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于是那正幸災樂禍地尖叫的小孩,就看見書包里那只小貓咪,突然張開一米多的血盆大口,咔嚓一下咬了下來! “啊————” 半秒鐘后,小男孩的mama火急火燎沖了進來,看見他兒子躺在在一堆撕爛的書本中打滾踢踹,殺豬般的嚎叫: “jiejie的貓把我手咬斷了,哇啊?。。?!” 但那小孩的雙手仍好端端的,正在胡亂揮打撕書。但凡小孩說點其他的理由,中年女人都會心疼安慰,并把家里其他人一通罵,但現在如此明顯的無理取鬧,她想發火也沒理由,只得蹲下哄道:“昊昊別哭了,該吃飯了,今天mama做了……” 小女生也沖了進來,她剛剛和父母大吵大嚷一通,看見這滿地踩爛的書本哇的也哭了,背起書包就往外跑去: “我再也不回這個家了!” 而書包中的小絨球十分無辜地打了一個嗝。 我好像吃到了一些香香的東西,還吞了一把剪刀? 書包里面,小絨球用球狀的爪子,很是不放心的在自己圓滾滾的肚皮上左按右按,外面背著書包的小女生已經一路沖到了派出所。 她抽噎著在派出所門前躊躇好一陣,最終背著書包走了進去。 “孩子啊,你怎么又來了?!迸傔M們就被值班的老警察認了出來:“報假警是非常嚴重的事,知道不知道?” “警察叔叔,我弟弟確實想要殺了mama!”女孩把書包放到了椅子上,因為緊張,聲音顯得有些尖銳:“昨天凌晨四點多,我看見他偷偷進了爸爸mama的房間,拿著一把刀?!?/br> 老民警雖然滿臉都寫著不信,但還是努力耐下性子:“然后呢?” “然、然后……”女孩想起了當時的畫面,因為恐懼而微不可查地哆嗦了一下:“他站在我mama的床頭,舉起了刀!我嚇得大喊大叫,他撞開我沖出了房間,我爸媽醒來開燈的時候,他已經跑回屋了。我,我還用手機錄了像?!?/br> 老警察耐下性子看完了小女孩手機里渣像素,幾乎全黑的視頻錄像:“這什么也看不到啊?!?/br> “我沒敢開燈,我害怕我弟弟看到我……” “小姑娘,你弟弟今年8歲才上二年級!”老警察不得已嘆著氣打斷道:“上次你說他往你繼父的杯子里放安眠藥,這次又說他要殺你的mama?!?/br> “可是,我說的都是真的?!迸⑿÷晥猿?。 “小姑娘,你上次帶來作為‘證據’的那板安眠藥,叫酒石酸唑吡坦,就算成年人也很少知道這是安眠藥,你弟弟小學二年級,認識那幾個字么?” 老民警看那小姑娘一個勁兒掉眼淚,還是放緩了語氣道:“上次你報案后,我已經向街道居委會了解了你們家的情況,你mama和繼父確實比較偏心,但你現在好好學習,別去編這些……"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怎么就沒人相信?。?!”小姑娘突然爆發了,扭頭邊喊邊哭著跑了出去,連書包都忘記背。 另外一個年輕民警嚇了一跳,而后直搖頭道:“現在的00后怎么都這樣,自己說謊被拆穿還在派出所大喊大叫?!?/br> “這小姑娘也挺可憐的,我從居委會了解的情況是,她母親拋下了她的生父,為追求真愛改嫁?!崩暇靽@了口氣: “他母親也確實愛現在的丈夫和小兒子,那小兒子有輕微的……那叫什么,對,躁狂癥!一點不合心意就打人踹人砸東西。父母就一味地慣著,前不久的周末還帶小兒子去湘西旅游,說是換個環境讓兒子不這么壓抑對病情有好處?!?/br> 書包里的小絨球在聽到湘西這兩個字,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小警察開始還對那小姑娘有意見,現在迅速轉換了陣營,生氣道:“他們小兒子壓抑,大女兒就不壓抑,我看什么躁狂癥,就是慣的!” “但也不能報假警?!崩暇靽烂C起臉色:“不喜歡自己的弟弟,你可以罵他可以教育他,但不能編瞎話讓警察去抓他,這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上次那小姑娘還說他弟弟晚上眼睛是藍的,像鬼火一樣,可能嗎?” 年輕民警對小姑娘的印象也差了起來:“這小姑娘,也不能瞎編亂造啊?!?/br> 老警察說著說著自己都生氣起來:“都二十一世紀了還編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這閨女是徹底毀了!” 他剛剛說完這句話,就看見椅子上的粉紅書包普通掉到了地上,里面滾出來個雪白的小絨球,而后瞬間變成了個青年。 “您好,我是特調處的執行員竹寧,您這里有手機充電器嗎?” 竹寧十分禮貌地走上前問道。 第12章 chapter 12 小警察嚇得一躍而起:“你你你……” 那老警察反應更快,在竹寧開口借充電器的幾秒內,已經回身一個箭步沖到了最里面的桌子后,把桌面當做掩體般只露出眼睛觀察著外面: “你是什么人!” 小警察回身一看老同事的位置,也僵在了原地,盡力減小著自己的存在感,悄悄坐回了轉椅,而后出溜進了桌洞。 竹寧剛從衣兜里取出自己的工作證,抬頭已經找不到人了,尋么了半天好歹在遠處的桌沿邊,看到了老警察的一角。 “警察同志,您……要不要看看我的工作證?” 老警察活了五十多年,從未遇到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但竟然也十分沉著嚴謹地應對了下來。老警察一邊以辦公桌作為掩護警惕著妖怪傷人,一邊認可了查驗對方工作證這個合理的請求: “扔過來!” 竹寧略微心疼地捏住工作證的一角,對準老警察的方向用力一甩,皮質小卡本打著旋飛了過去,準確地砸到了辦公桌后面。 半分鐘后,一只手從桌子后伸了出來,就像貓偷魚干般抓住了電話,閃電般地抽了回去。幾聲隱隱約約的按鍵音后,桌后面想起了老警察壓得極低的模糊低語。 竹寧拿著自己5%電量的手機,有些尷尬地在氣氛凝滯萬分的小廳里,禮貌地等待了大約10鐘的時間,看著老警察打電話,等電話,再接電話。 終于,老警察的緊張低語逐漸變成了朗聲應答:“是,xxx派出所一定全力配合和支持竹寧同志查案!” 老警察掛了電話,清了清嗓子,板板正正地從桌后站起快步走了過來,先是看了一眼地下:“小孫,你窩在桌洞里像什么樣子?” 而后抬頭鄭重問道:“竹同志,您需要什么援助?” 那架勢就像讓他們勇闖犯罪分子老巢,都在所不惜! 竹寧:“能借一下……充電器么?” 竹寧不知道自己任職的這個民間組織,到底和官方部門有什么合作,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對外的身份是特殊能力者、妖怪還是別的什么,只能對絨球之事略過不提。 老警察的組織紀律性很強,一副不該知道的我絕不問的表情,十分嚴肅認真地和年輕民警一起,翻箱倒柜地找老式充電線。 5分鐘后,竹寧終于用自己充著電的手機,撥通了章昱謹的電話。 “對對,你們不用擔心,15小時車程可以趕過來?我能自己先去嫌疑尸……咳咳,嫌疑人家看看么?因為那小孩子可能今晚就會動手,好的章組長!” 兩位警員在旁邊聽得心里發緊,難道一個小學二年級孩子真的能會謀殺親生母親?那邊,竹寧仍舊在和千叮嚀萬囑咐的章昱謹通話: “嗯嗯,我會注意安全的,沒有其他事情了!不對,還有……”竹寧的聲音有一點點遲疑和害怕:“章組長,我剛剛不小心吃了一把剪刀,沒有關系吧?” 兩位民警:“???!” 竹寧的通話還在繼續:“好像是……普通的手工剪刀,沒有硌到牙齒。嗯嗯,我肚子不疼……是他先拿剪刀扎我的!好吧——我下次不吞了?!?/br> 兩位民警:“……” 竹寧同志似乎很委屈?因為領導禁止他吞剪刀? 等竹寧終于掛斷電話,老民警也成功把臉上的驚駭調整了過來,正正經經認錯道:“竹寧同志,之前小娟兩次來報案都沒有被重視,的確是我工作的失職……” 經過老警察的解釋竹寧才了解到,那個小姑娘名叫馮小娟,而她住的那棟樓根本就不屬于這個派出所的轄區,只不過馮小娟沒這個概念,選了上學路上路過的派出所便進來報案。 老警察一開始以為她在編故事,怕讓她去所在街道的派出所再鬧一通,反而會被那邊通知到家里,遭來父母的謾罵。 “要是因為我的疏忽,讓無辜群眾被害身亡,這簡直是不可原諒的過失?!崩厦窬闹泻笈氯f分,真心實意地檢討道。 “您不用自責,”竹寧好心安慰:“就算謀殺成功,也不會有“活人”死的?!?/br> 就在兩位民警臉色發白,不知道怎么接話的時候,剛剛落下書包的馮小娟又猶猶豫豫折返了回來。 竹寧反應很快隨著嗤的一聲輕響,年輕男孩消失了,一只小絨球出現在了原地。 只見那雪白的蓬松絨球四只小短腿齊齊使勁,朝著半開的粉書包里努力一蹦! 而后圓滾滾的小絨球很是不光彩地大頭朝下,被卡在了書包口…… 年輕民警看著特調處的精英,四個絨球爪飛速后蹬成了殘影,也沒擠進那小姑娘的書包,愣愣道:“我們用不用去幫一下竹寧同志?” 眼看那小民警想要走過去戳竹寧同志的絨肚皮,老民警一把把同事拉了回來:“你別瞎動,我去?!?/br> 說著老民警兩步走了過去,情商很高地避開了那看似手感很好的絨肚皮,和努力狂蹬的殘影絨爪,伸手飛速拉開了書包鏈,而后拎著書包兩側使勁往上提了兩下,大絨球就像個沉西瓜一樣,咕咚滾進了書包底。 而后老民警半拉上書包鏈,順勢將書包遞給了抹著眼淚進門的小姑娘,滿頭是汗地把離家出走的小姑娘勸回了家。 一路上,小絨球躺在書包里,努力分析著之前發生的一切。 經過十五中教學樓中的吹鬼事件,竹寧已經領悟到了,自己能把鬼氣吹跑或者吃掉(?)的事實,而聞起來香香地那些東西,恐怕陰鬼之氣也不低。 馮小娟調皮搗蛋的弟弟定然不是“活人”,被他當成謀殺目標的mama,恐怕也是相同性質的東西??墒强茨切∑ê⒒焓滥醯臉幼?,暴躁起來的時候失手傷人倒是可能,但怎么也不像能陰毒到靜下心來謀殺的地步。 至于被下過安眠藥的父親,又是不是活人呢? 馮小娟回到家的時候,她繼父也已經下班回家,一家三口正準備吃晚飯。絲毫沒有去找馮小娟,又或是留一副碗筷的意思。 有些謝頂的中年男子看到馮小娟,放下筷子開口教育到: “小娟,昊昊確實碰掉了你的書,但你也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離家出走,更不該頂撞mama知道嗎?現在讓昊昊給你道個歉,姐弟之間哪有那么大的矛盾?!?/br> 馮小娟mama不樂意了:“道什么歉,昊昊才8歲,小孩子家能懂什么?小娟你都上中學了,不知道體諒一下弟弟?” 小男孩也看向這邊,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馮小娟眼淚直在眼眶中打轉兒,剛要回嘴,就看見她的mama慈愛地轉向弟弟,瞳仁中閃爍著異樣的藍光,伸手拿起飯桌上的水果刀,對著那幸災樂禍地做鬼臉的小男孩脖子就是一刀。 姐弟倆同時發出一聲嘶聲裂肺的尖叫。 謝頂男人剛剛在低頭吃飯,沒有看到這一幕,慌張地抬起頭來:“怎么、怎么了?” 小男孩先是不敢置信地楞了一下,而后開始了嚎啕大哭,捂著脖子開始摔盤子摔碗,菜湯米飯四散飛濺:“mama要殺我!mama要殺我?。?!” 但他用手捂住的脖子上,卻一點血跡也無。 馮小娟mama瞳仁中的藍色已經消失無蹤,她被兒子的吼叫驚住了,又急又傷心,連忙去按孩子的手:“昊昊,你在胡說些什么,mama怎么可能要殺你,你哪兒學的這些話?!?/br> 隨著兩人的掙扎扭打,中年女人頸間的絲巾落了下來,小姑娘能看到上面令人毛骨悚然的青黑色斑點。馮小娟原本的怒氣被沖散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滲入骨髓的恐懼,她連尖叫都不敢,緊緊攥著書包帶,轉身跑回屋關上了門。 而竹寧也在這五分鐘的時間里,分清了飯桌旁幾人的屬性,馮小娟的弟弟和mama身上,都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但這香氣并不純粹,就像是一朵郁金香放在了臭雞蛋之中。 他們兩個應該已經是尸體,而馮小娟的繼父則是個普通人。 他們都去過湘西旅游,只要查出馮小娟的繼父為什么沒死在大巴車上,從他口中得知旅游時那母子二人都經歷了些什么,是不是就能解開走尸互相謀殺的謎團? 為了不嚇到屋里那個倒霉的小姑娘,小絨球先是把特意留在外面的工作證握在了爪子里,而后艱難地拱出了書包,而后啪嘰一下摔到了地上的破書上。 馮小娟:“?。。。?!” 兩分鐘后,馮小娟仔仔細細讀完了工作證上的內容,而后驚魂甫定地看向坐在書堆上的小絨球:“你你、你……真的是特殊部門的調查員?來處理靈異事件的?” 小絨球驕傲地點頭。 馮小娟看著可愛的絨球球,臉上的憂慮更重了:“你是玩具毛絨球……成的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