 他在心里將河神全家上下十八輩罵了個遍,又將師重琰罵了個狗血淋頭。 磨磨蹭蹭這么久還沒尋來,魔頭定是假公濟私,蓄意報復他平日黏小道長黏得緊! 雪言動也不能動罵也罵不出口,頭一次這般屈辱,眼角都氣出淚來。 河神瞧了,抬指抹去:“歡喜的事,哭什么?” 他吻過淚痕,手下腰帶翩然落地。 河神觸到一物,忽的愣?。骸澳恪?/br> 眼底驚惱之色閃過了瞬,殿外陡然傳來驚天巨響,尚未及轉頭,一道劍芒陡然襲來。 他抬手便輕松化去,劍芒在周圍化作點點星屑。 河神面露慍色:“何人造次?!” “來殺你的人?!睅熤冂嶂鴦?,悠悠道。 河神還未發怒,只見一個兩個三個,一連串的人趕集似的躥進屋里。 瑤華進來便見雪言躺在床上衣發凌亂,“呀”的一聲捂住眼。 河神一時沒顧及上雪言,封口法術被解除,雪言帶著哭腔大喊:“公子救我!” “可有傷到?”林楓問他。 雪言泣道:“有!這個蛤|蟆精!他輕薄我!” 他與眾人之間,仍隔著那河神。 只聽河神笑道:“蛤|蟆精?” 他覺得很好笑般,又低聲重復了遍,不明所以地搖頭。 “莫再與他廢話!”一師兄說,“伏魔陣!” “是!”幾人當即掠陣,配合默契,唯師重琰抱臂旁觀。 林楓暗暗踢他一腳,眼神示意他補上空缺。 師重琰心底抗拒,覺得這幅樣子蠢得很,然形勢所迫,只得不情不愿地提劍走過去。 “師兄們小心?!爆幦A聲音清脆道,“都有點準頭,不要誤傷阿貍?!?/br> 河神被眾人圍住,面色不見驚惶,雙手空空垂著,淡然道:“無知豎子。吾乃河神,爾等可傷?” 一弟子哼笑;“妖物,死到臨頭還敢口出狂言?馬上便教你現原形!” 師重琰不語,雙眉微緊。 雪言在河神身后,瞧上去比河神緊張數倍。 他生怕幾位道長手一滑,他就被迫為道獻身,他還不至于有此覺悟。 然,這等事并未能發生。 法術在觸到河神前,便如他先前妄圖傷河神的狐火般反彈四散。 眾人愕然,相互對視了眼。 孰能料到一只河底精怪,法術竟傷他不得? 這回雪言清晰瞧見,河神什么都沒做,就仿若有道無形屏障在護他周全。 師重琰輕笑:“果然?!?/br> “楓師兄?”瑤華抬頭問他,“果然什么?” “他恐怕真的是河神?!睅熤冂降Z。 輕石激起千層浪,眾人驚疑不定。 “神者,受人供奉功德在身,神力護體,輕易傷不得?!?/br> “只不過,”師重琰看了河神臉色兩眼,用摻著好奇的揣測語氣說,“這位,怕是個邪神吧?” 瑤華暗暗將手背在身后,自袖中摸出傳訊符,符紙登時無聲自燃。 林楓在袖中握拳。 本以為是來降服小妖,竟引出神來,盡管不知是不是個正牌的神,以他們恐難對付。 實在不行…… 即便要暴露魔族身份,也只能出手了。 幾人顧不得多想,再度結陣,以法術攻之。 法術悉數被彈開,但那廂雪言于床上一掙,驚訝發覺自己竟能動了。 他聰明的狐貍腦袋一轉,當即大喊:“他在裝!他法力弱了!有用!” 河神沒動,側眼輕瞧他,也不言語。 遠處有聲破水而來。 瑤華耳尖,聽見動靜驚喜歡呼:“大師兄!” 青白劍芒緊跟而至,河神終于繃不住揮袖去擋,卻被擊得敗退。 他怒吼一聲,翻身猛退,半個宮殿被他兩處相抗的法力擊垮,落石紛雜。 一片混亂中,他橫臂擄了方起身的雪言,轉瞬消失于諸人面前。 “大師兄!”瑤華禁不住鼓掌,“大師兄果然厲害!” 眾人附和陣陣,谷玄之面色稍冷,不為所動,閉眼凝神須臾,揚劍斬開攔路的落石,沉聲道:“追!” 河神擄著雪言至更深處的河底洞天中,隨意將雪言放在一處,自行退至角落,凝神調息。 雪言抬眼打量四周,再轉回頭便見本是個人樣的河神轉息間變成個滿身包瘡的玩意兒,駭了一跳。 “你……”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試探,“你到底是什么?蛤、蛤蟆邪神?” “閉嘴?!焙由竦?,“否則現在就吃了你這小妖?!?/br> 雪言嗤聲,但敵強己弱,還是閉了嘴。 洞天深處有人聲。 雪言回頭瞧河神閉目不語,便悄悄轉身往洞內移去。 洞壁泛出幽幽暗光,地上落有零星夜明珠,雪言隨意拾起一顆,將一路引得微亮。 腳邊碎石隨走路彈起,清脆一聲似是撞到鐵物,還引起一聲驚促輕呼。 “是有人嗎?”雪言捏著夜明珠照明,小聲輕問。 深處傳來細細嗚咽,微光照出鐵籠一角。 雪言怔了怔,才意識到這是囚籠。 囚籠方寸之地,置著一石床,石床上光照不及的地方縮著一物,雪言湊近瞧仔細了,才識出是個縮成一團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