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云清清笑笑, 揮手用靈力凝成一盞河燈:“金曦, 去試著調動靈力,做幾個河燈吧?!?/br> 她說:“今天晚上,還要去放河燈呢?!?/br> 之前和春日遲約好,晚上要一起去放河燈。云清清本來是沒這個閑心的, 但是見到故人家的晚輩,再得知故人并沒有背叛她, 云清清心情好,就答應了春日遲。 金曦地點點頭, 學著云清清的樣子, 有些笨拙的做河燈。 只是她一直沒有試過將靈力凝成實物,現在做起河燈來, 就有些力不從心, 試了半天, 都沒能做好一個河燈。 蒼極從他房間中出來,看著金曦笨手笨腳的模樣, 他想了想, 閉上眼睛, 認真的用靈力凝出一盞簡陋的燈。 他把燈遞給云清清:“青云,給你?!?/br> “不用給我, 你自己留著?!痹魄迩鍖敉苹厝?,“夜里去放河燈,你總不能空著手去吧?” 蒼極別別扭扭的把河燈收回去,他說:“我跟著你就行, 不想放河燈?!?/br> 聽他這么說,云清清挑挑眉,湊過去看著蒼極:“你居然這么乖?” 蒼極臉“唰”就紅了,桃花眼瞪的溜圓:“我……我……” 云清清又想起了她養的那群貓貓狗狗。 蒼極很像云清清養過的小奶狗,一直在她身后跟著,被嚇到還會瞪圓眼睛,無辜又可愛。 云清清上去捏捏蒼極的臉,見蒼極臉紅的更厲害,她不再招惹蒼極,笑盈盈的松開手,然后做河燈,時不時指點金曦和蒼極幾句。 經過云清清的指引,金曦終于做出了第一盞燈。她開心的把河燈舉起來,笑的滿臉燦爛:“做好啦!” 蒼極悄悄看了金曦一眼,癟癟嘴,皺著眉頭做出一個比金曦還要精致的河燈給云清清看。 金曦見狀,看看手里的河燈,再看看蒼極手里的,皺著眉重新做。 云清清就在一邊,笑著看著他們。 自從重生后,云清清很少有這么舒心清閑的時候。 現在就等著時間到了。云清清托托腮,看著外面的天空。 她想起來,即便是以前,她也很少能閑下來。剛穿越那會兒,她要避著魔族,后來來到天門宗,她又要修煉,再后來,就是對抗魔族。 忙忙碌碌,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 云清清眉眼輕柔起來。 心情愉快時,時間就過得快。云清清只覺得美國多久,天色就暗了下來。 晚上還要去赴約,云清清見時間快到了,起身說:“走了,去春家?!?/br> “要去放河燈了?”金曦開心的跳起來,把她花了一整天才做好的河燈抱起來,“那我們走吧?” 蒼極默默將他做的河燈收好,站到云清清身后,他似乎想要說什么,但是還沒有說出口,就聽神虛峰外傳來巨響。 金曦被喊聲嚇了一跳,手中已經做好的河燈“吧唧”掉到地上。不過金曦沒心思去管,她轉頭看向外面:“怎么了?” “不清楚?!痹魄迩逡蚕蛲饷嫱?,心里小聲嘀咕,該不是容儀的仇人殺上門了吧? 她向外看去,同時神識延伸到外面,看到了神虛峰結界外的場景。 華麗的車架停在外面,車上的帷幔飄揚,靈珠的徒弟們整齊的站在外面。 靈珠來了?云清清神識再探,發現靈珠正半躺在馬車中。 似乎受傷很重,靈珠的臉色甚至有些慘白。寧家的人在神虛峰結界外站著,靈珠的徒弟寧針正在喊話。 “靈珠仙子已到,請神君一見!” 云清清摸摸下巴。 靈珠到這里來是想要做什么?難不成是想把記名書給收回去? 怎么可能,到了云清清手里的東西,就別想再回去!云清清的神識掃過乾坤袋中的記名書,心疼又無奈。 再說商會被靈珠給弄成這個樣子,再交給靈珠,估計用不了百年,商會就會被靈珠給經營沒了。 云清清繼續觀察著外面,只見靈珠氣息緩緩,虛弱的對身邊侍女道:“讓寧針繼續喊,神君不允許咱們進去,咱們就不走!” 侍女很擔心:“可是仙子,您的身體……咱們再不回去,您的情況可就不妙了?!?/br> “不用管我身體?!贝蟾攀鞘軅麌乐氐年P系,靈珠并沒有像以往那樣聲嘶力竭,她說,“我死不了!你繼續喊!” 云清清撇嘴一笑。心里感慨,靈珠的病真是越來越嚴重,現在看來,她不僅有狂躁癥,還偏執,智商也下降的厲害。 不過這和云清清有什么關系呢?云清撤回神識,此刻已經聽不到寧針的喊聲。 應該是容儀將結界加固,隔絕了外面亂七八糟的聲音。 她皺皺眉,讓金曦和蒼極在竹屋等著,她走到外面,察覺到容儀的氣息。 容儀從他的竹屋內出來。見云清清在外面,容儀神情溫和:“清清。做什么去?” 云清清面無表情:“和春家的小公子約好了,今日去放河燈?!?/br> “那的確該去?!比輧x點頭,“既然約定好,就不該毀約。只不過寧家人在外面。你現在不要出去,等我把他們打發走再說?!?/br> “我從另一邊走?!痹魄迩逡娙輧x提起寧家人時的表情不對,忽然問,“你不喜歡寧家人?” 容儀修長的手指微捻:“嗯?!?/br> “師父?!痹魄迩迥樕铣霈F一絲笑,她湊近容儀,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原諒你?” 容儀一怔:“我沒有那個想法。清清,要不要原諒我,全都在你。不過無論你怎么想,我對你的……心意,都不會變?!?/br> 云清清卻并未被打動分毫。容儀不把鎮壓她的原因告訴她,她對容儀的心結更加深了一層。云清清看向那層如同濃霧般的結界,說:“您快把寧家人弄走吧?!?/br> 頓了頓,在容儀要動手前,云清清忽然說:“你知道嗎?” 容儀動作停下。 云清清說:“你說你喜歡我??墒俏覅s覺得惡心?!?/br> 容儀僵在原地,冰冷如同游蛇般,從腳底蔓延到他全身。 只聽云清清接著說:“就像你不喜歡靈珠一樣,你有多反感靈珠,我就有多反感你?!?/br> 說著,云清清抬起頭,杏眼中隱著淡淡的光,她神色平淡,雙唇透著桃粉色,說出的話,卻讓容儀的心一寸寸陷入絕望。 云清清說:“我說錯了?;蛟S,你并不討厭靈珠。容儀,我不會原諒你的。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原諒你,哪怕你真的是為了我好,哪怕你有再多的苦衷?!?/br> 容儀薄唇微張,想要說什么,可是卻仿佛失了聲,心臟撕裂般的痛苦,讓他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看著云清清轉身離去,原本晴朗的神虛峰上,忽然落下了雪。 云清清一身黑色勁裝,在雪中漸行漸遠。 雪花落到云清清長長的睫毛上,很快化成水,掛在云清清眼角。云清清想起來,神虛峰洞府內的天氣,會隨著容儀心情的轉變而變。 這場大雪,是下在了容儀的心里。 云清清知道這些,但是她腳步未停,繼續向前走。 雪花越落落越大,片片飛雪飄落下來,落到容儀的肩頭,將容儀身上的護體靈光都隱在雪下。 他沉默無聲的從結界出去,外面并未下雪,但不知是不是受到容儀心情的影響,洞府外的天氣,也不好了起來。 寧針在外面喊得嗓子都啞了,她早就做好了喊破嗓子的準備,沒想到這次,容儀居然出來了。 寧針趕緊回頭,想要和靈珠說,卻沒想到靈珠先她一步,掀開車簾出來。 “神君!”靈珠仿佛哭過一般,她跑過來,顧不得別的,拉住容儀的袖子,“神君,你出來見我了?” 她抽泣一聲,說:“神君,我想過了,你和天門宗、正道盟的那些人不一樣。神君,我不怪你?!?/br> 容儀低頭,沉沉的看著靈珠,沒說話。靈珠見狀,膽子大了幾分,直接撲進容儀懷里,抱著容儀不放手。 周圍寧家人嚇得連忙低下頭,靈珠抱著容儀,仰著頭和容儀說:“神君,我……我喜歡你。你一直知道的吧?” 知道?容儀心底生出無盡的荒謬,他細細體會著心中對靈珠的厭煩和靈珠撲過來時他的嫌惡,滿腦子只有一句話。 云清清是這么煩他的嗎?原來云清清,對他居然是這種感情? 原本壓下去的心酸再次襲來,容儀只覺得渾身無力,仿佛曾經修為不高時,外出游歷受到重傷那樣難受。 不,也許還要更難受。 容儀看著靈珠,靈珠或哭或笑,在容儀眼里,都讓他不耐煩,不想看第二眼。 只覺得靈珠身上散發著他不喜歡的氣息。 云清清對他也是這種感情?云清清也覺得他不耐煩,不討喜? 容儀面色僵硬,清雅俊秀的五官仿佛被蒙上一層寒霜。 他身上漸漸失去知覺,好像是麻木了,又像是疼的沒有別的感覺。 很難受。 容儀想,原來閉關時的痛苦并不算痛苦。 這才叫痛苦,失去所有的希望,斷絕了所有念頭。 這才是痛苦。 不知不覺,容儀眼中落下一滴清淚。 他將靈珠揮開,淚水落到衣襟上,浸染出一片水漬。 容儀冷冷的看著被他甩開的靈珠,說:“不要再來找我?!?/br> 靈珠愣了,原本還欣喜的心情消散:“什么?” 容儀道:“寧家,等死吧?!?/br> 靈珠呆住,容儀再也不看靈珠的表情,轉身就走,回到洞府內。 結界里,積雪已經有人小腿深。容儀踩在雪上,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積雪所有的寒涼刺骨,全都鉆進容儀的骨頭里。 容儀什么表情都沒有,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下來,站在雪中,茫然四望。 什么都沒有,這白雪雕成的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他一個人。 真正只剩下他一個人。 云清清帶著金曦和蒼極,從另一邊離開神虛峰。 出竹屋的時候,金曦被嚇了一跳:“怎么下雪了?也沒到冬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