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新劇

    俞·野生總裁聽著電話里顧瞻的匯報, 眉頭微蹙, 他一手扶著墻, 緩緩挪著步子, 汗水濕透了頭發。

    “boss，可以了，你今天的復健運動量已經足夠, 您目前的狀況更需要‘循序漸進’，而不是過度訓練傷害到你自已?！碧┑箩t生喊了一聲，勸道。

    “當然，你是專家?！?/br>
    俞清歡接過溫熱的毛巾，抹了一把臉, 深思片刻, 又開始撥打電話。

    “……聽顧瞻說, 鄔明東他們在俱樂部鬧了一夜, 凌晨三點酒駕讓狗仔拍了。老仇很生氣, 他一向不喜歡劇組弄出什么負面新聞, 劇組需要保持一定的‘曝光率’，適當有熱點，而不是這種?！?/br>
    俞清歡語氣溫和，但很堅定：“祈北兄, 我以為你是真的想當一個超級明星。

    愛惜羽毛，是你當下最應當做的。你應該明白，你曾經的歷史、名聲，甚至是你的形象在公眾中的印象并不好, 當然，這些都是你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們暫時做不到，也不可能完全掩蓋它們，那么就要盡可能淡化，避免那些容易讓公眾聯想起你過往的行為。

    角色可以邪惡，作為一個超級明星，你的人設也可以放蕩不羈，但恕我直言，起碼在最初的起步階段，請別試探公眾的容忍度和道德底線。尤其，你曾有過許多讓公眾反感的‘前科’。你手下曾經有這么多明星，有哪一個一身丑聞還能‘逆襲’？嘿！那只是電影和小說里的‘奇跡’?！?/br>
    聽著對方的回話，他終于放松眉宇，微笑起來：“……是的，我相信我們都非常有誠意，為了你的理想，為了我的健康，我們都愿意為之付出最大的努力?！?/br>
    楊祈北掛掉電話，微微松了口氣，精神云留戀地纏繞著話機，卷走最后一絲俞boss出品的微辣“不愉快”。

    要安撫一只有點生氣的總裁，首先要站在彼此的立場上，對他的中肯建議表示理解，支持，堅決執行！然后，要認清自己的不當處事，掐斷所有可能讓他擔心自己故態復萌的錯誤行為，誓為“殊途同歸”的目標而竭盡全力。

    有了一幫紈绔二代生產的“生命能”作對比，更顯得俞boss作為最優質的食物源，是那樣的清新脫俗、難能可貴。

    回想僅僅嘗到過一次的美妙滋味，楊祈北深深嘆息，總裁大人不僅情緒極為克制，體質又這么孱弱……只有自己想方設法多吸收情緒能，然后才能提高俞清歡的體質，從而得到更充足的“美食供應”。

    他想要更多的情緒能，俞清歡想要健康的軀體，這是多么和諧統一又相互促進的美好目標！

    楊祈北覺得為了促進合作伙伴之間的感情，他也很有必要在稱呼上拉近點關系。

    “清歡說，你幫我接了一部電視??？”

    大楊轉頭問他的專屬經濟人顧瞻，對于顧瞻向大boss打小報告這件事，他倒是沒放在心上。既然信任俞清歡，雙方彼此深入合作，他也相信俞清歡會選擇最合適的專業人選，來為他打造璀璨的超級明星之路。

    曾經的“老楊”是行里人，稱得上半個“捧星”專家，但現在的楊祈北還只是個對人類這種有趣的生物，研究不夠透徹的“不速之客”。

    專業的事，就交給專業的人來處理。

    “……”

    顧瞻聽著這位“大楊”一本正經地昵稱俞總裁的名字，牙根一陣發酸，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不得不承認，楊祈北的“底版”——形像、黑歷史雖然非常糟糕，但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卻是一個宛若新生的“大楊”。

    當初俞總裁揮舞著金票挖他去北煌，是希望他能在陳舊老化的人事脈絡里撕出一片新天地，給北煌帶來些新氣象的。但比起拆散老房子破裝修，他更喜歡沒有掣肘地全力打造新的“藝術作品”。

    對于“大楊”他本來不過是想向新老板交一份過得去的“投名狀”，并沒有對楊祈北這個人抱有過什么期望。

    但是現在看來，不但大楊的形象與氣質讓他刮目相看，那一聲“清歡”……嘖！妙不可言。

    聽到楊祈北問起工作，顧瞻一凜，立即進入狀態，向他解釋來龍去脈。

    《一路狂奔》的拍攝已經全部殺青，老仇正悶頭埋在剪輯室里，與制片人和剪輯師混戰三百回合——華國的導演雖然不像西方的同行們那樣悲催，只有極少數人才能拿到終剪權，但是為了影片更符合市場預期，導演的剪輯權還是受到相當程度的制約。

    年紀大了，這么暴脾氣地干架，自然頗傷元氣，所以老頭聽說倒霉被坑的鄔明東搞出來的這樁丑事才格外光火。偏偏大楊似乎也牽扯在內，雖說沒逮到現場，仇導也是話里話外讓顧瞻多看著點人，千萬別讓他“舊病復發”！

    影片后期在緊張制作，宣發也早就緊鑼密鼓地開始了。

    北美上映定在二月，華國的放映檔期經過與其他幾家公司的協調，初定在春節檔，與北美差不了幾天，國內同期還會有其他公司的三部大片上映。一年最好的檔期就那么幾個，再怎么“協調”商議，有實力的，無論哪一家都始終要吃rou，不可能白白讓出市場來，無非是唇槍舌劍、利益交換。

    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華國版的預告片就相當正統，重頭放在了黃瀚和馬朝杰這兩位影帝級的老搭檔上。宣發一邊網絡發力，一邊讓主演們分頭路演，半個月跑了二十來個城市，馬朝杰說是都不用減肥，直接掉了二十幾斤五花rou！

    “大楊”的重口魅力版預告片雖然翻墻過海悄悄登錄華國，也曾在網絡上掀起一陣喧鬧，最近沒了水軍的推波助瀾也就漸漸平息下來，俞總裁也沒打算反復抓著一個點炒作——過猶不及。畢竟一部電影的口碑還是要靠片子本身的質量來決定，“以正合，以奇勝”。

    大楊也需要用這段時間來沉淀，而不是反復以丑角的形象來固化觀眾腦海里的印象。

    反正有大boss罩著，楊祈北既無生存壓力，更不可能有什么“飯局”之類俗事之擾——也沒哪位大佬有那重的口味，顧瞻就趁這機會在圈里好好濾了一把遞上來的各色題材劇本——背靠大樹愁的就不是資源不夠，沒處接戲，而是愁怎么能從眾多資源中選出合適藝人形象，有利事業進步、口碑塑造，又符合市場喜好的好項目。

    因為大楊年齡和形象的局限性，顧瞻考慮再三，選擇了兩部近期即將開拍的好本子，打算讓大楊親自做最終的定奪。

    一個本子是都市言情劇《一丈老夫》，講老男人與小媳婦擦出火花，家長里短，兒女情長，還要時不時與年紀差不多大的岳父大人斗智斗勇。這本戲，給的是男一號，不是導演大膽有魄力，而是資方就是北煌，俞先生一言九鼎。

    另一部則是華國市場上從未有過的仙俠劇《心劍》，根據去年在網上大火的同名小說改編，一群少男少女為正道為蒼生踏上仙途，悲歡離合，欲說已休，總體上是一部古裝仙俠偶像劇，整個本子都是“撒滿了糖的玻璃渣”。作者因為網絡版凄涼哀傷的結局被讀者噴得半殘，賭咒發誓會在電視劇改編上給大家個完美的交待，然而，看這劇本，仍然是一言難盡，渣性難改。

    “你的建議是什么？”楊祈北快速瀏覽了一遍，問。

    “這就牽涉到你的市場定位?！睂Υ骲oss全心關照的人物，顧瞻不敢有一點怠慢，連忙拿出他制作的分析資料，一一分析給大楊看。

    大致來說《一丈老夫》針對的觀眾是婆婆mama級別的婦女同胞，能在這部老戲骨、戲精們薈萃的劇里出演男一號，對大楊的人生閱歷和演技都會是個挑戰。如果成功，那么大楊將會瞬間晉升為華國當紅的新一代中老年婦女偶像。

    而《心劍》則是一個冒險的嘗試。

    雖然原絡知名度非常廣，針對的受眾也是廣大的青年，但誰也不知道這種體裁的電視劇能否在年輕人心中引起共鳴，能不能把他們吸引到電視機邊來。但俞boss和顧瞻觀點一致，都非?？春眠@部創新題材，打算先做成電視劇上星，再上網絡推廣，齊頭并進。

    如果選這一部，大楊就只能擔當里面的大配角，男主的掌門師叔。

    這是一個非常奇特，卻富有悲劇魅力的人物，演得出彩，也許會成為愛劇的年輕人心目中，一抹再難忘懷的朱砂痣，觸之生痛。

    這還需要選嗎？

    楊祈北毫不猶豫地拿起了《心劍》。

    婆婆mama們雖然愛看電視劇，也會因劇生恨，因劇而喜，但沒有網絡與wifi等等傳導情緒的介質，再多的眼淚和歡笑都是浪費！難道他還能分散出億萬條觸須，千里迢迢伸到她們的家里去“用餐”嗎？！

    他當然要選擇以主要“食物源”——網絡時代的年輕人們為市場目標的劇。

    當明星只是獲取充足食物的必要過程，不能得到食物，就算成為德藝雙馨的人民藝術家，對他來說還沒有一絲“情緒能”有用。

    “好的，那就這么定了?！鳖櫿胺浅Ｓ淇斓厥掌鹨欢奄Y料，也很高興大楊在市場和定位上，與自己能有相當的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