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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無移深吸了口氣,道:“昨夜回宮后,國師問了我三個問題?!?/br> 水鏡挑了挑眉,靜待下文。 解無移道:“他先是問我,近來可有人找過我,我說很多,他又問,那可有人送我東西,我說沒有?!?/br> 水鏡有預感重點一定在第三個問題,忙追問道:“然后呢?” 解無移道:“最后他問我,可知海東青與烏雞有何區別?!?/br> “……”水鏡無言以對,心說釋酒看來是已經閑得發慌了。 然而解無移還未說完,他輕笑了一聲,略帶了幾分自嘲道:“我原以為國師突然問我這三個問題必有其深意,回到寢殿后,我想了一夜?!?/br> “我想,第一個問題是在問我近來可有人找我托我辦事,提醒我莫要徇情枉法,營私舞弊。第二個問題問我可有人送禮,是在提醒我莫要見財起意,收受賄賂。第三個問題最簡單也最難,海東青與烏雞天懸地隔,二者的區別又何須特意尋找?所以,我想了許久才勉強揣測出一個可能,國師是在隱晦地告訴我——家禽安知神鷹之志哉?!?/br> 水鏡愣怔片刻,繼而緊抿雙唇悶聲狂笑,笑得整個身子都跟著顫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撫掌道:“妙,妙哉,妙極,妙不可言!” 解無移也跟著低頭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無奈搖頭道:“我原本真當它是只烏雞,你卻問我可知自己拒絕的是什么,我這才忽然想起國師的問題,大膽猜了個海東青,待你確認之后,我才如夢初醒,原來國師那三個問題竟然當真只是隨口一問?!?/br> 水鏡前兩次見到解無移時,他都是剛剛被父皇訓斥過,一次是為了變法之事,另一次則是為了桑國求援。 那時,解無移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凝重,眉宇間滿是憂色,叫人覺得凜不可犯,難以接近。 而此時,他垂眸輕笑,面上還因自己曲解了國師的意思而露出了幾分難見的羞赧,不再如前兩次那般滴水不漏,而是多了幾分少年應有的青澀稚拙,倒叫整個人都明亮鮮活了起來。 水鏡終于笑夠了,喘了口氣道:“回去之后我定會幫你告誡他,往后莫要亂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br> 解無移搖了搖頭道:“怪不得國師,是我太多心?!?/br> 水鏡心想:的確是挺多心的。但又轉念一想,哪國太子不是如此呢?就連允和允榮那兩個七八歲的孩子心眼都不在少數,更何況解無移這個年歲。 他不欲繼續深究這個問題,看了看那雛鳥,抬頭問道:“你可想知道它是哪來的?” 解無移想了想,猜測道:“白赫?”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寶藏天使錦鯉,璃茉茉,林阿缺,巨帥Q區,簡完治,琦蘑菇君,夢想樸實做咸魚,醉里挑燈看劍,長青,花非花,西海水妖的營養液和霸王票^▽^ 第120章 借坡下驢遇陡崖 水鏡搖了搖頭, 也不吊他胃口,將在大鑾宮中所見所聞娓娓道來。 聽完后,解無移點了點頭道:“這么說來, 大鑾那紙檄文倒也不全是無的放矢?!?/br> 他頓了片刻, 又道:“你說允和正在編寫新律?那律文你可有細看?” 水鏡笑道:“看了, 他沒你寫得好?!?/br> 解無移怔了怔:“你看過我的?” 水鏡道:“當然?!?/br> 說著, 他抬手在懷中掏了掏,卻只掏出了那本記述各地見聞的薄冊來, 心中不禁納悶:欸?那本新律哪去了? 解無移不知他在找什么,見他掏出一本冊子,好奇道:“這是?” 水鏡回過神來:“哦,這是我無聊隨便寫的,你要看么?” 說著, 他便把冊子往前遞了些。 解無移接過冊子輕輕翻開,很快便被其中記述所吸引, 一頁一頁看得極為認真,像是在研讀某本古書典籍一般。 水鏡也不催他,一邊逗弄雛鳥一邊喝喝茶看看海,倒覺有幾分愜意。 解無移看了許久, 終于將最后一個字看完, 似乎還沉浸其中,有些恍惚,半晌后才問道:“只有這一本?” 水鏡笑道:“多得是,我寫了一千多年, 都堆積成山了?!?/br> 解無移追問道:“堆在何處?” 水鏡張口欲答, 卻忽然不知那處該如何介紹。 他喚那里叫做四季山,但那是在北海盡頭, 而人間輿圖以北海南岸為邊界,并未將那處涵蓋其中。 他想了想,才道:“在北海以北的幾座山下,我……家中?!?/br> 他從前從未用過“家”這個字來形容四季山,此時說出口,莫名覺得有些新奇。 我竟也是個有家的人? 真是奇也怪哉。 解無移聽他說那些冊子遠在北海,倒不覺得詫異,只略有些失望。 水鏡見他面露遺憾,便道:“無妨,你若是真想看,往后有機會我帶你去看便是?!?/br> 解無移的眸光頓時亮了亮,似是隱隱有些期待。 水鏡將那冊子收回懷中,摸了摸雛鳥的腦袋,問道:“這小崽子你真不要?” 解無移一愣,這才想起自己先前故意拒絕過,此時略覺有些尷尬,顧左右而言他道:“它可有名字?” 水鏡挑眉調侃道:“什么意思?名字好聽你就要,不好聽就不要了?” 解無移篤定一只海東青的名字必然不會難聽到哪去,索性借坡下驢道:“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