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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臨正低頭認真數著錢,心中還在計數,此時一心二用道:“后面有兩篇旁人所作,我注了出處?!?/br> 銀鑼一邊點頭一邊繼續往下看,看完了手中詩文后習慣性地伸出手去,卻并未接到下一張,轉頭便見解無移手里拿著最后一張紙,目光一瞬不瞬地定紙上,似乎并沒有要遞給她的意思。 銀鑼心中好奇,索性湊過去伸頭一看,只見那紙上寫著短短四句: 薄霧籠寒水,晨曦遣云歸。 青山融宿雪,百鳥御風臨。 她默念了兩遍,忽然一愣,將那紙張拿過又看了兩眼,伸手往季青臨眼前一遞道:“公子,這首是怎么回事?” 季青臨本是認真數著錢,聽到詢問抬起頭來,待看清她手中那張紙時,忽然心虛了一下。 那首詩他并未標明出處,但卻也并非他自己所作。 那是他在前世一本書的扉頁上看到的詩,他名字這“青臨”二字便是自此詩而來,只不過那本書中除了這幾句詩以外全是圖畫,封面上倒是有幾個像是文字的形狀,但那文字他卻并不識得。 方才他寫下這首后正想著該如何注明出處,恰好解無移出言提醒說差不多了,他便擱下了筆去未再多想,此時被銀鑼拎出來這么一問,霎時覺得有些尷尬,揉了揉脖子訕訕道:“這首……是我從前在一本書上看來的,不過那書名我不認得,所以……” 銀鑼狐疑地皺了皺眉:“你知不知道這首詩……” 她頓了頓,抬眼看了一眼朱司理,這才湊近季青臨耳邊小聲道:“這首詩是先尊所作?!?/br> 季青臨大為吃驚,抬眼看向解無移,便見他也正盯著自己,霎時垂下眼去紅了耳根,心下暗道丟人,實在丟人,挪用旁人詩作未注出處也就罷了,還被原作當面抓了個正著,簡直……恨不能找根繩子自掛東南枝。 暗自懊惱片刻后,他到底還是打算直面,探身極快地從銀鑼手中將那紙張抽來,倉促地揉成一團道:“這,這首不算?!?/br> 解無移忽然毫無預兆地輕笑了一下,伸手從季青臨手中把那紙團拿了回來,緩緩展開捋平道:“算,為何不算?!?/br>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長睫之下,原本冰雪似的眸光像是融化了一般,柔和得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這人笑起來……可真好看…… 季青臨不由看得呆了,手還在半空中保持著方才握拳的姿勢。 “公子?” 銀鑼的聲音拉回了季青臨的思緒,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是盯著解無移看了半天,連忙干咳一聲眨了眨眼,強作鎮定地看向銀鑼道:“怎么了?” 銀鑼苦笑皺眉,這一個兩個的今天都是怎么回事?先尊的詩被公子挪用,絲毫未有不悅也就罷了,竟還一反常態地露出了笑意,而公子更是離譜,一瞬不瞬地盯著先尊,像是丟了魂似的。 季青臨見銀鑼面色古怪,這才又想起方才的事來,鬼使神差地從手中銅錢中拿出一枚,心虛地塞到解無移手中道:“那,這篇算你的?!?/br> 解無移一怔,低頭看向掌中那枚銅錢,緩緩握拳攥在了手中,頷首輕聲道:“好?!?/br> 第24章 寄雁傳書謝不能 季青臨見他收下,這才覺得方才的尷尬緩和了幾分,微微松了口氣,把手中的一捧銅錢往銀鑼面前遞去。 銀鑼如臨大敵:“干什么?” 季青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你那吧,你也知道我這人總是丟三落四,放我身上別一會又給弄丟了?!?/br> 銀鑼哭笑不得,咬牙看著那寒酸至極的一捧銅錢,真是恨不得抓過來一把扔到朱司理臉上。 朱司理仿佛聽到了她的心聲,趕緊將手中那破匣子倒了個底朝天,遞給了銀鑼賠笑道:“用,用這個裝吧?!?/br> 銀鑼嫌棄地翻了個白眼,接過那破匣子,將季青臨手中的銅錢一把撫了進去,關上匣子道:“行了,走吧?!?/br> 她強忍住把那破匣子摔個稀巴爛的沖動,夾在腋下轉身往門外走去。 季青臨也繞過了桌子,與解無移并肩向外行去。 朱司理趕緊跟上,心中暗自松了口氣,媽呀,可算是有驚無險地把這一上午給熬完了。 到了前堂,季青臨發現人果然已經多了起來,堂中桌邊坐著的都是錦衣華服的老爺公子,旁邊立著自家的小廝仆從,手里抓著個木牌子,似是在排號。 原本空著的十二窗口中此時已是各坐了一名朝奉,臉上傲慢神情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般。 看著那些個老爺公子,季青臨不禁奇怪道:“他們看上去好像都不像缺錢的樣子,也是來當東西的?” 身后跟著的朱司理一聽,頓時很想插一句:其實公子你看上去也不太像缺錢的樣子…… 當然了,他是不敢這么多嘴的,心中估摸著這小公子對典當這一行不熟悉,他抿了抿嘴,走上前解釋道:“公子有所不知,咱們這里不單單是往里進東西,也是往外出的。收進來的東西會保存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里物主可以隨時續當或贖回。但是一旦過了那期限,就被稱作‘絕當’,自此這東西就不歸原主了,咱們裕興祿會將它轉賣出去,人人都可出價,最后價高者得?!?/br> 說著,他掃了那些老爺公子一眼,有幾個眼尖的熟客看到朱司理,立刻客氣地起身拱手沖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