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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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鳴風看了一眼也傻眼了,“司令,這是洋文?!?/br> 傅錚的臉色立即嚴肅了,什么機密的事還要用上洋文?! “司令,三團有個兵也是個留過洋回來的公子,我把人帶來看看?”傅鳴風小心翼翼道。 傅錚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士兵來了,模樣肥頭大耳,傅錚心道這也是留洋公子?與賀樂天也差的太遠了些。 這位留洋公子不僅模樣氣質與賀樂天差得遠,對洋文也并不是很熟悉,司令讓他讀,他就硬著頭皮道:“dear……” 傅錚一拍桌子,“說人話?!?/br> 那兵抖了抖,呆呆地拿著信紙,傅鳴風道:“說清楚信上什么意思,誰讓你念了?!彼玖钣致牪幻靼?。 那兵忙將信快速地瀏覽了一遍,挑自己認識的說道:“親愛的艾米莉……” “等等,”傅錚沉著臉道,“這是哪里的內容?” 那兵老實道:“報告司令,這是開頭?!?/br> 傅錚臉色陰沉地撇了撇嘴,“繼續?!?/br> 那兵鎮定了一下,繼續道:“我很想念你……你好嗎……問候你的父親和母親……我記得你曾接受過很好的學校教育……親愛的艾米莉……可以為我提供幫助嗎……思念你的布朗……”他有許多不認識的地方就全跳過了。 傅錚慢慢道:“布朗是誰?” 那兵道:“是寫這封信的人,上面署名寫了‘思念你的布朗’,這是洋文名,和中文名不一樣?!?/br> “思念你的布朗……”傅錚在口中念了幾遍,揮了揮手。 傅鳴風接過信,讓那兵退下,又重新把信塞回信奉里。 傅錚拿起桌上方方正正的大理石鎮紙來回摩挲,“這是給誰的?” 傅鳴風道:“上回賀公子拼了命要撈的那位朋友?!?/br> 傅錚抬起眼,覺得傅鳴風嘴里的‘拼了命’三個字有點刺耳,雙手拍下鎮紙,“走,去見見?!?/br> 車子開到了胡同口,傅錚靠在車上遠遠地看著傅鳴風敲門,小門小戶的地方,敲了幾下,里頭走出一個瘦長的青年,傅錚隔得遠看不太真切,只隱約瞧見了一張側臉。 ‘親愛的艾米莉’是個男的? 傅錚眉頭越擰越緊。 傅鳴風交了信往車的方向走,瘦長青年也跟著傅鳴風轉過臉,這下傅錚看清楚了,是個挺清秀的瓜子臉青年,看著斯斯文文的一股書卷氣。 傅鳴風上車,傅錚直接問道:“你知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傅鳴風道:“他和賀公子是一個報社的?!?/br> “哦?!备靛P應了一聲,恍然大悟道:“你說的賀樂天那次拍照片被抓來,照片其實是別人拍的,就是他,是不是?” 傅鳴風道:“是的?!?/br> 傅錚微微張了唇,嘴唇上下蠕動了幾下,不茍言笑的面容上全是深沉的不滿。 賀樂天還有這么看重的人? 憑什么。 傅錚心煩氣躁,恨不得回家里狠狠打一頓賀樂天的屁股,稍想了一下又覺著沒什么確實的緣由,對傅鳴風道:“走!” 傅錚好幾天都沒回傅宅,樂天也見怪不怪的,隔幾天又和陳了了通信一次,陳了了告訴他已經聯系了瑪麗亞女子學校的校長,那邊同意接受傅天仙,現在就差傅錚點一下頭了。 信上最后,陳了了表達了與章謙益對他共同的想念,想見一見賀樂天。 樂天蠢蠢欲動,他的腳已經徹底好了,老待在傅宅沒事干也無聊,傅錚也不在家,于是將自己打扮一新,晚上坐著傅宅的車去赴小型的聚會了。 三人約在一個法國餐廳。 章謙益一看到樂天,沖上去將他抱得死緊,“賀公子,你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樂天哭笑不得道:“別了吧,年紀輕輕的,我還不想要個兒子?!?/br> 陳了了的大辮子不見了,剪了當下時新的短發,樂天贊了一句,“利落?!?/br> 進了一回警察局,陳了了的心態也發生了一些變化,認為從前的自己還是太過軟弱,帶有一些小資產階級的矜持與做作,“我想更深地投入戰斗中?!?/br> 樂天慚愧道:“我因為一些私事耽誤了太久?!?/br> “我們都能理解,”章謙益道,“你現在住在傅司令家里,是嗎?” 樂天點頭。 章謙益和陳了了對視一眼,陳了了對他道:“我希望你能勸傅司令去支援綏南?!?/br> “什么意思?”樂天疑惑道。 陳了了的堂哥正是深陷綏南戰役的一位軍官,她面色沉痛道:“現在戰事吃緊,前線傷亡慘重,后方的幾位司令個個都不愿意出援,再這樣下去,綏南就要淪陷了,棉城與綏南這樣近,綏南淪陷了,下一個就是棉城,棉城淪陷了,下一處又是哪里?傾巢之下焉有完卵,這樣簡單的道理,樂天你一定是知道的?!?/br> 樂天面色越來越沉,心亂如麻道:“我當然知道,只是……四叔他不肯支援,一定也有他的考量,他是司令,我只是個文人,這樣大的事是輪不到我來做主的?!?/br> “他們現在不肯支援,就是怕誰當了先頭部隊,誰就會損失慘重,到時爭不過其他幾位手里有兵的司令,”陳了了急道,“都這樣的情形下了,國將不國,還爭那些地盤有什么用呢?” “你說的道理我都明白,”樂天摸著手上的咖啡,兩道秀眉深深擰成了一團,“好罷……我會想辦法勸勸四叔,但……我實話跟你們說,我心里是沒有一點底的,你們不了解我四叔,他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br> 陳了了卻是松了口氣,“不要緊,你去勸一勸,總算聊勝于無?!?/br> “好了,這件事就這么定了,”章謙益出來打圓場,“咱們難得能出來這樣美好地聚一聚,還是先吃飯吧?!?/br> 飯桌上的氣氛在章謙益的不斷活躍下,總算是稍微熱了一點,但熱只是在表面,三人心里頭都是涼的。 這樣靜謐的友人相聚的夜晚還能有幾個呢? 吃到最后,樂天對陳了了道:“那么我那個朋友讀書的事?” 陳了了道:“這你放心,我已都打點好了?!?/br> 樂天垂下頭,“她其實是傅司令的侄女,如果傅司令真的肯去支援,她在女子學校讀書也許是個挺好的選擇?!?/br> 飯桌上又靜默了。 其實陳了了也知道,這世上有幾個真正高尚的人肯犧牲自己的利益?一共有六位手握重兵的司令,如果這事真的好做,早就有人打頭陣了,何必拖了又拖,拖到現在依舊只是‘自掃門前雪’? 她也并不怨恨那些人,只可嘆自己的力量太過弱小,家中又有年邁的父母難以取舍,說到底她也并非‘高尚的人’,沒有資格去要求旁人割舍。 分別前,陳了了用力擁抱了一下賀樂天,無聲地給了他一點歉意。 樂天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也將他的態度傳達給了陳了了。 因為心事重重,樂天和章謙益散步回傅宅,傅家的車在后頭慢慢跟著,章謙益與樂天說了一路的閑話,到了傅宅門口才終于道:“樂天,這次死里逃生,在警察局里我想了很多,如果……就那樣死了,我必定會抱憾終身,我想將我的生命用到更值得去用的地方?!?/br> 樂天停下腳步,轉過臉憂心忡忡道:“謙益,你的意思是……你要參軍?” 章謙益搖頭,“我這樣的體格,參軍也是拖累戰友?!?/br> 樂天道:“那么你是想……?” 章謙益瘦下的瓜子臉上滿面肅然,緩緩道:“我想去綏南做記者?!?/br> 戰地記者…… 章謙益道:“大家之所以對綏南的戰事只有表面的重視,是因為他們沒有輕眼看到綏南那里慘烈的情景,我愿意去做那個見證傳達的人,以我的相機和筆喚醒這些人麻木的情感,一齊支援我們的戰事?!?/br> 樂天垂下臉,久久不言,良久才輕聲道:“你去吧,從今日起,你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br> “謝謝你!”章謙益再一次擁抱了賀樂天,他的至愛親朋,“原諒我將我的責任拋給了你?!?/br> 樂天仰頭拍了拍他清瘦的背脊,那個圓臉胖嘟嘟的男孩長大了,“你已肩挑起了更重大的責任,我所能為你做的,與你將要做的事相比不值一提?!?/br> 兩人長久地在街邊擁抱著,彼此默默地做著或許是此生最后一次的道別。 傅錚坐在車上,一直看著兩人擁抱道別,賀樂天對青年不斷地揮著手,青年數次回頭,賀樂天一直在揮手,直到青年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垂下了手,慢慢捂住臉似乎是哭了。 傅錚沉著地下車,走到賀樂天面前,樂天聽到軍靴踏地的聲音,仰起臉見一臉嚴肅的傅錚,情不自禁地撲進了他的懷里,將熱淚抹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四叔……” 傅錚滿腔的憋悶與怒火在這一聲充滿柔情的呼喚中消散了,沉默良久,抬起手輕拍了拍賀樂天的肩膀,“有四叔在,別哭?!?/br> 第299章 摩登公子11 傅錚本來是憋了幾天的火,又說不清火從何來, 見賀樂天與青年在門口纏纏綿綿的告別更是怒火達到了頂點, 然而賀樂天撲在他懷里一哭,他的這顆心就莫名其妙地融化了, 摟著人低聲安慰道:“哭什么,跟人吵架了?你的嘴也有吵不過的人?” 樂天仰起頭, 對傅錚簡直無語了,轉過臉就要走, 又被傅錚拽回懷里, 傅錚兩手捧起他雪白的臉頰,見他眼睛哭得略紅了一點, 用粗糙的手指輕抹了抹他眼角的淚,“男兒有淚不輕彈,這話沒聽過?還讀書人?!?/br> “只是未到傷心處,”樂天不服氣道,“四叔是不是被聽過下半句?” 傅錚還真沒聽過,抬手拍了拍他的屁股,“頂嘴?!?/br> 一來一去的,樂天面上的愁緒倒散了許多, 傅錚與他并肩走進傅宅,傅宅的傭人正在拿著網兜抓蜻蜓, 最近天氣悶熱,像是要下暴雨,傅錚不喜歡院子里全是蜻蜓亂飛, 于是傭人們吃了飯都三三倆倆地抓蜻蜓。 月光傾瀉,院子里玉蘭花形的燈亮了,融融的光照得蚊蟲亂飛,樂天停下腳步看他們抓蜻蜓,被這亂世中的靜謐迷住了,傅錚也跟著停下了腳步,瞥了一眼道:“想玩?” 樂天搖頭,“沒有?!?/br> 阿官從里面迎了出來,“司令,賀公子,吃夜宵嗎?” 樂天剛吃了晚飯不想吃,倒是傅錚問了一嘴有什么夜宵,阿官說黃魚餛飩,傅錚要一碗,對樂天道:“陪四叔吃兩口?!?/br> 大廳桌上放了許多粘蚊蟲的拍子,兩人坐在小廳里,阿官端了兩碗餛飩,一碗盛的很滿的給傅錚,一碗只盛了五個的給樂天,阿官笑著道:“賀公子,陪人吃飯,吃著吃著就會饞的?!?/br> 傅錚解了軍裝外套的扣子,隨意道:“他饞了,我的分給他就是了,你給他盛一碗,他吃不完又浪費?!?/br> 阿官還是笑嘻嘻的,“賀公子吃不完,司令可以幫他吃嘛,不浪費?!?/br> 傅錚略一思索,點頭道:“有道理?!?/br> 正如阿官說的,陪人吃會饞,傅錚的吃相完全暴露了他是個草莽的事實,一口一個,大嚼快吞,法國餐廳的那頓晚飯,樂天沒怎么吃,現在看傅錚吃的那么香,也跟著將碗里的五個餛飩吃完。 兩人幾乎同時吃完,傅錚看一眼賀樂天空空的碗,“吃完了?”語氣還有點遺憾。 樂天道:“四叔不夠吃?讓阿官再給你盛幾個?!?/br> “不用了?!备靛P大手一揮,人站起身,將身上的軍裝外套脫了,他吃了一身的汗,想先去洗個澡。 樂天也起身了,“四叔,我有話想對你說?!?/br> 傅錚拔腿的動作頓住,回過頭看著賀樂天,賀樂天剛吃了熱乎乎的餛飩,也是出了汗,面上汗津津的,眉眼浸了水真如畫一般,尤其是嘴唇,艷紅艷紅,傅錚盯了他的嘴唇一眼,心下一定,“走吧,我也有話要對你說?!?/br> 兩人照例還是到了賀樂天住的那一間,傅錚的房間樸素,除了床什么都沒有,賀樂天的房里好歹還有座椅,現在又多了一架碩大的鋼琴,床頭的留聲機也沒動過了,太重,挪不了。 樂天正正經經地給傅錚倒了杯茶,傅錚很稀奇地喝了一口,面上笑了笑,茶是很平常的茶,賀樂天給他倒茶是頭一回,所以他又喝了一口,細細地品了半天。