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綠洲
叁十一、綠洲 收尾工作當然是董朝銘來做,郁楚穿上他遞過來的內衣和襯衫,她渾身軟綿綿,比董朝銘狼狽數倍,借著更衣室的鏡子還發現她脖頸上還有個淺淺的牙印,張牙舞爪的,里圈也發紅,董朝銘咬起那塊皮膚時的痛意仿佛久久未消。 董朝銘上衣沒穿,只有手臂上一塊表,一條細手鏈,赤裸著上身處理了地上的白濁,對郁楚還有些意猶未盡的黏糊,手環住她不愿放開。 郁楚今天真的很乖,光是如愿討來的那一個熱吻就夠董朝銘午夜夢回許久。 “郁楚,我...” 郁楚推推他,掌心下的肌rou有蓬勃力量,她遲來的羞恥讓她不敢多碰,只留了一根手指,抵著他的手肘反復戳,董朝銘受不了她這種無意識的小動作,自己要說什么都忘了,心化成了池水,隨著她的手指蕩。湊過去又欲親她,被一下捂住了嘴, “你把衣服穿上,該回去了,你不是還有比賽,接力、跳遠...” “不想比了?!?/br> 董朝銘郁悶的聲音由小變大,頭從衣領里伸出來,兩秒鐘就痛快套上衣服,表情像癟了的氫氣球,只會軟趴趴落在地上,毫無斗志。 “那你干嘛報那么多,最活躍的就是你吧?” “我哪知道你...”他頓了一下,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半句,“全讓儲翊上就好了?!?/br> 郁楚猜出董朝銘欲言又止的后半句要說什么,胸腔里又砰砰砰地跳,什么東西爆炸在其中,她假裝沒聽懂,急著往外走,董朝銘抓起兩人的手機柜子都沒來得及關就追了上去。 “郁楚,我話還沒說完,你不覺得你還欠我一個答案嗎?” 郁楚腳步未停,腦子一下涌進許多莫名其妙無關緊要的東西,那個被迷糊主人隨意處置的包,文件夾里差一題未做完的歷史試卷,語文老師提前告知她的周末作文題目,家里一直未開啟的白桃汽水,身側的游泳池和外面灰蒙的天。 偏偏不敢思考董朝銘要的回答。 董朝銘怎么肯放過她,叁兩步擋在郁楚身前,讓她逃避的余地都沒有, “郁楚,你什么意思?” 五分鐘前他們還肌膚相貼,轉眼就翻臉不認人,好像就是個玩具,她高興就用一用,玩過就丟到一邊了,并不被需要。 董朝銘的思想一旦跑偏就很難拉回來,從他一門心思以為郁楚暗戀他就能窺出一二,從來不撞南墻不回頭,眼前的郁楚還目光閃爍,唇閉得緊緊,他甩手將握著的手機扔到旁邊座椅上,一把打橫抱起郁楚,不顧郁楚的驚叫,大步走至泳池邊,郁楚就懸在水上,水面上都能看到她的倒影。只要董朝銘一松手,她立刻就要掉進滿池的水中。 郁楚慌亂地扯他領子, “董朝銘!” 董朝銘穩穩拖著郁楚的腿彎,懲罰似的把人往上顛了一下,引得郁楚更緊張兮兮地摟住他的脖子,纏在他身上, “郁楚,你逃什么?” “我只是想要一個回答,你哪怕點點頭也行?!?/br> 嘴上說的好聽,行動卻跟威脅無異,郁楚喊, “哪有你這樣的?” 董朝銘黑曜石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郁楚,神色認真, “郁楚,我喜歡你?!?/br> 他在等,如果不是他想要的答案那就再問一次,說他不講道理他也認了。 郁楚覺得奇妙,海鳥和魚,圣誕夜的巴赫,大洋彼岸的國家小鎮庭院里種下的梧桐樹,戰亂時一首鋼琴曲換來的報紙包裹的大塊面包,以及,眼前的董朝銘。 他們兩個如今竟會因為喜不喜歡彼此的問題推拉。 未經打磨的少年們是生澀的齒輪,嶄新卻不那么契合,被迫滾到一起時很痛,每一刻都祈禱著永遠分開,但在某個瞬間短暫撞擊在一起時迸發出耀眼火星。 手沿著脖側拖住他的臉,郁楚輕輕吻在他嘴角。 這是回答,她在心里說道。 董朝銘有點忘乎所以了,不記得兩人的危險處境,竟放開郁楚的腿企圖扣住她的后腦加深這個吻,嘴唇相貼的瞬間兩人也雙雙跌進了泳池。 像是誤闖的兩條金魚,在偌大的泳池里怪異又和諧,董朝銘的眼神濃烈,水下的接吻還是太難為這對青澀的小情侶,尤其是郁楚,她可沒有董朝銘年年跑去潛水的愛好,除了漫天的水聲什么聲音都快聽不到。 董朝銘最后狠吮了一口郁楚的唇,帶著兩人浮出水面。 接觸到氧氣,郁楚大口吸了幾口,終于緩過神,全身的衣服都貼在身上,徹底濕透。 “董朝銘,你這個混蛋?!?/br> 被罵的人樂呵呵的,隨她怎么發脾氣,嘴角降都降不下去, “嗯,我是混蛋?!?/br> “你嘴毒,小心眼還晦氣?!?/br> “我嘴毒,小心眼還晦氣?!?/br> 眼見董朝銘乖乖點頭承認的模樣,郁楚繃不住被逗笑了,笑容格外明艷,董朝銘又下意識地摟緊了懷里的人,生怕她飛走。 雨滴砸在游泳館的窗上,門上,眨眼間演變成傾盆大雨。 運動會似乎永遠會下雨,像是某種詛咒。 不用猶豫也猜得出,現在田徑場上定是一片噓聲。 場館里的兩人卻不厚道地生出“幸好下雨了”這種自私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