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余特意到了簡徵跟前，和他說了一段戲，又關照陸予海，這位是二十四K純新新人，讓他多帶帶。

    第一遍，毫無疑問地NG了。

    杜子余從監視器后面探出頭來，很不高興地問：“小簡，你怎么回事？以前在我面前的那股子嘚瑟勁呢？把它演出來就可以了?！?/br>
    簡徵有點沮喪。

    他明白問題出在哪里了，這半年來他倒霉到了家，落魄地為了生計整天奔波，從前那股子嘚瑟勁早就被忘得一干二凈了。

    “是不是緊張??？”陸予海在旁邊關切地問，“深呼吸?！?/br>
    簡徵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陸予海這個人，業界的風評一直很不錯，敬業、演技好，他長得不像顧聿行那么冷峻有氣勢，但是五官很有特色，單眼皮、長方臉，很有辨識度，有種另類的俊朗。

    陸予海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開玩笑問：“小簡，我沒得罪過你吧？我怎么覺得你的眼神帶著殺氣??？”

    “哪有的事，”簡徵汗顏了，“陸老師，我在找感覺，怎么能得瑟起來?！?/br>
    “找到沒？”

    “找到了?！焙嗎绯鴮а菽抢锉攘藗€手勢。

    第二遍又NG了，不過，是演到最后陸予海秒殺簡徵的時候出了問題，兩個人的對打雖然只有一招，但簡徵沒經驗，一著急把動作導演教的套路給忘了。

    第三遍過了，杜子余很高興，過來拍著他的肩膀鼓勵：“不錯，就是這個感覺，賤兮兮的嘚瑟，一碰到事情就又慫又孬，這樣才能和后面的升華做對比?！?/br>
    “杜導，要是我升華不起來怎么辦？”簡徵笑嘻嘻地攬住了杜導的肩膀，一臉哥倆好的模樣。

    “那我就把你煮湯人工升華?！倍抛佑嘤哪艘痪?。

    因為簡徵這個角色是重拍的，一上午補拍都很忙，犯了無數個小錯誤，才勉強完成了計劃。中午吃飯的時候已經晚了，簡徵餓得肚子咕咕叫，狼吞虎咽地蹲在那里吃了大半盒飯，有人送了一份熱騰騰的奶茶過來：“小愷的福利?！?/br>
    簡徵轉頭一看，不遠處的鄭擇愷正朝著他笑。

    簡徵有點受寵若驚，要知道，這位是微博上粉絲近千萬的流量小鮮rou，說句爆紅也不為過。他趕緊接過來道了謝，又沖著鄭擇愷舉了舉奶茶示意碰杯。

    期間又有兩位演員過來和他搭了幾句話，這會兒就算簡徵再粗神經也感覺出來了，早上他熱情自我介紹時還有好幾個愛理不理的，這一個上午的拍攝下來，劇組里的人對他的態度居然好了很多。

    難道是看出他是個演戲的天才了？

    他喜滋滋地想著。

    旁邊有人坐了下來，是陸予海。

    “陸老師，”簡徵趕緊招呼，“剛才麻煩你了，重拍了那么多遍?！?/br>
    陸予海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你真是新人？哪家公司的？”

    簡徵撓了撓頭：“我沒公司，新的不能再新了?！?/br>
    陸予海大感意外，杜子余嚴苛的名聲在外，這三個月的拍攝下來，劇組里的人鮮少有沒被他罵哭過，可今天對簡徵的態度卻完全沒了從前的苛求，不僅照顧有加，兩人還勾肩搭背的，簡徵怎么可能沒有來頭？

    不過，他向來不愛八卦，也就不打破砂鍋問到底了，繼續剛才拍戲時的疑問：“你剛才怎么一下子就忽然找準杜導要的感覺了？就因為盯著我看了半天？”

    簡徵汗顏。

    他剛才為了找回從前的感覺，只好回憶從前把顧聿行當明星追的感覺，又把陸予海當成搶顧聿行角色的反派，這才成功地在陸予海面前嘚瑟了起來。

    這話可不能說，陸予海壓根兒沒搶角色。

    “對，陸老師你看起來太正經了，讓人忍不住想要在你面前嘚瑟一把戳破你的偽裝?！彼a著。

    陸予海樂了：“小簡，你說話還真挺逗的?！?/br>
    和媒體報道得差不多，陸予海這位影視雙帝真沒什么架子，杜子余讓他多帶帶簡徵，他就真的挺照顧簡徵的，不僅替簡徵解釋新手的疑問，還幫他對戲講戲，一副鄰家大哥哥的模樣。

    簡徵感動得不行。

    作為偶像，陸予海比顧聿行合格多了，要是以前他粉的是陸予海而不是顧聿行，那該多好啊，哪會還有以后那么多破事。

    劇組里的氣氛也挺不錯，簡徵完全沒有感受到以前網絡上傳說的那種娛樂圈的勾心斗角，鄭擇愷還連著兩天都買了水果奶茶給劇組當下午茶，簡徵吃人家的嘴軟，特意過去道了謝，鄭擇愷雖然不像陸予海那么親切，但也沒拿鼻孔看人。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簡徵已經把拍戲的套路摸得差不多了，補的幾場戲也得心應手了起來，很少吃NG了。

    陸予海對此挺吃驚的，杜子余關照簡徵是一方面，但這也說明簡徵很有天賦。

    “什么天賦啊，”這兩天把自己沉浸在戲里，簡徵從前的毛病一樣一樣地鉆了出來，坐在椅子上一下一下地抖著腿，“杜導說了，這是本色出演，我以前就是這么一個傻不拉幾的小混蛋，我那會兒還剪過視頻、揣摩過演技，后來……”

    他的聲音一下子頓住了。

    “后來怎么了？”陸予海好奇地問。

    “沒什么，我去趟洗手間?！焙嗎缧ξ卣玖似饋?。

    在洗手臺上用冷水沖了一把臉，腦子里紛雜的情緒這才稍稍平靜了一些。

    這幾天因為拍戲，很多被刻意遺忘的久遠事情都漸漸浮上腦海。

    沒日沒夜看顧聿行的電影，揣摩他在電影里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剪輯他的VCR力求至善至美……所有曾經干過的蠢事，仿佛都歷歷在目。

    不過，仔細想想，這一切雖然被顧聿行棄若敝屣，但卻也沒有白費，他這次能這么快地適應演員這個角色，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那時候對顧聿行表演的揣摩。

    洗手間里偶爾有工作人員進出，見到他都客氣地打了聲招呼，簡徵心里有點煩躁，索性躲進了小間想要平復一下心緒。

    拍完就趕緊拿錢走人，他不想過這種隨時都可能會想起顧聿行的日子。

    外面傳來了一陣說話聲，是鄭擇愷和他的助理。

    簡徵剛要推門，鄭擇愷忽然冷哼了一聲：“瞧他那副嘚瑟勁，好像整個劇組的人都要圍著他轉一樣，你說他要是沒后臺，打死我也不信?！?/br>
    “我去問了問，真沒人知道他，莫名其妙的空降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